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瘫坐在泥地上,惊魂未定,气氛压抑而沉重。
“这蜃龙太可怕了……防不胜防,我们根本没法打!”一名队员声音发颤,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不如我们原地固守,发出求救讯号,等待其它小队的救援吧?”
“救援?等他们来了,我们早就被它的幻术折磨疯了!”另一人立刻反驳,但语气同样充满无力,“要我说,趁现在迷雾散了,我们赶紧原路撤出去!这任务谁爱完成谁完成!”
众人意见不一,争论声渐起,却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迷茫。
程霜将谢沉璧小心地扶起来,让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她看着林峰,语气中带着恳求:“林师弟,大师兄灵魂似乎受了剧烈冲击,能否请你为他安抚一下伤势?”
林峰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取出抚灵尺。尺身散发出温和的白光,笼罩向谢沉璧。
同时,他看似随意地将尺子也向程霜的方向偏了偏,白光同样拂过她的身体——这是一次不动声色的试探,他对程霜之前的异常仍心存疑虑。
然而,抚灵尺传来的反馈却让他脸色猛地一变!尺身触及程霜时,传来的并非安然无恙的平稳,而是一种极其隐晦、却深邃无比的灵魂创伤感,仿佛她的魂魄刚刚承受了某种难以想象的重压冲击,虽然表面被强行压制下去,内里的损伤却极为严重。
林峰瞬间收回了试探的念头,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低声道:“大师姐,你的灵魂也……伤势不轻。”他这才明白,程霜并非未受影响,而是用了某种秘法强行承受了下来,并优先保护了大师兄。
程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继续专注地引导抚灵尺的力量温养谢沉璧混乱的识海。
一番简单的商议后,小队决定先转移到附近一处地势稍高、视野相对开阔的土丘后暂时休整。
派出的队员探查回报,周围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强大的妖兽气息,看来蜃龙的领地威慑力仍在。
那名之前被蜃龙幻术控制、失手杀人的张师弟也苏醒了过来。队副面色沉重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痛苦和滔天的懊悔,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鲜血直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原来,那名死去的女队员,正是他的道侣。无声的泪水混合着泥污从他脸上滑落,巨大的悲痛扼住了他的喉咙。
压抑的气氛中,另一名女队员带着哭腔开口,声音充满了后怕:“队长……我们放弃吧……真的……那蜃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宁愿去面对一头元婴期的狂暴妖兽,至少看得见摸得着,死了也痛快!这种直击灵魂的玩弄和恐惧……我不要再经历一次了!”她的话语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队伍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朱安见状,想站起来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靠在程霜身上的谢沉璧,眼皮颤动了几下,幽幽转醒。
“再试一次。”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笃定。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那名想放弃的女队员立刻激动地反驳:“凭什么相信你?大师兄!你从头到尾都在昏迷,根本不知道那畜生的幻术有多可怕!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谢沉璧缓缓坐直身体,感受着识海中那一缕被强行截留,正在被缓慢吞噬吸收的、精纯而冰冷的幻念精华,以及体内因吸收此物而澎湃激荡、几乎要冲破金丹壁垒的灵力。
“不,我恰恰知道。”他抬眼看向众人,眼神虽然疲惫,却异常清醒,“我知道它受了很重的伤,非常重,它的一缕幻念精华……被我截住了。”
这话如同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沉浸在悲痛中的张师弟也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林峰失声问道。
“不可能!蜃龙的幻念精华无形无质,怎么可能被截住?”队副也表示怀疑。
但谢沉璧体内那节节攀升、几乎压制不住的灵力波动,却是最好的证明!金丹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张师弟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声音嘶哑却坚定:“大师兄!我信你!我要杀了那畜生!为阿宁报仇!我跟你去!”
朱安也连忙打圆场,分析道:“诸位,蜃龙贪婪成性,它既然盯上了我们,这次失败了,等它缓过劲来,定然还会再次袭击,难道我们以后要永远活在提心吊胆中,生怕哪次在野外执行任务就再也醒不过来吗?不如趁它病,要它命!”
林峰看着眼神坚定的谢沉璧,又看了看悲愤欲绝的张师弟和面露思索的众人,最终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好!既然如此,那便再试一次!不为任务,也为云梦灵泽除去这一大害!”
最后,谢沉璧的目光看向了程霜。她脸色依旧苍白,灵魂的伤势让她看起来有些柔弱,但她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师兄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至此,原本濒临崩溃的小队,在谢沉璧的苏醒和看似不可思议的宣言下,重新凝聚起一股带着悲壮和复仇意味的决心。
目标:斩龙!
斩龙已定,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原地打坐,全力恢复伤势和灵力。林峰将晷衡司备用的滋养神魂的丹药分发给众人,尤其给程霜多分了一份。
谢沉璧从林峰师弟口中得知昏迷时,程霜是如何照顾他,甚至不惜灵魂受损也要优先护住他。
心非草木,岂能毫无触动?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强打精神的侧脸,谢沉璧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晓,程霜或许是如今宗门里最关心他、愿意为他付出的人,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但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也在提醒他:她也是那些对我过往知情,却选择用谎言将他蒙在鼓里的人之一。
程霜似乎察觉到我情绪的波动,走了过来,冰凉的手指轻轻抚平我紧皱的眉头,柔声道:“师兄,别多想,先恢复灵力要紧。”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触感微凉。我看着她,真诚地说道:“师妹,方才……多谢你了。”无论她隐瞒了什么,刚才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是真实的。
程霜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我们不日便要成婚了,何须说这些客气话。”她的语气自然,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谢沉璧看着她,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为什么要娶她?是因为师尊的命令?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疑虑如同藤蔓,再次悄然缠绕上谢沉璧的心脏。
谢沉璧压下翻涌的思绪,点了点头:“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