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予两眼一翻,差点气晕过去。
他刚刚的悲悯心仿佛就是个笑话,这人不当他娘就不甘心。
“你以后要嫁出去。”叶书予提醒她,可以放弃当他的娘。
宿枝摇了摇头,“我对叶郎一往情深。”
【嫁嫁嫁,嫁出去还是苦命的主,但在这,等你当了官,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我都不用做了。】
叶书予:“......”
年纪挺小,心眼子倒是挺多。
确实,以宿枝的家世,良缘都是泥腿子。
不过,已经将人留下了,自然不会那么着急。
“你有中意的人,记得告诉我。”
宿枝呲牙笑了笑,选择权到她的手里就行。
她清楚,叶书予这是同意她暂时守寡了。
“嗯,书予你饿不饿?这个给你吃。”宿枝献宝一样将点心递给他。
叶书予的步子压根没有停顿,“我不饿,也不喜欢吃甜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宿枝‘哦’了一声,跟他回家。
出来时走了很久的路,回去时竟然这么的快。
她都没想到叶书予的耐心这么大。
一上午如同乌龟爬一样,他竟然没有数落她。
叶郎说的真对,书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句心声,自然而然让叶书予听了个清楚。
“我去温书。”
“哦,好。”宿枝说了一声,但想到什么,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叶书予的袖子。
叶书予垂眸看了一眼,“怎么了?”
宿枝嚅嗫的说:“书予,家里没菜了,丧宴剩余的菜已经差不多吃完了,而且你什么都不管......”
家里的钱是不是该给我,让我来管?
要说前几日,她只是怕叶书予给她轰回去,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明确说让她留下的。
这家嘛!
还得女人管钱。
叶书予眉头微挑,似是没想到宿枝这么大胆,自己刚让她留下,就想着管钱匣子了。
“你要多少?”
“啊?”宿枝没反应过来,“我得看咱们家的经济状况,才能决定吃好点,还是吃赖点吧?”
叶书予低头沉思片刻,“你说的对。”
他起步去了房间,宿枝也跟了上去。
只见他从床下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两,以及串起来的铜板。
宿枝张了张嘴,“就这点?”
“不然呢?”叶书予反问,清冷的眸子像是在嘲笑她。
是不是后悔了?
宿枝上前就抱走匣子,“那我省着点用,你明年这个时候才发廪饩银,是吗?”
叶书予看着空了的手,喉结滚了滚。
他好像没说全给她管吧?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该说不说的,那些银两内,他没有将今年的廪饩银放进去。
剩下的银子,也就刚好够他们的家用。
宿枝看着匣子里的钱,“那你明年了,记得把钱给我。”
说完,她深深叹了口气。
【就这点,又要给他读书,又要吃饭,还有钱给他科考吗?得再省点用了,不然儿子还没做官,已经可以上街乞讨了。】
叶书予:“......”
见她毫不客气的抱着匣子离开,叶书予垂下了眸子。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把钱匣子给她了,她提出的要求合乎情理,但又感觉不是很对。
下午的饭、
明显比前两日的次了。
宿枝一边喝着粥,一边问:“书予,是什么都不能做吗?教书之类的都不可以吗?”
“京城的私塾没那么好进,也不能参与接下来的考试。”叶书予开口。
宿枝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养这个家。
不然就这么着,坐吃山空哪成啊?
“那我明天去看看哪里有赚钱的门道。”宿枝说。
叶书予,“不用折腾,两年过的很快。”
但说完,他又觉得不应该拘着她,“你到处看看也好。”
这样容易遇到心上人。
宿枝没察觉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点头。
她吃完饭,早早就歇下了,想着明日会遇到什么活计。
人留在京城内,总不会什么活都没有她的份吧?
“养儿子真辛苦。”
宿枝嘟囔了一句,随后将被子拉过头顶。
夜里、
叶书予在温书,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在想,将宿枝留下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而父亲的死,也是疑点重重。
......
京城的街市热闹的紧。
宿枝挨个铺子找活儿,愣是没找到,路过书肆。
她走了进去。
就一个店小二在柜台前打着盹儿。
见是女子进来,也懒得理会。
“有大乾传记吗?”宿枝问。
店小二眼皮子都没抬,“有,两贯钱,不议价。”
似乎反应过来宿枝要的不是什么启蒙书,连忙迎了出来。
笑盈盈道:“娘子家里可是有读书人?”
这种典籍贵了些。
宿枝点头,“我儿子读书,那千字文呢?”
“三十文。”店小二开口,但眼神古怪了起来。
宿枝太年轻了,就算有了孩子。
孩子的年纪也不是看大乾传记的年纪。
宿枝四处逛着,心里细细思索着。
很好,雕版印刷已经开始了,不然也不会三十文了。
她买不起,买不起叶书予那本书。
她很多字不认识,只能随意的看看,就这时、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春什么的书上。
是的,她只认识那个春字。
店小二注意到她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衣服颜色素净,头戴丧花。
眼神中充斥着鄙夷。
他将春宫图的画册拿下来,暗暗朝宿枝翻了一下。
“娘子,五十文,不过这是普通的,你要手绘的,二两银子,都是秋棠院的记录。”
宿枝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画上的小人那叫一个......
咳!
但是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了,这种图......
有手绘!
价格还很高!
“我不买,谢谢。”宿枝转身就跑了。
店小二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骂道:“装什么装,看见这三个字,道儿都走不利索了,切!”
这时、
店内的掌柜的带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郑秀才,你真不画了?你的画,我再给你提两成,行吗?”
被唤作郑秀才的男人只是冷冷注视了眼掌柜的。
“银钱够了,你另找人吧。”
郑秀才说完,便出了书肆。
刚出来的宿枝没有走远,依稀听到画什么,又折返了回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掌柜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