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往事，清嬷嬷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的女儿要是还活着，如今她也是儿孙满堂了。
“后来太后娘娘身边缺人，我与他和离后便进宫照顾太后娘娘。”
清嬷嬷没说太后身边为什么缺人，不过顾雅也能猜出几分。
能让太后身边无人可用，那只能是与皇位有关了。
“嬷嬷别难过，也许你的女儿已经重新转世，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她若活下来，日子未必就好过。”
顾雅摇头，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活下来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弟弟做踏脚石。不是用来换聘礼，就是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下人，一辈子给弟弟吸血。
严重点的，还会被卖进青楼，一辈子都不能脱身。
看清嬷嬷的长相，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她的女儿就更危险了。
“娘娘说得对，奴婢女儿活着也未必好。”
清嬷嬷早就明白，在那样的家庭活下来是生不如死啊！
她不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找到老主顾求他们帮自己和离，然后进宫陪伴老主子的吗？
“不管怎样，我相信你的女儿肯定希望嬷嬷你能过得好，就像你一直在想念她一样。”
顾雅把手中的手帕递给清嬷嬷。
“谢娘娘。”
清嬷嬷接过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提起，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原来她一直没有放下啊！即使过去了二十几年她还恨着那家人。
“我有点好奇，嬷嬷后面就没有报复他们吗？”
换成是顾雅自己，她肯定会报复回去的，才不会让他们好过，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娘娘，奴婢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早在二十几年前他们就去地府陪我的女儿了。”
清嬷嬷果然是个狠人，怪不得能在刚生完产后跳进水里捞起自己女儿的尸体，把她埋了后进城求救。
“漂亮。”
顾雅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娘娘不觉得奴婢狠毒吗？”
清嬷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许多人知道她的做法后，都觉得她行事太过狠毒，因此清嬷嬷在宫里除了老姐妹们，几乎没什么宫人与她交往。
“怎么会狠毒呢？你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有什么错？究竟是哪个丧良心的人说你狠毒的？我看说这话的人心才毒呢！”
顾雅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相比丈夫一家，女儿可是与清嬷嬷有血缘关系的，杀女之仇不用报吗？
换成是她只会做得狗恨，不仅要他们一家子的命，还要把他们扔到城外喂野狗，让他们死无全尸。
别小看一个女人的复仇心理，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噗～除了太后娘娘，娘娘是唯一一个说奴婢不狠毒的人。”
清嬷嬷笑了，怪不得老主子在陛下要人时，直接指了她出来。原来是知道她能在娘娘这里过得好，两人合得来。
“这就是叫狠毒了？比起杀害自己亲女的男人差远了好吧？”
顾雅不屑地说道。
“嬷嬷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哦！”
顾雅靠近清嬷嬷低声说道。
“奴婢一定不告诉其他人。”
清嬷嬷慎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嘴很严的，从不把主子的事往外说。
“那我可就说了。我不仅不觉得嬷嬷狠，还觉得嬷嬷下手轻了呢！”
说完直起身，顾雅笑得很优雅很淡然。
“……”
清嬷嬷眼中的震惊不是骗人，她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的天老爷，这位慧淑妃娘娘看着年纪不大，心地善良，温柔贤惠，怎么说出来的话这般吓人。
不过她喜欢，这一次的主子好像真的很不错呢！太后娘娘果然目光如炬，给她挑了这么好的新主子。
噼里啪啦
鞭炮声从除夕响到了大年初一。
国公府有品阶的主子都进宫朝贺，顾雅则在自己的院子朝着皇宫的方向磕拜。
她有着后妃的名头却又没正式进宫，以这样的方式朝贺。
拜完在清嬷嬷和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
“嬷嬷，给大家发红包吧！”
顾雅让人准备了几百个红包，除了自己院子里的，只要是来她这里拜年的都有红包。
当然下人不能进来，都是在院子外跪下磕完头就算拜年了。
而守在院门的婆子则一一发放红包，每一个来拜年的都能领红包。
里面有一钱碎银子，相当于普通下人一个月的月钱了。
而作为顾雅身边的人，每个人都有五两的红包，大家欢欢喜喜拿着红包给顾雅拜年。
“奴婢们给娘娘请安了，祝娘娘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给，你的。一人一份，别挤别抢。”
下人们来了一批又一批。
“娘娘，外面冷快暖暖。”
小梅和小兰一个拿着暖手炉，一个拿着斗篷迅速上前把人照顾好。
“你们的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顾雅看着自己两个大丫环，她们会陪自己进宫，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宫里的人学习宫中的规矩。
和顾雅这个主子学的不一样，她们学的东西更繁琐。因为她们进宫后代表的就是顾雅的颜面，因此二女学习得很认真，就怕自己进宫后因为规矩没学好给主子惹麻烦。
“娘娘，她们的规矩学得不错，已经可以陪你进宫了。”
清嬷嬷自从来了后，因小梅小兰二女在学习规矩，因此顾雅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做主，与顾雅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倒真有些主仆相得的意味。
“能得嬷嬷一句不错，显然你们的规矩合格了。我再问你们一次，真要陪我进宫吗？”
顾雅搂着暖手炉，盯着她们的眼睛问道。
“回娘娘，奴婢想陪主子进宫。”
小梅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兰迟疑了一下，但也很快回答。
“奴婢也一样，只是奴婢想在进宫前和母亲道别。”
小兰与小梅不一样，她是家生子，家里除了她还有父母兄弟。
“你去吧！如果反悔了，我也允许你留下。”
顾雅允了小兰的请求。
“谢娘娘。”
小兰跪下磕头。
等她离开顾雅院子去找自己的母亲，清嬷嬷拉过小梅。
“小梅，你知道小兰为什么只提与母亲道别吗？”
“嬷嬷，小兰与父亲兄弟的感情不和，当初要不是她的母亲，她就被父亲送到少爷们的床上了。”
小梅提起这事就想拎把刀把小兰的父亲兄弟砍死。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做？小兰可是娘娘的丫环，他们这样做不就是故意坏娘娘的名声吗？”
清嬷嬷听完小梅的话愤怒了。
要知道小兰可是顾雅的贴身丫环，却成了兄弟的通房小妾，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得了，娘良的名声肯定全毁了。
“嬷嬷放心，他们没能达成目的，也被国公夫人处置了，现在小兰家就剩下她的母亲了。”
小梅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都大了些。
“就该这么做，居然敢设计主子，有这个下场是他们应得的。”
清嬷嬷没问他们为什么敢设计主子，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然而小梅不想说，她也就没再追问。
可哪里是小梅不想说啊，而是她怕说出来难堪的是主子。清嬷嬷以前在宫里，对国公府的事不太清楚。
小兰的父亲兄弟之所以敢这么做，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和给好处，不然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设计顾雅这个主子啊！
而这个人就是整个国公府对顾雅恶意最大的人——顾棋。
她做事向来是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计后果。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看清了老国公和镇国公，知道他们对顾棋的纵容毫无底线，因此顾雅的事她们亲力亲为，不给他们插手的机会。
随着进宫的时间越来越近，送到顾雅院子里的礼单也越来越厚。
“这些都是我们给娘娘准备的嫁妆，除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外，还有六间商铺和四个大庄子。”
老夫人国公夫人来到顾雅的院子，亲自跟她说起嫁妆的事。
“娘娘进宫商铺庄子这些不好打理，就由大儿媳妇派人打算，年底再让她把账本和收益一起送进宫给娘娘。”
老夫人没说这里面有她的一份，其中那个最大的庄子就是她当年的陪嫁。
“谢谢祖母，谢谢母亲，以后还得麻烦你们帮我，孙女、女儿真是不孝。”
顾雅握着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她们的脸不曾移开。
“娘娘，只要你过得好，臣妇和大儿媳妇就好。”
老夫人知道二孙女重情，因此才会这么说。
“我明白，祖母放心吧！母亲，以后祖母还得劳你多照顾。大嫂有了身孕无法陪伴祖母，女儿只能求你了。”
顾雅用抱歉的眼神瞥向国公夫人。
祖母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虽然现在看着身体不错，但是老年人嘛，总是突然说没就没了。
“我知道，会照顾好婆婆的，娘娘放心吧！”
国公夫人郑重地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她现在只希望老天看在小雅无辜的份上，善待她一点。
宫中的生活并不好过，这一点谁都清楚，不然顾棋也不会拒绝入宫了。
只是镇国公府不能拒绝顾雅入宫的事，这与别的大臣有很大的区别。别的大臣可以拒绝皇帝送女儿入宫的事，镇国公府却不行。
这是开国皇帝与第一代镇国公定下的协议，后世子孙只能照做，无法更改。
“谢谢娘。”
顾雅没能忍住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偎在她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