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声音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水里沉浮，边上醉醺醺的男人连声咒骂。
“小贱人！为了不跟老子睡觉连河都敢跳，行！我今天就等着你淹死，等你尸体漂上来了还不是照样乖乖让老子折腾！？”张钢蛋说着，环着胳膊就一屁股坐到了河边。
结果下一秒，头上就挨了一下。
张钢蛋还来不及惨叫出声，整个人就瞬间晕倒了过去，失去了所有意识，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地上。
当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看着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逐渐陷下去的身形，什么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那是一条人命。
好在他不是旱鸭子，之前执行任务去过滨城，那边靠海，他在那边学会了游泳。
可他来的还是有点晚了。
等他把那个落水的姑娘捞上岸后，她已经淹的晕倒了过去，如果不及时抢救，肺部呛水，她会死的。
当时情况紧急，本来就是晚上，还是在偏僻的山里，一时半会找不到别人，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只能先给她做人工呼吸。
虽说生命面前没有男女之分，可他在吻上姑娘的唇瓣时，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他强压下心里的波澜，专注着给她急救，直到她呛出几口水，呼吸逐渐变得正常均匀，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原本心里异样的波澜也恢复平静。
可那一点平静还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又被打破了。
被他救下的女孩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她眼里还含着泪，睫毛湿漉漉地垂着，脸颊苍白，正对着月光下，湿透了的碎发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种很脆弱的好看。
看着她的那张脸，他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上了似的，怎么都移不开。
直到那姑娘小声地跟他道谢，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语气生硬地跟她报出了姓氏和名字。
他平常不怎么和姑娘打交道，毕竟部队里都是大老爷们，所以看到她小声啜泣着，他特别心慌，只能笨拙地安慰她几句。
听她说什么要报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让她先照顾好自己再说。
再往后女孩问他一些别的问题，自己怎么回答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当时月光还算明亮，他盯着她好看的脸，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是滞住的，什么都忘了。
他当时救完人后，和那个姑娘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后面处理掉了那个二流子就归队了。
一切都很正常。
可在刚刚的梦里，那本该是很正常来应急的人工呼吸，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味，他也成了个目的不纯的人。
哪怕此刻已经醒来，他还是能清晰地回想起她唇瓣的温度，能想起她的轻喘声，甚至她唇齿间的味道，他也记得格外清楚。
谢承洲拧紧眉头，大手攥住了被子。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个禽兽。
那个姑娘被村里的二流子欺负，无奈之下只能跳河保全清白，他救下了她，居然还对她生起了异样的念头。
谢承洲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而已，自己却在梦里轻浮人家。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劣，她那么单纯，救下她之后，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名字，结果他仓皇之间说出的却是执行任务的假名字。
甚至后面还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又很可笑的话。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姑娘怕是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吧？
谢承洲唇上还残留着梦里那若有似无的触感，女孩柔软的唇瓣，纤细腰肢的弧度，还有因为紧张绷紧的脊背。
每一处细节都极其真实，也很清晰，仿佛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一般，让他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思绪都乱了不少。
谢承洲抬手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发闷。
他靠在枕头上，目光落在有些斑驳的天花板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连下颌线都染上了几分冷意。
“呵……”
他低笑一声，笑意里满是自嘲。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军人的纪律严格要求自己，对人言行举止从来没有逾矩过，对男女之事想来也是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可偏偏刚刚在梦里，他竟然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还是自己救下的人生出那样失礼的想法。
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打他的脸，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趁人之危的下流胚子。
他猛地攥紧了放在被子上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
病房里格外安静，可下一秒，“吱呀”一声，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带着一阵风撞在墙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谢承洲听到这大动静，眉头不受控制地拧起，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绿色的年轻身影窜了进来。
谢明烁负责陪护，来照顾受伤昏迷的哥哥，结果晚上睡着睡着肚子疼得厉害，就赶紧爬起来去了躺厕所。
这会儿他上完厕所浑身舒畅，推开门准备回来睡觉时，突然看到了病床上隐约坐着个人影。
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谢明烁眼睛顿时一亮，惊喜地叫声炸响：“哥！你醒啦！？”
他一掌拍在了开关上，打开了病房的灯，随后几步就冲到了病床边，声音里满是激动，手还不自觉地拍了下谢承洲的胳膊，“昨天医生给你做完检查你还昏着呢，我还以为你今天醒不了呢，你现在感觉咋样？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谢承洲被他拍了一下，只觉得胳膊上的伤口痛的厉害。
谢明烁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一屁股坐在病床边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
偏偏他嗓门还大，这么在谢承洲耳边念经，没一会儿谢承洲的头就晕的不行，耳根子也疼。
谢明烁说完还嫌不够，转身就要往外跑，脚步噼里啪啦地踩在地上，在寂静的医院里格外清晰：“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让他们给你查查，确定没事儿了我才能放心！”
“你给我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