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枫,代号“死神”。
这个名号,曾是世界佣兵界的禁忌。
如今,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枪林弹雨的日子过够了,血腥味也闻腻了。我揣着一笔足够挥霍几辈子的养老钱,回到了生养我的这片土地。
没别的念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种地,养养鸡。
再顺便找找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
我是个孤儿,这是我心里唯一的执念。
第一站,江南市。
一座被水墨浸染的城市,小桥流水,吴侬软语,连空气都带着一丝甜糯。
我走进巷子深处一家面馆,门脸很旧,但烟火气很足。
“老板,一碗阳春面。”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手脚麻利,端上来的面汤清澈见底,葱花翠绿,面条根根分明。
手艺很好。
我挑起一筷子面,热气氤氲,入口是久违的家乡味道。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撕裂了小巷的宁静。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堵死了巷口。
车门推开,一个穿着范思哲的年轻人走了下来,头发用发胶抹得锃亮,仿佛刚被牛犊子舔过。
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西装壮汉,气息沉凝,太阳穴微微鼓起,看着像练家子。
年轻人捏着鼻子,一脸厌恶地踏进面馆,目光扫过我时,像s是在看一团碍眼的垃圾。
“老板,你这店怎么还有人?”
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面。
这种货色,在国外我见得多了。比他狂十倍、百倍的,如今坟头的草可能比我还高。
面馆老板赶紧在围裙上擦着手,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林少,您来啦!今天还是老样子?”
“废话!”年轻人下巴一扬,指着我,“先把那穷鬼赶出去,看着他,我倒胃口。”
我吃面的动作,顿住了。
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么?
只想安安静静吃一碗面,却总有苍蝇不请自来。
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弓着腰,为难地看向我:“小兄弟,要不……您这碗面我请了,您看……”
我抬起头,平静地迎上那位林少的目光。
他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我忽然也笑了,对老板说:“老板,没事,面很好吃。”
然后,我转头看向林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店的每个角落。
“狗应该拴好了再出门。”
老板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你他妈说谁是狗?!”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
“谁应,就是谁。”
“你找死!”
林少彻底暴怒,他身后的两名保镖立刻一左一右,朝我压了过来。
老板想劝又不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顿面,终究是吃不安生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逼近的两个保镖。
下盘虚浮,呼吸紊乱。
这种货色,在战场上,连三秒钟都活不过去。
左边的保镖狞笑着,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我的衣领:“小子,给林少跪下磕头,不然今天废了你!”
我没动。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衣领的刹那,我端着面碗的左手,手腕只是轻轻一晃。
“哗啦——”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面馆里炸响。
那保镖抱着自己的手,疼得满地打滚,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甚至开始起泡。
另一个保镖愣了一秒,随即勃然大怒,咆哮着一记重拳,直冲我的面门!
我依旧坐在原位,上半身后仰,轻易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与此同时,我的右脚尖,在桌腿上轻轻一勾。
“砰!”
那保镖一拳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前冲,恰好被我勾动的桌子绊了个正着。
整个人如同失控的炮弹,直挺挺地朝着他主子林少飞了过去。
林少哪里想得到这个变故,被自己的保镖撞了个满怀。
两人滚成一团。
“咚!”
一声闷响,林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门框上。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那个被烫伤的保镖,还在地上痛苦地哼唧。
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已经吓傻的老板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老板,面很好。”
“钱不用找了,当他们的医药费。”
说完,我再没看地上那三个废物一眼,转身,走出了面馆。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刚走出巷口,数辆黑色的奥迪A6便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将我团团围住。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十几个黑衣大汉鱼贯而出。
这些人,和刚才的保镖截然不同。
他们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
为首的车上,下来一个身穿唐装、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看都未看我一眼,径直走进面馆。
很快,他搀扶着额头肿起一个大包的林少走了出来。
林少一见我,双眼瞬间血红,指着我疯狂尖叫:“福伯!就是他!给我打断他的腿!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位被称为福伯的中年男人,这才将目光投向我。
“年轻人,下手够狠。”福伯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管他是谁,是他先惹我。”
“怎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想一起上?”
福伯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他大概从未见过,有人敢在林家面前如此张狂。
“拿下。”
福伯轻轻挥手,不带一丝感情。
十几个黑衣大汉,如狼群般向我逼近,封死了所有退路。
我捏了捏拳头,指骨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
看来,今天这筋骨是非活动不可了。
我倒要看看,这江南市的林家,究竟有多大的份量。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那个林少突然“咦”了一声。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眼神从怨毒,迅速转为震惊,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福伯,等等!”林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仔细看他的脸!”
福伯眉头一皱,顺着林少的目光,再次审视我的五官。
他越看,脸上的冰冷就越快地瓦解,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禁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你……你像一个人。”福伯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我心里猛地一跳。
像一个人?
难道……
“像谁?”我下意识地追问。
林少哆哆嗦嗦地指着我,又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像……像我那个……传说中,早就死在外面的……大伯!”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大伯?
我一个孤儿,哪来的大伯?
福伯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他猛地一挥手,让所有保镖退后。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姿态放得极低,甚至用上了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
“这位先生,可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绝无恶意,只是有些事,必须确认一下。”
我看着他,又看看旁边那个像是活见了鬼的林少。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我这趟回国,本就是为了寻根。
难道,这一碗阳春面,还真给我吃出了亲戚?
“可以。”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带路吧。”
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