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晨揣着刚从强哥那里预支的、还带着体温的一沓钞票,再次站在了梅姐那栋居民楼的门口。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强哥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冷月那双眼睛,驱使他走到了这里。
敲开门,梅姐看到是李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在了一起:“哎哟,是小老板啊!快请进快请进!这才隔了一天就想我们冷月了?”
把李晨让进屋,压低了声音,带着促狭:“怎么,真喜欢上那妹子了?她可是刚下水,味道正吧?”
李晨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客厅,没看到冷月。
梅姐是明白人,也不多问,直接朝里间喊道:“冷月!出来接客了!还是昨天那位小老板!”
门帘掀开,冷月走了出来。
还是那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李晨的瞬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是惊讶,还有……一丝极淡的欣喜。
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走向昨晚那个房间。
李晨对梅姐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房门关上。气氛比昨天更加微妙。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
昨晚的亲密接触,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既熟悉,又陌生。
“你……怎么又来了。”冷月先开了口,声音低低的,不像询问,更像陈述。
李晨喉咙有些发干,从口袋里掏出那叠用牛皮纸信封装好的钱,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冷月看着信封,没有接,眼神里带着疑惑。
“是钱。我预支的工资。”李晨解释道,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气,但还是坚持举着,“你拿着,或许……有用。”
冷月的目光从信封移到李晨脸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她缓缓摇头,语气平静无波:“我不要。”
“为什么?”李晨急了,“你不是需要钱吗?”
“需要钱,所以在这里。”冷月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你的钱,我不要。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李晨上前一步,距离拉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气味。
冷月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来了……我就不想接别的客人了。”
这句话听在李晨的耳里。
一股混合着心疼、酸涩和莫名喜悦的情绪涌了上来。
伸出手,不是去接钱,而是握住了冷月微凉的手腕。
冷月身体一颤,想要挣脱,但李晨握得很紧。
“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做这个?”李晨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感受到李晨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和眼神里的灼热,冷月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李晨,沉默了很久。
房间里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疲惫:
“我哥……以前也在东莞。他不是做这个的。他弄老虎机。”
李晨心里一动,想起了强哥之前提过一嘴的来钱快的路子。
保持着沉默,静静听着。
“一开始只是帮人看看场子,后来自己攒了点钱,弄了两台机器,放在小卖部里。”冷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生意还行,比打工强。后来……湖南帮的人找上门,说要收管理费,要入股。我哥不肯,觉得那是自己辛苦挣来的。”
“然后呢?”李晨预感到不妙。
“然后?”冷月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后有一天晚上,他被人发现倒在巷子里,浑身是血,机器也被砸了。送医院没救过来。”
李晨握着冷月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
虽然猜到了结局,但亲耳听到,还是感到一股寒意。
“家里为了给他治疗,欠了一屁股债。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讨债的天天上门。”
冷月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湖南帮的人放出话,说我家还欠着他们的‘管理费’。我没办法……只有出来,来钱快。梅姐这里,是以前一个老乡介绍的,说这里……不逼人,来去自由。”
抬起眼,看向李晨,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悲凉和一丝认命般的麻木:“现在你知道了?我的钱脏,但你的钱,更干净。别沾上我,没好处。”
李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看着眼前这个背负着家庭债务、兄长血仇,被迫坠入风尘的女孩,之前所有的躁动和迷茫,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钱,你拿着。”李晨把信封强行塞进冷月手里,语气坚定,“就算是我借给你的。先把家里的急债还上一点。”
冷月看着手里的信封,又看看李晨,眼圈微微泛红,但很快又忍了回去,倔强地别过脸。
李晨看着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之前那种强烈的冲动再次涌现。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生理欲望,而是混杂着心疼、保护欲和一种想要靠近、温暖她的渴望。
伸出手,轻轻捧住冷月的脸,让她转向自己。
冷月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此处省略300字细节描写)
这一次,不再像昨晚那样生涩和匆忙。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宣泄,两个孤独而年轻的灵魂,在狭小的空间里短暂地相互取暖。
结束后,冷月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趴在李晨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老虎机的路子,我知道我哥以前放在哪些地方。那些地方,湖南帮现在看不上,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果你够胆,我们可以自己去搞。”
李晨心头猛地一跳!强哥说过,搞老虎机来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