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铁门的巨响和刺耳的警报号角,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王宫深夜的沉寂。古洛的身影化作一道裹挟着血腥与暴戾气息的狂风,在灯火摇曳的华丽长廊中亡命狂奔!
他不再是人!他是挣脱牢笼的畸变怪物!左颊的斜眼闪烁着红绿交织的、非人的幽光,后颈的第三只眼提供着360度的无死角视野,将身后和两侧的追兵动向尽收“眼”底。胸腔内那颗银心搏动如雷,驱动着新生的血肉之力,每一次蹬地,坚硬的金丝楠木地板都发出痛苦的呻吟,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拦住他!”
“怪物!是那个妖人!”
“放箭!快放箭!”
前方岔路口,一队闻讯赶来的侍卫官试图结阵阻拦。锋利的矛尖组成钢铁丛林,闪烁着寒光。
若是片刻之前,古洛或许会犹豫、会恐惧。但此刻,充斥他脑海的只有冲破阻碍、抵达目标的狂暴意志!恐惧?那是什么?早已被新生的力量碾碎!他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复曾经的冷静了。
“滚开——!”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喉咙深处炸开!
他没有减速!没有闪避!如同失控的攻城锤,以最蛮横的姿态,直直地撞进了那矛阵之中!
“咔嚓!噗嗤!”
骨骼断裂的脆响和血肉被撕裂的闷响瞬间交织!挡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官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胸骨塌陷,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他们手中的长矛甚至来不及刺出,就被古洛蛮横冲撞的巨力撞弯、脱手!
古洛身上也被几支长矛刺中,但那些足以洞穿铁甲的矛尖,刺入他那覆盖着暗红角质的躯体时,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仅仅刺入寸许,便被强韧的肌肉和骨骼死死卡住!伤口处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反而有细微的肉芽在蠕动、试图弥合!
他如同浴血的魔神,顶着残破的矛阵,硬生生撞开了一条血路!身后留下一片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力量!碾压一切的力量!这种掌控自身血肉、无视伤痛、碾碎阻碍的感觉,如同最烈的毒药,让古洛心中那点残存的人性惊骇迅速被更深的、属于怪物的暴戾与畅快所淹没!他甚至感受到左颊那只斜眼中传来的、对鲜血和破坏的……渴望?
狂奔!继续狂奔!撕碎一切挡路者!
目标:宰相书房!
……
与此同时,王宫深处,茉莉公主那奢华却冰冷的寝殿外厅。
茉莉公主背对着宰相,站在巨大的琉璃窗前,望着外面被警报火把映红的夜空,身影在窗上投下模糊的倒影。她的姿态依旧慵懒,仿佛外面惊天动地的警报与她无关。
宰相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惯有的儒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怒、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阴沉。他正试图说服这位突然变得难以捉摸的公主:
“公主殿下!您也听到了!那个妖人古洛,身负妖邪,胆大包天,竟敢撕裂地牢,在王宫内大肆破坏!此獠不除,王宫永无宁日!请殿下立刻下令,调动宫廷法师和禁卫军精锐,务必将其……”
宰相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剧痛猛地袭来!仿佛他延伸出去的某根“触须”被硬生生地……撕裂了!
那是他留在书房附近、用以警戒和守护的隐形“分身”之一!它被一股极其蛮横、带着血腥与新生污染的力量瞬间摧毁了!
“嗯?” 茉莉公主仿佛才被惊动,缓缓转过身,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被打扰的不悦,“宰相大人,怎么不说了?您脸色似乎不太好?”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宰相瞬间苍白的脸,又掠过他那因极力克制体内翻腾而微微颤抖、宽大官袍下似乎有不自然的蠕动的腿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转瞬即逝的弧度。
“没……没什么!” 宰相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体内翻江倒海的暴戾冲动,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官袍下伸出的几根细小触须被他强行收回。“只是……只是忧心那妖人作乱,惊扰了殿下清静!老臣……老臣这就亲自去督战!定要将此獠碎尸万段!”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不再看茉莉公主,转身就要快步离开。
“哦?” 茉莉公主慵懒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宰相大人……急什么?些许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便是了。您可是国之柱石,何必亲自去沾染那些……污秽血腥呢?”
宰相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硬。宽大官袍下的蠕动更加剧烈了。他背对着公主,脸色狰狞扭曲,眼中杀意沸腾,却不敢发作。他知道,公主在拖延他!她在为那个怪物争取时间!
……
另一边,古洛已经冲出了那片连接地牢区域的阴森宫殿群。眼前豁然开朗,是王宫核心的花园广场。皎洁的月光下,一座宏伟、透着森严书卷气的宫殿矗立在广场对面——宰相书房!
童话世界的设定在此刻发挥了作用——王宫布局并非秘密,古洛第一次轮回时早已摸清。目标就在眼前!
身后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更多的侍卫官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虽然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但那连绵不绝的骚扰和剧痛,如同无数只恼人的蚊虫,不断刺激着他因变异而愈发狂暴的神经。
杀!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来平息怒火!
一个充满血腥诱惑的念头,如同魔音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叫嚣,左颊的斜眼兴奋地闪烁着红光!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针般刺入脑海的警兆,猛地从他那颗搏动如雷的银心深处传来!并非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对自身状态的警示!
“不对!我怎么会……这么‘勇’?” 古洛狂奔的脚步猛地一滞!一个冰冷而清醒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被暴戾充斥的脑海!
刚获得力量,甚至还没完全熟悉、测试其极限和代价!身处王宫这个污染核心、巨眼注视之下、宰相和茉莉公主两大诡异存在的巢穴!自己竟然像个被激怒的野兽,不管不顾地一路冲撞,甚至主动要去招惹最危险的宰相书房?!
这绝不是他古洛的性格!绝不是那个在博物馆小心翼翼、在第一次轮回中步步为营的自己!
是那新生的力量?!是神灯污染的残留?!是茉莉公主那污秽的第四污染在作祟?!还是……王座后那只“眼睛”在无声地诱导,让他这个“变量”变得更加“有趣”?!
冷汗瞬间浸透了古洛的后背,比之前的狂奔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他差点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彻底迷失自我,沦为被本能和污染驱使的怪物!
但此刻,停下思考已是奢望!身后的追兵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宰相随时可能赶来!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妈的!做了就别后悔!那就……清场!”
古洛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他猛地停下狂奔的身形,在宰相府前的广场中央霍然转身!面向那如同潮水般涌来、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的侍卫官们!
“吼——!”
一声饱含着暴戾、痛苦与决绝的咆哮,如同受伤凶兽的嘶鸣,响彻夜空!
他右臂抬起,掌心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侍卫官!意念催动银心与血肉灾变之力!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中,数根惨白、尖锐、沾染着粘稠血丝的狰狞骨刺,如同破土而出的死亡荆棘,瞬间从他掌心、小臂处暴刺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最致命的标枪,精准无比地——
贯穿了冲在最前面几名侍卫官的咽喉、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