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陆砚修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刚好下工,陆砚修问了姜妗妗家的位置,谢过其他人的关心,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姜家的房子在靠近村尾的地方,位置不偏僻,但是周围却没有多少人家。
姜家院落不大,但是院墙却很高,是陆砚修见过的村子里最高的院墙。
他猜测应该是因为姜妗妗一个人住的原因,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陆砚修抬手想要敲门,举起的手却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身上虽然没有味道,但他总觉得有些不礼貌。
陆砚修剑眉紧蹙,举起的手放下,转身回了知青点。
刘泉早就听说了陆砚修回来了,下工的时候却没在宿舍看见他,还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回来的陆砚修。
“陆知青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陆砚修看着有些陌生的人,把对方的名字从记忆的深处挖出来,沉吟片刻道:“无事。”
刘泉见他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还能安稳地回来,想来也是没事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不过昨天晚上是我的失职,我应该跟在你身边,否则你也不会被毒蛇咬了。”
陆砚修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与你无关。”
十八岁的自己被毒蛇咬到完全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并不是刘泉的责任。
他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把刘泉原本愧疚的话都噎得说不出来,难受地卡在了喉咙里。
还没等他想要说什么,就见到陆砚修忽然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地模样。
“刘知青,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砚修说完转身离开,刘泉还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砚修十分迅速地洗了一个战斗澡,拎着东西就出门了。
他原本想先去姜妗妗家,但是大队长家离知青点比较近而且顺路,陆砚修就先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医生同意你出院了?”
陆砚修微微颔首,“嗯,姜同志告诉我昨晚的钱是您垫付的,是多少钱?我现在给您。”
大队长也不扭捏,“挂号费两毛,住院费六毛,血清六十八,一共六十八块八毛。”
陆砚修数了七十块,还把一包大前门递了过去。
大队长眉头一跳,“烟你收回去,钱也给多了。”
陆砚修道:“昨天晚上辛苦您和姜同志陪床了,我知道陪床也需要缴费,这部分就是缴费的钱,至于香烟我也不抽,留着给我就浪费了,大队长还是收下吧。”
大队长眉头稍微舒展开来,没想到这个面冷的知青还挺会来事的。
陆砚修言辞诚恳,“姜叔,这香烟是我作为后辈孝敬您的。”
大队长沉吟片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昨天晚上要不是妗丫头发现得早,等再去医院或许就晚了,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得好好感谢她。”
陆砚修点了点头,“嗯。”
大队长见他听进去了也就没在唠叨,“你记着就行,这样,明天你再休息一天,后天继续干活。”
陆砚修颔首,之后便离开了大队长家。
姜妗妗今天中午吃了螺蛳粉,晚上又开始馋火锅了。
好在上次的火锅食材她都没动,今天签到除了螺蛳粉还有一个炉子,她可以坐在院子里吃火锅。
姜妗妗一回家就把炉子往院子里搬,点火架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就在她刚把火锅底料炒化往里面倒水之后,院子的门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找她,不会又是那两个白眼狼吧?
一想到朱小辉和朱小娟,姜妗妗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冷着一张脸打开了门,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陆砚修。
她冷厉的神色稍缓,“陆知青,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姜妗妗和昨晚不太一样,她虽然还没换下深色的适合劳动的衣服,但身前却多穿了一条浅绿色的围裙。
这条围裙似乎是小了一些,将她的腰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不仅如此,陆砚修还注意到了她两条粗黑麻花辫之下鼓鼓囊囊的胸口。
陆砚修喉间发紧,快速的移开了眼神。
他轻咳一声道:“姜同志,多谢你救我一命,这是谢礼,希望你能收下。”
陆砚修说着把手里的点心递了出去。
姜妗妗的目光落在他提着绳子骨节分明的手上,被他修长的手晃了两眼才注意到他的谢礼。
“陆知青,心意我收到了,不过东西就不用了。”
陆砚修用来当谢礼的点心是他们县最贵的那种,礼盒装的一盒要十五块钱,就算是普通的工人要买都要考虑再三。
再看陆砚修的穿着,他似乎是清洗过了,今天上身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衬衫的衣摆插进黑色的裤子中,将他有力的双腿衬托得更加修长,气质更加风光霁月。
看来这位云京来的知青家庭条件不错。
陆砚修似乎猜到了姜妗妗的顾虑,沉吟片刻道:“姜同志是觉得礼不合适吗?”
姜妗妗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说实话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些谢礼,我只是不希望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而且你的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钱财只是身外之物,点心和大白菜一样都只是填饱肚子的东西罢了,所以姜同志你不用太过纠结。”陆砚修正色道。
“可是......”
姜妗妗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下一秒陆砚修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把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
姜妗妗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满怀。
“姜同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就不打扰你吃晚饭了,你好好休息。”陆砚修担心两人还会推辞来推辞去,索性转身离开了。
“诶——”
姜妗妗望着陆砚修匆匆离开的背影,傻愣在原地。
怎么好好地把东西塞她怀里就跑了呢,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姜妗妗看着精致包装的点心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不想这些烦心的事,回去享用她的火锅。
姜妗妗坐在椅子上,从空间中把食材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两个九宫格的托盘中装着品质上佳的食材,鲜切吊龙、千层肚、牛肉卷、乌鸡卷、虾滑、鸭肠、鸭血......
每一种分量不多但几乎都是姜妗妗爱吃的。
她给自己调了一个蘸料,随后把爱吃的肉扔下了锅,等了一会儿肉就变色了。
开吃!
——
又是一天上工的日子,姜妗妗照例穿好用劳动布缝制的衣服,把需要用到的东西装到网兜里便出门了。
生产队是个大集体,为了便于分配任务下面划分成了多个生产小队,每个小队各有一名小队长。
姜妗妗所在的第十生产小队的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月婶,她为人温和好说话,但做事又有底线原则。
今天的第十小队多有三名同志入队,两个知青一个当地人,当地社员叫田有志,一米七五个头不到,一双眼睛精明市侩,但有一把子力气。
两个知青都是前几天刚下乡的新知青,一个是和姜妗妗差不多高个头,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姓方。
另一个就是姜妗妗见过几次面的陆砚修。
月婶对姜妗妗和田有志道:“妗丫头还有有志,今天新知青跟着你们学拔草,你们一人带一个。”
月婶话落,方知青就站到了姜妗妗的旁边问道:“这位同志,我能跟你一起吗?”
姜妗妗点头:“可以。”
田有志看了一眼姜妗妗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意义不明,他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放心吧月婶,我和妗妗都是老手了,保证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交给新知青。”
姜妗妗察觉到了什么,秀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月婶笑道:“那就好,你们带着人去干活吧。”
月婶说完就走了,田有志扭头对姜妗妗道:“妗妗,如果你觉得辛苦的话,两个新知青都让我来教就好,你别累坏了。”
方知青有些奇怪的看了田有志一眼,怎么还有人给自己揽活的,是觉得现在还不够累吗?
姜妗妗心里那种不适的感觉更加严重了,她后退了一步扬起了一个客气且疏远的笑,“不用了田同志,小队长给我们安排的任务就是一人带一个,我能做到,而且我似乎跟你的关系没有到可以让你叫我‘妗妗’的程度。”
田有志被这个笑容晃了心神。
她对我笑了,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这就是奶奶说的女孩子都是脸皮薄,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就应该哄着,等回家关上门再教育就是了。
“咱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家家,你当过娘,而我刚好当过爹呢!有这关系在,我们的关系还不够好吗?”田有志脸上笑容更深,“既然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叫你?我倒是觉得你叫我田同志有些生分了。”
油腻。
这是姜妗妗给田有志贴的一个标签。
“叫我姜同志就好,田同志我还要带新知青没时间跟你怀念过去,况且你说的那些往事我压根就不记得。”姜妗妗冷漠地说道。
姜妗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方知青也跟在她身后走了。
田有志还想说什么讨她欢心,但是却被陆砚修随意的一瞥冷到不敢有任何举动。
陆砚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生出一丝厌恶的情绪,但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态度,淡淡道:“田同志,你还不干活吗?”
田有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有一瞬间他觉得陆砚修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让他遍体生寒。
待陆砚修转身离开,愣在原地好久的他才回过神来。
刚刚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望着陆砚修的背影,田有志攥紧了拳头。
不就是个从城里来的连农活都干不了的废物知青?竟然还敢吓唬自己,必须得给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