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惊愕地转过头。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我的弟弟,江驰。
十几辆黑色的奔驰,呈一个巨大的扇形,堵住了地库的唯一入口。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
四五十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动作整齐划一地从车上下来,瞬间将我们包围。
那股肃杀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赵大强和那两个黄毛直接吓傻了。
他们脸上的狞笑和嚣张,被惊恐和呆滞所取代。
“哐当!”
赵大强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两个黄毛手里的喷漆罐也滚落在地。
江驰一脚踹开驾驶座的车门,带着滔天的怒火向我冲来。
他看都没看赵大强,一记凶狠无比的窝心脚,狠狠地踹在我身旁的黄毛胸口。
“砰!”
黄毛像个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水泥承重柱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身体顺着柱子滑落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感觉到背上的重压消失了,紧绷的神经一松。
江驰冲到我身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把盖在我身上。
他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看到我脸颊上擦破的伤口,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但那心疼之下,是更恐怖的暴怒。
他回头,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车里的赵大强和另外一个黄毛。
他伸出手指,遥遥地指着他们。
“手,脚。”
“自己选一样留下。”
黄毛瞬间崩溃,裤裆里传来一股骚臭味,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求饶。
“饶命啊!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都是赵大强!都是他逼我们干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江驰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
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立刻上前,将黄毛拖向了阴暗的角落。
“不要!不要啊!”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响起,但随即被硬生生掐断。
紧接着,地库里响起了几声骨头被生生折断的的脆响。
还有那不似人声的惨嚎。
处理完杂鱼,江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驾驶座上的赵大强身上。
“你,也配坐我姐的车?”
两个保镖上前,一把拽开车门,将吓得魂飞魄散的赵大强从车里拖了出来。
赵大强裤裆湿了一大片,刚刚的嚣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涕泪横流地求饶。
“兄弟!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咱们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邻居?”江驰笑了,“踩我姐的那只脚,还有,按了烟头的那只手,废掉。”
“不!”
话音未落,赵大强的膝盖和手腕处,同时传来两声的骨裂声。
他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地库,却又被保镖死死捂住嘴,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江驰温柔地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狰狞伤痕上,又看到了驾驶座上那个被烟头烫出的焦黑小洞。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原本对我温柔的语气,变得森寒刺骨。
“法务部,带最好的律师团队,立刻,马上,到幸福小区地下车库。”
“刑民官司一起打。”
“我要他们这辈子,都在牢里捡豆子。”
6
警察又一次赶到了现场。
但这次,当他们看到堵住入口的十几辆奔驰,四五十个黑衣保镖,以及昏死在水泥柱下的赵大强时。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带队的警察认识江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江少,这是......”
没等他说完,江驰的首席陈律师已经带着一支十几个人的精英团队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律师直接对警察点了点头。
“李队,接下来,由我们接管。”
陈律师的团队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
有人负责和警方交接,提交我被打的伤情鉴定申请。
有人拿出了一个硬盘,里面是车库的完整监控录像。
还有人拿着专业的仪器,开始对我的帕加尼进行初步的车辆定损拍照。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闻讯赶来的王芬和那个老太太,看到这阵仗,当场吓破了胆。
但多年撒泼打滚的习惯,让她们还是想故技重施。
老太太眼珠一转,拍着大腿就准备往地上躺。
“哎哟,没天理了啊......”
她刚喊出半句,两个身材高大的女保镖就一左一右,“搀扶”住了她。
那力道,大得让老太太的脸都变了形,别说躺下了,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王芬见状,张嘴就想撒泼大骂。
陈律师却像能预判她的动作一样,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两份文件。
一份是人身限制令申请,另一份是厚厚的诽谤起诉书。
“王女士,我当事人江鸢小姐,正式以诽谤罪起诉你。”
“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记录下来,成为呈堂证供。”
王芬那到了嘴边的污言秽语,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就在这时,被泼了一脸冷水悠悠转醒的赵大强,看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江驰大喊。
“警察同志!救命啊!他打人!他指使人打我!你们看我的伤!”
江驰冷笑一声,看都没看他。
陈律师直接从助理手里拿过另一份文件,拍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严重怀疑嫌疑人赵大强先生,患有间歇性狂躁症和反社会人格障碍。”
“这是我们向法院和公安机关递交的,对你进行强制精神状况鉴定的申请。”
赵大强慌了。
他要是被送去精神病院,那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地搬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得意!”
“我表舅是城建局的刘科长!管着这一片的工程审批!”
“你们敢动我一下,我表舅让你们江家的生意,一单都做不成!”
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嚣张,仿佛“刘科长”这三个字是他的免死金牌。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显然这个刘科长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气。
然而,江驰听到这个名字,却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蔑视和嘲弄。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几乎是秒接。
那头传来一个无比谄媚的声音。
“江少!哎哟我的江大少爷!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江驰的语气很淡。
“城建局,刘科长是吧?”
“你外甥,把我姐打了,还砸了她的车。”
电话那头的刘科长,沉默了足足三秒。
随即,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带着哭腔的哀嚎。
“江少!江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他妈跟那个畜生不熟啊!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我发誓!”
“江少!您和大小姐在哪儿?我马上滚过去给您和大小姐磕头道歉!我亲自把那个小畜生的腿打断!”
赵大强脸上的血色,在这声嘶力竭的哀嚎中,褪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的嚣张、惊恐、绝望,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的物业经理,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跑到我面前,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江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们工作失职!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我们马上开除所有相关人员!给您一个交代!”
7
几天后,我的帕加尼定损报告出来了。
这份由意大利总部直接出具的报告,每一项都清晰明确。
被划伤的碳纤维车身,需要整体更换,不能修复。
被烟头烫坏的座椅,采用的是全球限量的爱马仕定制小牛皮,也需要整张更换。
最贵的是那身星空紫车漆,因为是孤品,需要意大利最顶级的工匠大师,带着他的团队飞过来,在无尘车间里重新手绘喷涂。
报告的最后一页,是一个总计金额。
维修费用:一千二百万人民币。
里面甚至详细列出了意大利工匠团队的往返头等舱机票、五星级酒店住宿费、以及按小时计算的巨额误工费。
我让陈律师将这份定损报告,连同法院的传票和厚厚一叠律师函,一起寄给了赵大强。
据说,赵大强一家看到这个天文数字时,直接疯了。
王芬第一时间在业主群里开始卖惨,哭诉我们仗势欺人,用天价维修费逼死他们普通老百姓。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说我们为富不仁,不给他们活路。
但这一次,群里的风向,完全变了。
“一千二百万?我的天,那辆车原来这么贵?”
“活该!谁让他们手贱去划人家车的?划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就是,之前还觉得江小姐小题大做,现在看来,人家已经很克制了!”
很快,有人直接在群里甩出了一份截图,是法院的失信人员公示。
上面赫然是赵大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我早就查过了,这个赵大强就是个老赖,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官司都好几个了!”
“怪不得这么横,原来是滚刀肉啊!”
紧接着,各种关于他们家之前在小区里蛮横霸道的陈年旧事,全都被翻了出来。
什么高空抛物砸坏了楼下邻居的雨棚拒不赔偿。
什么养的狗在电梯里撒尿还骂被打扫的保洁。
什么在公共绿地里毁草种菜还振振有词。
王芬的哭诉,变成了一个无人理会的笑话。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江驰动用了他的关系。
第二天,赵大强和他老婆王芬工作的单位,就以“品行不端,严重损害公司形象”为由,将他们双双开除。
他们名下唯一的那套房产,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法院以需要支付巨额赔偿金为由,迅速查封,并进入了强制拍卖程序。
就连那个划车的熊孩子,就读的那所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也打来了电话。
校方以“该学生家庭存在严重的暴力倾向”为由,将其直接劝退。
我看着手机里,陈律师一条条发来的“进度汇报”。
从最开始的愤怒,到蔑视,再到厌恶。
最后,只剩下一种无趣的麻木。
走投无路的王芬,想到了最后一招。
她带着那个被退学的儿子,跑到我公司楼下。
拉着一条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为富不仁逼死良民”。
母子俩跪在公司大门口,哭天抢地,还找来了一些专拍社会热点的自媒体,对着他们直播。
王芬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如何用权势将他们一家逼上绝路。
我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冷漠地看着楼下那场闹剧。
我没有露面。
江驰直接一个电话,让公司法务部的全体员工,人手一份打印好的律师函,下楼分发。
“你好,我们怀疑你正在传播关于我司高管的不实信息,并参与了一场有预谋的诽谤勒索活动,这是律师函,请签收。”
那些前一秒还义愤填膺,对着镜头煽风点火的自媒体主播们,看到那盖着印章的律师函,脸都绿了。
他们几乎是立刻停止了直播,删掉视频,抱起设备跑得比兔子还快。
前一秒还人声鼎沸的楼下,瞬间只剩下王芬和她儿子两个人。
王芬的哭嚎,在空旷的广场上,变成了一场无人问津的独角戏。
显得无比滑稽,和可悲。
8
法院的判决很快下来了。
赵大强因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故意毁坏财物罪,数罪并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即日执行。
一千二百万的赔偿,就算把他家那套房子卖了也远远不够,剩下的将由他一辈子来偿还。
王芬因为参与寻衅滋事和诽谤,被判了三年,但考虑到孩子需要抚养,给了缓期执行。
他们一家被赶出了房子,流落街头。
我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了。
我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甚至开始觉得,对他们一家的报复,是不是有些过于冷酷。
然而,我终究是高估了人性的底线,也低估了恶的顽固。
一天深夜,我刚结束一个海外视频会议,准备休息。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弟弟江驰安插在王芬身边,暗中“保护”我的保镖发来的信息。
信息内容很短,却让我睡意全无。
“王芬与三名有重案前科的亡命之徒取得联系,资金来源不明,正在策划报复行动。”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信息,心脏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狂跳。
一种厌烦感,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这家人,就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不掉,撕不烂,恶心得让人只想用火烧掉。
我给保镖回了信息。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我靠在床头,静静地等待着。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冷酷的念头。
我想看看,一个人在穷途末路时,人性到底能恶到什么地步。
我要让他们,把所有的牌,都打出来。
第二天,保镖传来了更详细的情报,以及一段模糊的窃听录音。
听完录音,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王芬和那几个亡命之徒,并没有选择直接对我下手。
他们计划,在我弟弟每天开车接送他五岁女儿,也就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女上下幼儿园的路上。
制造一场“意外”的车祸。
他们已经弄到了一辆报废的渣土车。
准备在一个拐角处,用超载的渣土车,直接撞向弟弟的劳斯莱斯。
录音里,他们甚至狞笑着说:“小的死了,大的也就废了。让那个姓江的女人,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当“家破人亡”这四个字,传到我耳朵里的那一刻。
我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愤怒?
不,那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情绪。
是震怒,是杀意,是想要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毁灭欲。
他们触碰了我的逆鳞。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弟弟江驰的电话。
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小驰,王芬找人要动你的车,还有瑶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江驰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姐!我马上......”
我打断了他。
“听我说。”
“把他们,引到西郊废弃的钢铁厂。”
“剩下的,我来处理。”
电话那头的江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只说了一个字。
“好。”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这不再是简单的教训。
也不是权力和金钱的游戏。
这是,你死我活。
9
西郊废弃的钢铁厂。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厂区中央空地上。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咆哮声,一辆锈迹斑斑的渣土车从阴影中冲出,疯狂地撞向劳斯莱斯的驾驶座。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旷的厂区回荡。
劳斯莱斯的车门被瞬间撞得凹陷进去,车身被推出了十几米远,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然而,车里空无一人。
渣土车驾驶室里,王芬和那几个亡命之徒看着撞击的结果,先是一愣。
这是一个陷阱。
当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倒车逃离时。
“唰!唰!唰!”
四面八方,几十道刺眼的远光灯亮起,将整个钢铁厂照得亮如白昼。
几十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各个角落里驶出,将他们团团围住,所有的退路被封死。
车门打开,上百名黑衣保镖如潮水般涌出,将那辆破旧的渣土车围得水泄不通。
我从为首的一辆宾利上走了下来。
江驰跟在我身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的杀气,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我们的身后,是陈律师和他带领的,阵容更加庞大的“律师天团”。
王芬从渣土车上被保镖拖了下来,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是你!江鸢!都是你逼我的!”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凄厉。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平静地看着她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
我的情绪,从刚才的紧张和杀意,回归到了绝对的冷漠和掌控。
“机会,我给过。”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
陈律师上前一步,将一份崭新的起诉书,递到了已经瘫软在地的王芬面前。
“王芬,因涉嫌组织、领导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并策划实施故意杀人未遂,情节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王芬看着那份起诉书上,“故意杀人”那几个黑体加粗的大字,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崩溃了。
赵大强一家,以及所有参与这次谋杀计划的亡命之徒,全部被一网打尽。
主犯王芬,因策划谋杀,手段残忍,其之前的缓刑被立即撤销,与新罪并罚,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
其他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严惩。
......
风波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地库里,那两个曾经引发争端的车位,117号和118号。
被我派人重新铺设了环氧树脂地坪,光洁如镜。
并且在车位前方,安装了最先进的防撞桩。
一个月后。
我的帕加尼,在意大利被修复一新后,由专机空运了回来。
那身星空紫的车漆,在车库明亮的灯光下,比以前更加璀璨,更加耀眼。
我开着它,缓缓驶入了117号车位,防撞桩随之升起。
我看着旁边的118号车位,它将永远地空着。
这不是为了给谁留位子,更不是为了钓凯子。
这是为了告诉所有人。
我的世界,有我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