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拒绝不了,只能跟着去了友谊商店。
婆婆什么都想买,穿的用的一应,都给她配齐了……幸好陆父跟着了,否则真拿不回去。
天上星满了幕布,枝头下沿。
夏颜一直等到公公婆婆都睡了,这才拿着手电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陈建国家住的大杂院离得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就到。
院子的大门用一把老旧的铜锁锁着,里面黑漆漆的,好几户人家都熄了灯,静得有些瘆人。
陈建国一家子都被抓了,这事儿街道办肯定早就通知了院里的几户人家。
她该怎么进去?
总不能大半夜的敲门吧?
夏颜绕着院墙走了一圈,墙不算太高,可她肚子里还揣着个娃,万一摔了碰了,她哭都没地方哭。
再说了,这要是弄出点动静,被人当成入室盗窃的贼给送到派出所,那她今天在公婆面前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就全完了。
怎么办?
夏颜急得在原地打转,身后毫无预兆地多出了一道黑影。
她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猛地转过身,手里的电筒下意识地往前一照!
是陆振国!
夏颜的心跳得像打鼓,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手电筒的光都跟着晃了晃。
“爸……”
他什么时候跟出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愧是侦察兵出身!
她那点小心思,怕是早就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陆振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夏颜心里一阵发虚,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手电筒的光往下挪了挪,低声解释。
“爸,对不起,我……我就是想来看看,那块玉佩,会不会被陈建国藏在家里了。”
她没敢抬头,等着迎接训斥。
可等了半天,头顶上只传来一句沉稳的话。
“你在这等着,有危险就喊。”
陆振国走到院墙下,连个助跑都没有,脚在墙上蹬了两下,双手往墙头上一扒,腰腹一用力,整个人就翻了过去。
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夏颜看得目瞪口呆。
她赶紧关掉手电筒,学着公公的样子,将自己藏进墙边的阴影里。
没过多久,陆振国又从墙上翻了下来,动作依旧是那么利落干脆。
他走到夏颜面前,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夏颜的心,沉到了谷底。
公公这么细致的人,他要是找不到,那就说明,玉佩真的不在陈家。
那个畜生……到底会把玉佩藏在哪儿?
难道是在他工作的厂子里?
夏颜跟着陆父往家走,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夜色下只有他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直到陆振国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的灯黑着,婆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夏颜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正要回屋的陆父。
“爸。”
陆父的脚步停下。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想跟怀远好好过日子。”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早点休息吧。”
夏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是不是代表,接受她回到陆家了?
……
“收队!”
陆怀远一声令下,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野性。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汗,古铜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油亮的光。
连着半个月的高强度演习,手底下这群兵蛋子都快被他操练得脱了层皮。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身上的作训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混着泥土、汗水和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整个人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
高大健硕的身躯靠在指挥车的车门上,他拧开水壶,仰头猛灌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滑落,滚过突出的喉结,没入被汗水浸透的衣领。
通讯兵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营长!您家里给部队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让您任务一结束,就立刻回家一趟,说是十万火急!”
男人浓黑的剑眉猛地拧了起来。
“老周!收尾的工作交给你了!”
他嘱咐了一句,就拿上钥匙,开着军用吉普车离开了。
家里这么着急找他定是出了事!
吉普车卷着一路风尘,在军区大院门口一个急刹。
陆怀远跳下车,带着一身的泥土和寒气,大步流星地往家走。
“十万火急?”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心头莫名地烦躁。
家里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老头子身体硬朗得很,他妈凶起来比谁都厉害,小妹在学校里活蹦乱跳。
除非……
一个纤细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可能。
陆怀远甩了甩头,把那个荒唐的念头压下去。
那个女人,为了跟小白脸双宿双飞,什么绝情的话没说过,什么难听的事没做过。
怎么可能还会跟家里有联系。
他摸出钥匙,轻轻打开了家门。
屋里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爸妈已经睡了。
陆怀远松了口气,准备先不去打扰他们,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
他身上这股味儿,连自己都嫌弃。
半个月没沾过热水,浑身黏腻得难受。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拿套换洗的衣服就去冲个澡。
手搭在门把上,拧开。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昏黄的床头灯下,他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女人。
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在无数个夜里疯狂思念的女人!
她睡得很沉。
身上穿着的,是他的一件旧军衬。
白色的衬衫又宽又大,松垮地罩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领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没扣,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衬衫的下摆滑了上去,一截又白又直的小腿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里。
一头乌黑的长发,海藻一样铺散在他的枕头上。
黑与白的极致冲击。
陆怀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最讨厌他这股汗臭味。
她说他的衣服,都带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可现在。
她就睡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衣服,睡得那么安稳,那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