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马,马身上都有记号,留着只会麻烦缠身。
二人扮作风尘仆仆的寻常旅人,进入了山脚下最大的集镇,集安镇。
镇子因全真教香火而颇为繁华,客栈酒肆林立。
陆少渊选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又不甚起眼的“风来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预付了十天的房钱。
“公子,我们不去打听古墓的消息吗?”陆无双安顿好行李,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本以为公子会立刻着手寻找活死人墓。
“不急。先休息休息!”
陆少渊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目光沉静,时间太少,神很担心!
接下来的十天,陆少渊几乎足不出户。
每日,他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打坐吐纳,凝练那初生的气感。
有了明确的理论指导和超越常人的精神专注力,他进展虽不算飞速,却胜在根基扎实。
那丝微弱的气感日益凝实,虽仍如风中残烛,但已能随着他的意念,在丹田与周身少数几条经脉间进行极其缓慢而艰难的流转。
而陆少渊意识深处,那虚幻的沙漏,则在这看似平淡的十天里,悄无声息地积累着力量。
第一天,沙粒从九粒增至十二粒。
第二天,十五粒。
……
第十天清晨,当陆少渊从入定中醒来,意识沉入识海。
沙漏下半部分,原本近乎干涸的区域,此刻已被整整三十九粒晶莹剔透的时之沙铺了薄薄的一层!
三十九秒!
一股久违的、坚实的安全感涌上陆少渊心头。
虽然距离他理想中“一分钟”的安全线还有差距,但比起之前仅剩九粒时的岌岌可危,已是天壤之别。
起码,他敢出客栈大门了!
“无双,咱们出去走走。”
他推开房门,对早已等候在外的陆无双说道。
陆无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十天她除了练功,便是照顾公子饮食,早已闷得发慌。
两人下了楼,打算在镇上好好逛逛,顺便探听些消息。
刚走到客栈门口,无双便与一个急匆匆低头走进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那身影是个女子,声音带着几分惊惶和恼怒,抬头正要斥骂,却猛地愣住了,眼睛死死盯住了陆无双。
陆无双也是一怔,脱口而出:“师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莫愁的大弟子,被派来终南山行骗的洪凌波!
只见洪凌波一身杏黄道袍有些凌乱,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尘土和草屑,发髻微散,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狼狈。
“无双?你怎么会在这里?”
洪凌波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无双,眼睛不断的盯着陆九渊手里的拂尘:“师父呢?”
她奉师命前来终南山,设法混入古墓获取《玉女心经》,进去是进去了,却被杨过那混小子耍的团团转,然后被师叔小龙女给扔了出来。
不过,目的达到了大半,摸清了古墓里的虚实,杨过实力低微,小龙女身受重伤,只要师父过来,抢夺玉女心经如探囊取物。
陆无双听到“师父”二字,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恨意毫不掩饰:“那个女魔头?她死了!”
“什么?”洪凌波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师父武功高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无双咬牙道,“她多行不义,滥杀无辜,自有天收!就在绍兴城外,她被我家公子一剑诛杀,死有余辜!为我报仇雪恨!”
洪凌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少渊。
这年轻道人看起来俊雅出尘,也不过二十来岁,跟她差不多大小,怎么可能能够杀得了她那个武功高深、心狠手辣的师父?
但看陆无双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若非师父已死,那拂尘怎么会落到一个男人手里,陆无双怎敢如此公然称呼李莫愁为“女魔头”,又怎会跟随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洪凌波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师父死了……她最大的靠山,那个让她又怕又敬又依赖的师父,就这么死了?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一丝隐秘的解脱感涌上心头,但随即,这丝解脱感便被更强烈的愤怒和报仇的念头所取代。
她是李莫愁的弟子!
师父死了,她若不为师报仇,江湖上的人会怎么看她?她日后还如何立足?怎么扬名立万?
更何况,师父虽严苛,却也传授了她武功,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本……
种种念头在洪凌波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陆少渊:“是你!是你杀了我师父?我要杀了你,为师报仇!”
客栈大堂内的食客和伙计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看来,一个个十分熟练的退开,让出来一个颇为宽阔的空地。
陆无双立刻踏前一步,短刀出鞘,挡在陆少渊身前,厉声道:
“师姐!你想干什么?那魔头杀人无数,死有余辜!公子杀她是替天行道!你若要动手,先过我这一关!”
洪凌波看着横刀相向的陆无双:“陆无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师父养你教你,你竟敢勾结外人害死师父,如今还要与我动手?”
“养我教我?”
陆无双惨笑一声,眼中泪光与恨意交织,“她杀我父母,灭我满门,断我腿,逼我为奴为婢,动辄打骂!
这叫恩情?这是血海深仇!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如今公子替我报了仇,对我恩深似海!你想动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两个曾经的师姐妹,此刻却因截然不同的立场和血仇,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洪凌波看着横刀相向的陆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好,好你个陆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