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床榻在剧烈的、近乎疯狂的摇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要将这华丽的牢笼震散。锦缎被褥凌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浓烈花香与情欲的腥甜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堕落而粘稠的氛围。

古洛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茉莉公主那非人的力量和不知餍足的疯狂彻底掌控、淹没。他放弃了徒劳的抵抗,紧闭双眼,任由屈辱、痛苦和一种荒谬的麻木感冲刷全身。唯一能做的自我安慰,只剩下一个苍白无力的念头:至少……她长得确实好看……不亏……个屁啊!

这念头非但没能带来慰藉,反而加深了他灵魂深处的无力与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那场单方面的、毫无温情的风暴终于停歇。茉莉公主像丢弃一件玩腻的玩具般,毫不留恋地从古洛身上离开。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曲线在昏暗的帷幔光影中惊心动魄。她随意地抓起那件深红色的丝质睡袍披上,赤着脚走下巨大的床榻。

就在她双脚触及冰凉地砖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自她身上悄然扩散开来!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瞬间穿透了古洛因疲惫和屈辱而麻木的感官!他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瞳孔在昏暗中急剧收缩!

另一种污染!

这种感觉……与神灯那血腥粘稠的邪异不同!与宰相府那令人作呕的触手肉质的扭曲不同!与王座后墙壁上那只巨眼浩瀚冰冷、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压迫更是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粘滞、惰性、如同深潭淤泥般的污秽感!它并不张扬霸道,却带着一种缓慢而坚定的“侵蚀”与“同化”之力,仿佛要将接触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毫无生机的泥沼!它潜藏在茉莉公主那绝美的皮囊之下,如同沉睡的毒蛇,在“满足”后短暂地显露出獠牙!

古洛后仰着头,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感知而僵硬。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第四种?!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深成了什么样?!

“哈……” 他抬起一只酸软无力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泄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嗤笑。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茉莉公主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自身的变化,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甚至没有再看床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古洛一眼,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帷幔之外。

“唰啦!” 帷幔被侍女无声地拉开。

“殿下。” 侍女们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低眉顺眼地行礼。

“乏了。” 茉莉公主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空洞的甜腻,“送他去清洗。别……弄脏了。”

一部分侍女如同影子般簇拥着她,消失在寝殿深处。另一部分则面无表情地走向床榻,动作熟练而冰冷地将浑身狼藉、意识还有些恍惚的古洛架了起来。

冰冷的纱巾早已在之前的疯狂中散落,古洛近乎赤裸地被她们架着,拖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再次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暖玉水池边。水汽氤氲,浓郁的花香和药草味依旧,此刻却混合着他身上残留的痕迹,形成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甜腻。

侍女们沉默地将他按进温热的水中。她们的动作依旧细致而冰冷,力道不减分毫,用力搓洗着他的身体,仿佛要洗去所有“不洁”的痕迹。古洛闭着眼,半死不活地任由她们摆布,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心头的沉重和混乱。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蒸汽模糊了视线。古洛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从极度的屈辱和疲惫中挣脱出来,将之前获得的所有信息碎片,如同拼图般在脑海中疯狂拼接、梳理。

四种污染!四方势力!

1. 宰相与黑衣斗篷人:代表“天外恐怖”的直接侵蚀。目的明确:散播污染,寻找并控制“神灯”,将古洛这个“变量”转化为养料或工具。力量特征:触手、黑雾、空间穿梭、威压强大。

2. 神灯及其背后的污染源:代表被扭曲的古代守护者遗物。目的不明:似乎遵循某种扭曲的“规则”,既赋予古洛“银心不死”,又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异变。茉莉公主称其为“钥匙”也是“陷阱”。力量特征:血腥肉块、血雾传送、愿望实现、赋予“银心”。

3. 王座巨眼:代表“天外恐怖”(与侵蚀这个世界的污染不是一个)的核心锚点/意志投影。目的:维持对王宫与世界的控制,监视“变量”,压制抵抗。力量特征:浩瀚冰冷的意志压制、空间锁定、扭曲现实,维持王宫“正常”。

4. 茉莉公主及其体内潜藏的污染:代表未知的第四种污染。目的不明:茉莉公主本身意识被压制,沦为傀儡,但茉莉公主似乎认为是被王座巨眼后面的污染所致。其体内的污染在“满足”后显现,性质粘滞、侵蚀、同化。茉莉公主在意识清醒片刻时,似乎利用其作为伪装来避开“眼睛”的监视?力量特征:污秽惰性波动、精神压制、强大肉体力量。

*宰相一方与王座巨眼应是主从关系,但巨眼似乎更关注“变量”本身。

*宰相一方与神灯污染:敌视,视神灯为“污染之种”,欲夺取。

*法提玛守护者残部与宰相一方:死敌,竭力阻止污染扩散,刺杀古洛是误判。

* 法提玛与神灯:似乎通过神灯给古洛留下了“银心火种”,关系微妙。

* 茉莉公主一方:立场最模糊。其体内污染与巨眼似乎共存但性质不同,茉莉利用第四污染的特性短暂挣脱第三污染控制?她警告古洛小心王宫和自己,暗示第四污染可能独立或另有隐情。

* 古洛自身:身负神灯污染赋予的“银心”,成为“变量”,被所有势力关注或猎杀。

各方目的:

宰相/黑衣斗篷人/巨眼:侵蚀世界,同化万物,完成“播种”,将古洛纳入掌控。

法提玛(守护者残部):抵抗侵蚀,保护世界,寻找“古洛”,阻止污染扩散。但力量衰弱,内部可能也有问题。

古洛: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弄清真相!目前唯一明确线索:茉莉公主最后提示——宰相书房暗格,地图,找大鹏鸟!

茉莉公主: 未知!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是新的入侵者?是古代污染的残留?还是世界本身绝望的反扑?

“呼……” 古洛在水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起一串气泡。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但压力却更加沉重。他就像掉进了布满毒蛇和陷阱的泥潭,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侍女们粗暴地将他从水里提起来,用新的、同样冰凉的奇异纱巾将他再次缠绕包裹。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愤怒和羞耻,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一种沉入深渊的疲惫。

他被架着,像一件待处理的物品,带离了水汽弥漫的浴室。这一次,没有送回那张巨大的床榻,而是被带向了王宫更深处一条更加幽暗、守卫更加森严的走廊。空气变得阴冷干燥,墙壁上燃烧的火把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般摇晃。

最终,她们在一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禁制符文的黑铁门前停下。一名侍卫官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锁。

门内,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巨大的床,占据了近乎整个房间

“进去。” 侍女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

古洛被推了进去。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绝望。

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但被放在墙壁上的那几根蜡烛点燃,散发出昏暗的灯光,那颗在胸腔内稳定跳动的银心,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冰冷光芒。

古洛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身体依旧酸痛,精神更是疲惫不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宰相的书房……地图……大鹏鸟……这是茉莉公主用巨大风险换来的唯一线索,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如何在守卫森严、有宰相本人坐镇且被“巨眼”监视的王宫里,逃出去并潜入宰相的书房?找到暗格?拿到地图?

就在他苦思冥想,几乎被绝望再次吞噬时——

一种奇异的悸动,突然从他胸腔内那颗银心深处传来!

不再是冰冷稳固的搏动,而是一种……温热的、如同种子破壳般的微弱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经历了极致的污秽、屈辱、混乱和绝望的冲刷后,终于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在银心的庇护下,艰难地、顽强地……苏醒了!

一丝极其微弱、却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如同初春破开冻土的嫩芽,悄然驱散了他脑海中的部分混沌和疲惫。疲惫感依旧存在,但精神上的重压似乎……减轻了一丝?

这……这是? 古洛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膛。难道……茉莉公主那污秽的“第四污染”,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阴差阳错地……刺激了银心的某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