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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慕容渊便匆匆赶来,他那怒气冲冲的模样,落在苏晚清的眼里显得颇为滑稽。
“怎么,皇上来是为了摄政王还是叶贵妃?”苏晚晴率先开口,眼神嘲讽,“臣妾还真是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了个好榜样。”
“您贵为九五至尊,都能忍受自己的妃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旁人卿卿我我,臣妾这个皇后还真是自愧不如。”
慕容渊眉头狠狠皱起,听到这话更是头痛欲裂,他方才只是听闻叶蓁蓁受了欺负便匆匆赶来,没有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太监,声音低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叶蓁蓁和裴砚修亲密的举动,以及裴砚修被带走时那虚弱的模样。
“皇上,现在摄政王恐怕还在叶贵妃宫里呢......”
苏晚清心下冷笑,她眼睁睁地看着慕容渊的脸色由愤怒转为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最后拂袖离去。
当晚,宫中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摄政王裴砚修因以下犯上,被处以二十廷杖,被幽禁在府中。
而叶贵妃的宫殿内,则是传了三次水。
这一夜,宫中的风云变幻莫测,宫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苏晚清的心已然麻木,她对慕容渊的失望已经攒够了太多次,明日就是她解脱的时候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泛白,一夜未眠。
清晨,苏晚清神色倦怠,在宫女的帮助下,换上了那套坏掉的皇后吉服。
吉服上的凤凰图案,被她让绣娘用金线重新绣补,但依旧能看出破损的痕迹,就如同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封妃大典即将开始,慕容渊下旨让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全部携家眷出席。
他还要带着叶蓁蓁敬拜天地,一切全都是按照帝后大婚的仪制对待的。
朝野上下早就吵翻了天,可慕容渊却一意孤行,谁反对都没用。
叶蓁蓁不过只是一个贵妃,就算再得宠,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昨日她还和摄政王纠缠不清。
可显然,慕容渊根本不在意这些,这般执着的爱意,那她不如就成全他们好了。
大典开始前,慕容渊神清气爽,亲自来到未央宫,与之一同送来的,还有流水般的赏赐。
“晚清,朕......”
慕容渊欲言又止,他每次纳新妃入宫,都会送来珍宝补偿她,只是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的。
苏晚清看着眼前的赏赐,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她语气冷淡:“皇上,您这是何必呢?臣妾不需要这些。”
慕容渊的脸色 微沉:“晚清,朕知道你不高兴,可蓁蓁对朕来说不一样,朕不能委屈了她。”
“但朕答应你,你始终都是朕的皇后,没人能越过你去。”
他作势上前,想要将眼前的女人揽在怀中,不料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苏晚清后退一步,恭敬行礼:“典礼就要开始了,臣妾恭送皇上。”
这般的淡漠疏离,让慕容渊呼吸一滞,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太监过来催促:“皇上,吉时就要到了。”
无奈,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苏晚清一眼,离开的脚步都分外沉重。
待他走后,苏晚清去了宫阙台上,这里是皇宫的最高处,寒风都格外凛冽。
她站在高台之上,凭栏远眺,身影在广阔天幕下显得异常单薄。
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苏晚清回头,就看见叶蓁蓁穿着一身大红的宫装,缓缓走上台阶。
她头上的七尾凤钗随风摇曳,大红嫁衣上精致的刺绣泛着金光,耀眼夺目。
“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兴致。”
她嗤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和苏晚清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正陆续入宫,前来参加典礼的文武百官。
“苏晚清,你觉得还需多长时间,我就能登上你的位置?”
她的语气中满是自信,在她看来,这皇后之位迟早会是她的。
苏晚清扯了扯嘴角,灿然一笑:“很快。”
叶蓁蓁眉目一凛,莫名地觉得这笑容刺眼,她还想开口,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寻常,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苏晚清看着不远处出现的明黄色身影,一把抓住叶蓁蓁的手腕,决绝地向后一仰。
瞬间,她衣袂纷飞,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的蝶,翩然坠落。
慕容渊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看到眼前一幕瞳孔骤缩,他慌乱地向这边跑过来,可终究晚了一步。
他颤抖着伸出手,只救下了叶蓁蓁,再想要抓住苏晚清时,却只触碰到了一片虚无。
“晚清!”
慕容渊嘶哑的呼喊声回荡在空中,他向下望去,对上了苏晚清那双平静的眸子。
她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眼中没有丝毫的留恋与遗憾,唯有解脱。
剧痛从全身传来,苏晚清茫然地看向天空,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家乡,看到了父母慈祥的面容,看到了姜静柔正守在她的病床边等她回去,她眼中唯独没有慕容渊。
“我终于......回家了......”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在风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