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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时辰,于家的小厮就着急忙慌过来取聘礼。
我淡然吩咐丫环核对完礼单,便让人将东西抬了回去。
谁知次日,于斯年的小厮又匆匆来请,只说聘礼出了差错。
我只当是下人清点疏漏,未多想,跟着他往于府而去。
半月没来,院子已经大变样了。
隔着窗缝,我一眼就看见,于斯年房间窗台上助眠的蟹爪莲变成了香炉。
行军香的味道直往鼻里钻。
于阮两家是世交,于斯年在娘胎时遭人暗害,自幼体弱,全靠汤药温养。
爷爷从宫里退下后,为照顾他,我随爷爷一同搬入了于家暂住两年。
后来爷爷病逝,父亲忙于宫务,无力分心。
于家便提议让我与他订下娃娃亲,由我继续为他调理身体。
这些年,我尽心竭力。
窗边绿植要吸浊气,案上茶具需温润护脾胃。
......
胡思乱想间,于斯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我目光落在院子中央的箭靶上,他略有些尴尬地解释:
“别多想,上午枝枝过来,说那秋千太孩子气,闹着要换。她过两天就要走了,我不忍扫她兴。等你进门后,我重新在你院子给你安一个。”
于斯年向来沉稳,他唯一一次孩子气,就是背着我拔了院里中央的药草,搭秋千。
他曾说:“我可不要像爹娘那样分院睡,这里正对我们房间窗户,以后你在这荡秋千,我在屋里看书,人生无憾了。”
言犹在我耳,他却早忘了。
没等到我的回应,于斯年眼底闪过不耐。
“行了,枝枝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你靠着她才能在京城吃香喝辣,连这点事也和她争风吃醋,就过分了。”
压下心中郁气,我抬眸看向他。
“于斯年,李太医马上就要退下来,我会请他以后来给你看诊,这里我就不来了。”
于斯年刚要张口问。
房门被打开,武南枝斜依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个竹简,极其自然喊了句:
“于郎,兵部这边给的军饷不对啊。”
于斯年脸一沉,下意识撞开我,上前接过竹简,“什么问题。”
武南枝冷冷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这个粮食少了一车,棉衣也少了十来件。”
于斯年这才松口气,勾了勾她的鼻子。
“就这一点差距,也值得你大惊小怪,这样我陪你去兵部走一趟,把数量补上。”
武南枝这才好似才看见我一般,笑道:
“阮大小姐来了,不巧我和于郎有政务在身,就不陪你了。”
她牵着于斯年快步往前走,眼看就要从我身边掠过,却突然一拍额头,故作恍然:
“对了!于郎那些聘礼,你少送些倒也无碍,可那鸳鸯玉佩寓意不同,我必须要回来。”
我看一眼于斯年,他毫无反应。
这是及笄那天,于斯年送我的,是于家的传家宝,也是每一代于家主母的象征。
“将军喜欢,又是于府之物,我自是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昨日归家前我已将玉佩还给于老夫人,将军可直接找老夫人讨要。”
武南枝的话音刚落,于斯年猛地转头看我,眼底满是震惊,转瞬便化为冰冷的了然。
“阮锦书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这种妒妇的阴招,利用母亲偏疼你的心,让她为你说谎,刁难枝枝!”
我麻木承受他的谩骂,没为自己辩解一句,任由他牵着武南枝离开。
等于老夫人闻讯赶来时,我已走出院门很远。
她一见我,便颤巍巍地要下跪,我慌忙上前扶住。
“锦书啊,是我于家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你冒着性命危险攀上雪山之巅采药,斯年哪能平安考中状元,让我于家重回巅峰?”
“老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那个女人进门,辱没了你!”
我握着老夫人的手,轻摇了摇头:
“这话莫要再提,终究是我与于家无缘,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吧。只请您将玉佩转交于斯年,以免我阮家被构陷贪财。”
老夫人拗不过我,只能红着眼送我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