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
江辰砚是个13岁的小少年,但因为读书多,比别人想的也多,
他只觉得头重脚轻,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晚上不见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潘承安手上的自行车啪地摔在地上:“婶子,月明失踪了?”
潘承安几乎都要站不住了,比他小了7岁的江辰砚反而率先稳了下来,
江辰砚心思急转,万一两个姐姐真出了什么事,这么多人看着,他该怎么善后。
他握紧于秀梅的手,用力捏了捏:“娘……娘,你先别着急,二姐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明天大姐学校没课,指定是二姐缠着大姐去玩了。”
于秀梅心如油煎,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找那么多人出来,可比起女儿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被人知道,她更想尽快找到她们。
江星晚和江月明在听到于秀梅焦急的呼喊声时,就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娘面前,
可她们明天大概要跟陈卫英、方莫云对峙,还要避免别人怀疑她们出了事,做事就要谨慎一些。
江月明的衣服又是雪又是泥,还在跟陈卫英挣扎的过程中,领口处被撕破了一处。
她们只能先跑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找于秀梅。
“娘!”江星晚的声音清亮高亢,对此刻的于秀梅和江辰砚来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于秀梅哇的哭出来,可把她吓死了。
江辰砚也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两人身上的新衣服,眉头微皱,
这两身衣服是大哥寄回来的,大姐和二姐还说一定要等到过年才穿,怎么现在穿出来了?
一定发生过什么。
“大姐,你的脚怎么啦?”江辰砚故意提高声音问道,这声音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到。
江星晚和江月明抿紧了嘴角的笑意,小四儿跟她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江星晚扶着江月明,声音比江辰砚还大:
“大姐本来要去大队长家的,路上扭了脚,我找到她时,正好看到知青点的方莫云在姐面前显摆花棉袄,
她居然还说,我们乡下人就只能穿灰扑扑带补丁的衣服。臭显摆什么啊,谁没有啊?
我就要穿出来给她看,比她的棉袄新,比她的布料好,还比她的好看,哼!”
江星晚嘟着嘴,语气里都是不满,江月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一副自己不应该跟着妹妹胡闹的样子。
江辰砚眼眸微闪:“大姐的脚伤严重吗?”
江星晚顺着江辰砚的话,拉开江月明的裤脚,露出还有些红肿的脚腕,在马灯的映照下看的十分清晰。
潘承安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想要去扶江月明,没敢动。
村里其他几个对江月明有好感的男人,也在看到江月明一瘸一拐的脚,想要过来搀扶,被江辰砚拱到了一边。
江辰砚对着江星晚做了个鬼脸:“幼稚鬼,大姐脚都扭了,你还缠着她跟你一起炫耀新衣服。”
江星晚敲了敲江辰砚脑袋哼了两声,又对着一起出来帮忙找人的村人和知青们解释道:
“今儿都怪我。前两天因为吃了冰溜子生了病,被我娘骂了,我就跟她赌气装病,把我大姐吓到了。
我大姐就去大队长家想要借三轮车送我去县里,大姐走后,我娘才发现我是装的,就出去找我大姐回来。
我害怕娘因为我装病打我,就从窗户上逃走,准备先找到我大姐求情,哪知道就碰到方莫云那个花孔雀……哼!
刚才我带我大姐去了郑奶奶家,让她帮我大姐的脚腕扳正,又回了家换了衣服,想要去知青点走一圈让方莫云看看,走到这边才知道闹了这么大乌龙。”
江星晚是大饥荒最严重的那一年出生的,在娘胎里没养好,身子骨比较弱,江家所有人都宠着她。
哪怕她现在比同龄人还要健康的多,依然是江家最受宠的孩子。
全村人都知道江家老三性子娇,比男孩子还顽劣。
她说的赌气装病、从窗户上逃走,找江月明求情,以及换衣服跟方莫云争艳,基本没有人不相信。
郑奶奶是村里的五保户,也是神医郑百草的独女。
解放前,郑家为郑奶奶招赘,可那人包藏祸心,从郑百草那里学到不少医术后跑了。
郑百草大病一场,没了。
郑奶奶之后没再嫁人,在县里开了一个医馆治病救人,1956年公私合营化,郑奶奶医馆还跟县医院合作了。
大运动初期,中医受一部分激进分子冲击,郑奶奶就关了医馆,回了村里。
前几年,她满了60岁,成了五保户。
农村的五保户由生产队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吃穿住医葬都不需要操心。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孤独。
江家本就心善,又因为江星晚的身体是被郑奶奶调养好的,跟郑奶奶关系很好,除了经常送些吃食衣物外,也经常去陪她,逢年过节郑奶奶都是跟江家人一起住。
江星晚就被郑奶奶看中,教了些简单的按摩术,这也是村里人都知道的。
至于水平如何?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没学几天,也没有实际操作经验,能高到哪去?
江星晚用大家能看到的事实,撒了别人不知道的谎。
江月明的脚是她捏好的,回家路上,她就去了郑奶奶家串好了词——两姐妹在她家待了大概一个小时。
郑奶奶跟江家的关系,比村里人知道的更好,是两姐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于秀梅心神回笼,轻轻拧了拧江星晚的耳朵:“你个皮猴儿,害的大家伙儿挨累挨冻,还不快道歉。”
“疼疼疼,娘,这么冷的天是会把耳朵拧掉的。”江星晚做出痛苦的表情,举着手说,
“各位叔伯婶子、哥哥姐姐们,让你们跟着担心,都是我的错,对不住了。”
村里的赵婶儿拉过江星晚,对着于秀梅瞪了一眼:“星晚这么皮,不还是你惯出来的?性子养出来再去打骂,晚了!
再说,咱们星晚多好的孩子?又聪明又懂事,皮一点怎么啦?”
其他人也跟着劝,姑娘家也就嫁人前有几年自由自在的日子,闹腾点不是大错,又象征性得说了江星晚几句,冰溜子里面有房檐灰,不能吃。
江星晚今天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一直说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谢谢大娘/大伯/叔叔/婶子/哥哥/姐姐。
一场闹剧结束,所有人各回各家。
江辰砚年纪不大,力气不小,把江月明背在自己背上。
于秀梅和江星晚担心他走路打滑,摔了江月明,一人扶着一边,晃晃荡荡、吵吵闹闹地回了家。
关上门,四人脸色全变。
于秀梅把被江星晚打开的窗户关上,糊窗纸已经破了,她只能用厚被子钉在墙上,遮挡寒风。
纳江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四人坐在炕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于秀梅率先开了口:“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