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宫人们纷纷上前扶起自家主子,转身离去,只有苏晚清还孤零零地跪在雪地里,看起来凄凉又狼狈。
她这个皇后,当得真是愈发可笑了。
宫女含泪将苏晚清扶上撵轿,一路送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内,地龙烧得通红,可苏晚清还是觉得冷,她的身子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身下更是淌血不止。
太医们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她的模样时,全都吓了一跳。
“快,快给娘娘诊治!”
苏晚清身子亏空还发了高热,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嘴里还在不停地呓语着。
太医们严阵以待,拼尽一身医术,才勉强保下她一条命。
直到深夜,苏晚清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只感觉嗓子干涸得难受,像是有烈火在燃烧。
“水......”她艰难地开口,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身边立刻有人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才让她舒服了些许。
意识逐渐清晰,她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身边的人,竟然是慕容渊。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眉头微微蹙起,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可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住他君临天下的威严。
“臣妾不知是皇上,还请恕罪。”苏晚清语气疏离淡漠,白日里那一场雪,好似将她的心给冰封住了。
慕容渊动作一僵,看着苏晚清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心中不由得一紧。
“无妨,朕只是想来看看你。”他将茶盏放到一旁,轻声说道:“晚清,今天朕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只是后宫那些女人胆敢以下犯上,前朝百官最近也心浮气躁了些,朕需借此机会,好好告诫一下。”
他这是在向她服软低头吗?苏晚清怔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心底泛起一阵阵苦涩。
这般不痛不痒的解释,还不如敷衍得彻底。
苏晚清不想理会慕容渊,索性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看他。
慕容渊也不恼,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蓁蓁虽然性子倔强,时而还有些乖张,但她心地善良。”
“今天也是她亲自来求朕,用她的自由,换朕宽恕众妃。”
苏晚清蓦然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慕容渊,等着他接下来的旨意,她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只等慕容渊开口。
果然,下一秒慕容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晚清,朕打算下旨,封蓁蓁为贵妃。”
苏晚清浑身一震,像是被人在寒冬腊月里浇了一盆冷水,冷得她浑身颤抖。
“终于。”她不由得冷笑出声。
男人不明所以:“晚清,你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还不明白吗?”苏晚清第一次觉得,往日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会如此蠢笨,“叶蓁蓁的目的才不是要当什么贵妃,她亲口告诉臣妾巴不得众妃皆死。”
“她真正想要的是臣妾这个皇后之位,怎么会甘心做妾!”
慕容渊像是听不得这话,顿时怒气横生:“蓁蓁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是想为人正妻,摄政王妃已死,她何不......”
他忽然噤了声,没有再说下去,可苏晚清却听懂了。
她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慕容渊!”她厉声怒吼,猛地咳嗽起来,“你就是这样故意刺痛我的心吗?”
“静柔就是被她害死的,她抢走静柔救命药去救一个营养不良的乞丐,什么心地善良的医女,明明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恶人!”
她鲜少和慕容渊这般针锋相对,可她实在没想过,慕容渊竟然会用姜静柔来刺痛她。
苏晚清只感觉心痛如刀绞,她死死地攥住被褥,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
慕容渊神色有些懊恼,可一想到那些诋毁叶蓁蓁的话,他的心中就燃起一阵怒火,像是有虫子在啃噬他的心脏,痛痒难耐。
“皇后,朕念你失子,不计较你屡次犯上。”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说道:“朕心意已决,三日后,贵妃的大封典礼,皇后必须出席!”
苏晚清闻言,心中一痛,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心里那本就少得可怜的爱意,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臣妾遵旨。”她语气淡漠,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慕容渊见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晚清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