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除了贺武之外,没有人知道司桐发生了什么问题,乐队其他人一如既往的弹奏自己的部分。
再次回到主歌部分,乐队其他人按照排练时的节奏继续演奏,除了陈兴。
汗水顺着头发滴在鼓面上,陈兴不知为何酒吧里变得这么热,他感觉自己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握着鼓槌的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水,胳膊机械的轮着,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
集中精力集中精力!陈兴知道自己有一上台就紧张的毛病,司桐上台前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辅导,把这当作他们平时在自己家的一次排练,跟着谱子打出来就可以了!
陈兴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让自己精力集中在找节奏上:再坚持一小会!
糟糕!
陈兴浑身的热血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他听见前面司桐的主音吉他旋律还没结束,自己下一节的拍子已经打了出去。
他抢拍了!
贺武听着鼓手打错拍子,内心骂娘:尼玛这鼓手抢拍子自己怎么办,我是贴着鼓点跟着走还是等主音旋律结束啊!陈兴你小子关键时刻坑我!
鼓手作为掌握整支乐队弹奏方向的人物,所有人的节奏拍子都是听他的鼓点。简单来讲,鼓手快所有人都快,鼓手慢所有人都慢,鼓手要是突然掉线,所有人可以直接收拾收拾下台了。
不亏是B市音乐学院大神级别的人物,他敏感的听出陈兴抢了两拍,如果贝斯和节奏吉他也跟着他进歌,肯定要乱成一锅粥。
他看准观众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朝架子鼓的方向挪了几步,夸张的摇了摇自己的贝斯,冲陈兴拼命的做口型:跟着我!
陈兴手足无措,贺武的出现简直是天降救星,一片空白的脑子已经乱了,很难再靠自己找回拍子。他仔细听着贺武贝斯的声音,试图重新找回节奏。
然而人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陈兴的心脏怦怦乱跳,脑子里固有的节奏参考完全摸不准。于是在贺武贝斯的引领下,他的节奏,又拖慢了……
fuck!贺武真的要骂娘了。先是抢了两拍,现在又拖了一拍,这一快一慢的折腾,自己脑子里的节奏都给带跑偏了。
贺武很绝望。
比他更绝望的此时还站在前面,付洋的右手放在琴弦上刚要扫弦,听鼓点的节奏放缓,赶紧把手放了回去。结果还没等手拿开,鼓点又往前赶了一段。
付洋的吉他基础是乐队里最差的,排练的时候全靠死记硬背司桐的攻略,每次听到鼓点上标记的特殊点,自己就开始扫弦,好不容易把几首歌曲给顺了下来。
结果,陈兴你坑我!
混乱的鼓点让付洋彻底失去了扫弦时机的参考,他不像贺武那样有足够的自信重新找回节奏,索性直接停了下来。
台下一些敏感的观众听出乐队的节奏不对,应该冲上的鼓点突然缩了回去,贝斯已经贴不到鼓点的节奏,节奏吉他更是直接停了下来。
即使前面一节的表演再精彩,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也是算输给西子了吧。
观众开始考虑应该支持更稳定的西子乐队。
乐队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司桐的身上,在这里唯一能挽回目前局面的只有她了,因相信她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带着他们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这种信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技术,更重要的是:
她是队长。
只见司桐给了他们一个手势,让陈兴和付洋暂时停下,然后冲贺武一点头,示意他按照原节奏继续。
失去了鼓点的支持,贝斯的声音听上去只剩下低沉的弦音,缺少了许多激情。
原来的歌词变成浅浅的哼唱,司桐听着贺武的贝斯,双手拍起了富有节奏的声音。
她在用掌声模拟鼓点!
贺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紧跟着她的声音,接着刚才被打乱了的旋律,继续开始演奏。
一个小节下来,贝斯逐渐步入正轨。
下一个,该轮到鼓手。
司桐回头看看陈兴,眼神询问他是否能够跟上。
陈兴知道因为自己的抢拍,乐队的配合全然没了章法,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观众热情,眼看着毁在自己手里,心情十分沮丧,他感觉已经没有脸再留在这支乐队里了。
“没关系,继续!”司桐用口型对陈兴说。
无论是不是司桐为了鼓励他而说的的谎话,至少这句“没关系”对于自信心跌入谷底的陈兴来说,稍稍卸下了他心里对队友们沉重的歉意。
是啊,即便自己的技术再不堪,在这个舞台之上,他仍然是乐队的一员,他至少要跟着乐队完成这场演出!
陈兴重新收拾好心情,握紧鼓槌,冲司桐用力点点头。
重头再来!
鼓点、贝斯、吉他,队友逐一收到司桐的指示,跟着她的安排一样一样的步入正轨,每种乐器特有的音色相互交织,在舞台上编制出属于他们的独有气场。
陈兴身上的热血再次被点燃,他握紧鼓槌的手越来越热,越来越灵活,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凭着直觉敲出属于他的乐章。
能赢!
身后的乐队重新找回了节奏,司桐没有停下。她贴合着陈兴的鼓点,用双手带动现在的气氛。
台下的观众感觉二者的声音敲击在自己的耳膜上,像波涛汹涌的声浪一波波涌向自己,情不自禁伸出自己的双手,跟着司桐一起拍手。
所以,刚才的停顿是为了现在互动吗?有人这样猜测。
李辞远朝司桐比了个大拇指,以他的专业素养,他非常清楚刚刚台上发生了一次重大失误。
只不过,用跟观众互动的机会掩饰救场,还带着大家一起找拍子,这么荒唐的方式显然不会是从课堂上学来的。
李辞远笑着摇摇头,不知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离开的三年里,你真的跟他学会了很多。
陈兴的超水平稳定发挥牢牢把控住乐队的节奏,随着司桐最后一句歌词唱完,自己的表演也进入了尾声。
他恋恋不舍的打着收尾的鼓点,台下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在他最后的音符到来时达到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