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生下一对龙凤胎后,儿子竟被查出不是老公梁司尘的孩子。
医生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我在12个小时以内跟两个男人有染。
一夜之间,我从备受瞩目的梁氏总裁夫人,被打上水性杨花的标签。
梁司尘嘴上说原谅我,却还是将儿子送去福利院,可送去两天就夭折了。
我一度以为是自己精神错乱出轨,直到我听见梁司尘跟福利院院长的谈话:
“您太太她没了儿子都快哭死了,还背上偷情的骂名,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梁司尘语调阴沉:
“管不了那么多了,欢儿已经平安产子,梁氏继承人只能是我跟欢儿的孩子。”
我捧着儿子生前穿的衣服,泪如雨下。
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自己错嫁了刽子手!
1
院长战战兢兢地看向孩子的尸体,不忍直视:
“这孩子被活活噎死,现在浑身发青,万一您太太发现端倪,要尸检,发现了可怎么好......”
梁司尘转着打火机,沉思片刻:
“那就直接火化吧,到时再办一场葬礼,她可能只顾着伤心,就没空追究孩子的死因了。”
“对了,一会儿媒体要到福利院来,是我安排好的,等坐实了她偷情的事,恐怕她自己都相信自己跟别人有染了,孩子的事她也就没脸追究了。”
我震惊地捂着嘴,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
原来我精心经营的婚姻,是吃我肉喝我血的猛兽......
从我怀孕到生下龙凤胎,梁司尘身前身后地照顾我,一刻不肯松懈。
可他却最先相信了医生的诊断,断定我跟其他男人厮混。
难怪,他没有责怪我,也不提抓出背后的情夫。
而是目标明确地将儿子抱到福利院。
才两天就传来死讯。
没想到,一切悲惨的命运,都是与我恩爱五年的丈夫安排好的!
我抑制着颤抖的身子。
正想要转身逃时,却迎上了一众媒体记者。
“梁太太能够跟我们透露一下情夫的名字么?这位情夫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您愿意生下他的儿子呢?”
“我们都很疑惑,梁司尘先生竟然没有追究此事,您对您先生是否心怀愧疚呢?请您回答一下。”
......
我作为受害者拿不出证据,就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翻不了身。
闪光灯如同刀子般,割得我浑身血肉模糊。
此时,梁司尘从众多记者中挤进来,护在我身前。
“都不许逼迫我老婆!”
“哪怕这件事属实,我也绝对不会抛弃苏韫,她是我梁司尘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看似在处处维护我,但模棱两可的表达瞬间就坐实了我的“奸情”。
梁司尘,你可真是良苦用心......
男人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厉声驱散了所有记者。
“老婆别怕,只要老公相信你就够了,咱们不要去管流言蜚语。”
可这些流言蜚语,不正是他带头散播出来的么?
梁司尘虚伪的嘴脸令我作呕!
可他掌握了主导权,我又能拿他怎样......
我强压心中苦涩,满眼哀求道:
“让我看儿子最后一眼,行么?”
梁司尘的神经瞬间紧绷,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
“听话,还是别看了,否则又得大哭一场,老公看着也心疼啊。”
昔日动人的情话,如今听来却是血淋淋的。
梁司尘正准备扶我上车时,躲到不远处接了个电话。
我折回去,趴在窗户上看到了浑身淤青的儿子。
几天前的他还会笑会闹,现在却躺在废纸盒里,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虞欢儿更新了微博:
【儿子安安真是好福气,有个宠他爱他的父亲,长大后直接成为某氏集团的继承人,好幸福~】
她的儿子在视频里咯咯直笑,婴儿床周围站满了梁家的人。
可我儿子......
我退出界面,含泪拍下儿子的死状。
既然梁司尘如此容不下我的孩子,我也不想要他了。
2
我神思恍惚地走到车旁。
梁司尘捧着一箱子物品匆匆跑过来,替我开了车门。
“这是你儿子的遗物,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拿回去好好保存,给你留个念想。”
我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梁司尘,这算是你最后的良知么?
我静静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家。
虞欢儿应该是接到了我儿子的死讯,迫不及待地加了我的好友,开放朋友圈。
安安出生那天,她跟梁司尘一人牵着一只小胳膊,笑容洋溢。
梁司尘在下面评论: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安安受到一点挫折,我必定保障你们母子一生无虞。”
他说的挫折,难道就指我的儿子么?
所以急于了断他,保证再也没有人跟安安争......
安安的平安,要用我儿子的命去保。
亏我还在孕期感到自责,叫他多去休息。
可谁知道,他去休息的时候,是在陪虞欢儿做产检。
我每次叫他陪我去时,他总打着哈哈说不懂。
“这些项目太复杂了,还是叫护士陪着你去比较方便。”
“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在妇产科待着也不好,总该避嫌。”
可从照片上看,他懂什么叫NT筛查,也知道什么叫胎心监护,笔记做得满满当当。
虞欢儿月份大的时候,还会申请陪着她去卫生间,完全不顾忌那么多。
往下翻,满是梁司尘给虞欢儿送的母婴用品。
连尿布、奶瓶都要严格检验以后才能给安安用。
可我女儿慧慧,用的全部是保姆随意采购回来的。
桩桩件件,全都是梁司尘毫无保留的偏爱。
我苦笑着退出界面,联系律师拟定离婚协议书,买了去国外的机票。
梁司尘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浑身滚烫的抱住我。
“老婆,慧慧叫保姆带着呢,咱们好久都没有......”
我面不改色地关掉手机,强压苦涩:
“我今天有点累了。”
男人没有强求,而是从身后搂住我,紧贴着入睡。
直到半夜,他以为我睡着了,才蹑手蹑脚进入浴室。
肆无忌惮地跟虞欢儿视频聊天。
聊天的内容不堪入耳,却又柔情蜜意。
是我没体会过的温柔。
难道在他眼里,我只是泄欲的工具而已么?
我煎熬一夜,胸口闷到快要窒息。
隔天一早,梁司尘亲自为我穿上黑色礼服。
“今天是那孩子的葬礼,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跟妈都希望送这孩子一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我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反驳。
我无辜也好,孩子无辜也好,我都不想再解释一句了。
“嗯,都听你的。”
梁司尘扯出一抹笑,在我额头上吻了下,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
“对了,我妈的干女儿虞欢儿也会到场,她刚刚生了孩子,你不要触景生情才好。”
到了葬礼礼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围着虞欢儿和她怀里的安安,又笑又闹。
而礼堂门口的牌子上,被人写上了大大的“野种”、“私生子”。
3
梁司尘就好像没看见一般,迫不及待地进去接过安安。
“哎呀,我儿——”
他意识到什么,又话锋一转:“这小子真的又重了。”
抱着安安的那一刻,梁司尘如获至宝,满眼都是为人父的慈爱。
婆婆见我走过来,脸色立马变了变,故意说给我听:
“我说司尘,一个野种死了,还办什么葬礼,这不是叫外人看笑话么?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现在谁不知道咱们家有个水性杨花的儿媳妇,我这脸都没处放!”
虞欢儿替婆婆拍着胸脯,哄着说:
“伯母您消消气,苏韫姐还是年轻,偶尔控制不住也正常,不过——”
她故意放大音量,接着说:
“连12个小时都忍不了,嗯......可能是苏韫姐留过学,思想比较开放吧?”
旧事重提,婆婆脸上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我下意识看向梁司尘,想让他替我解围。
可他却当没听到一样,继续逗弄安安,沉浸其中。
而我站在一隅,就好像小丑一般任人凌辱。
“梁家好歹是豪门,怎么娶了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当太太,12个小时以内都能出轨,还怀上情夫的孩子,要是我肯定都拉她去游街示众了!”
“梁司尘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也戴得住,还给野种办葬礼,直接扔乱葬岗埋了算了。”
......
这些话句句戳心,如同刀子一般割在我的身上,撕心裂肺地疼。
我局促地杵在原地,被迫受人指责。
但再看那边的四个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虽然是给儿子办的葬礼,可没人肯献一束花。
我抱起他的骨灰盒,心头像是压了万斤重。
转头,我的照片就被放到网上。
【梁氏集团夫人为私生子痛哭,悔不当初】
集团公关部给梁司尘打了无数次电话,都被他直接挂了。
转而拿着一份厚厚的房产书:
“欢儿,这算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虞欢儿抱着安安,挎住男人的胳膊。
“司尘可真是当爸爸的料。”
两个人的眼神拉丝,旁若无人。
我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半晌,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尘,自从有了安安,我们就没在一起过了,今天要不要在这里......”
梁司尘的气息已然粗重起来,但依旧强行克制。
“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呢,我怎么好碰你呢,忍不住的时候都是靠苏韫的,我舍不得看着你受伤。”
紧接着,虞欢儿直接搂住男人,嘭地一声靠到门板上。
而梁司尘也不再隐忍,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我的浑身血液倒灌,整颗心直坠谷底。
这可是他亲生儿子的葬礼上,他也如此忍耐不了么?
“欢儿,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要不然——”
话落。
我便失手掉了骨灰盒。
4
梁司尘警惕地推开隔间的门,眼底划过一抹慌乱。
他急于解释,我却直接打断:
“葬礼结束了,妈叫咱们回去。”
见我没有其他反应,男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乖,我去取车。”
他离开后,虞欢儿抱着孩子从隔间里出来。
“你不用太介意,我跟司尘连孩子都有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倒是你跟你的野种儿子,是不是早该一起去死了?如果我是你,我早就一头碰死了,你还有脸办葬礼?”
说着,她掏出手机,放出一段视频:
“看看你儿子被活活噎死的样子,浑身发紫,是不是很心痛啊?反正我觉得很刺激。”
她也是为人母,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正要攥起拳头,虞欢儿却突然扑通倒在地上。
梁司尘闻声赶来,一把将我推开。
“苏韫!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疯?!”
虞欢儿窝在男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可能苏韫姐太思念孩子了,看见安安就心生嫉妒吧。”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安安下手,他还是个孩子......”
梁司尘看见安安浑身淤青,二话不说扇了我一个巴掌。
这是他头一次打我。
“本来我不想声张,可你的孩子是个野种,你难道就不知道避嫌么?”
对上他愤怒的目光,我忍不住的颤抖。
“我儿子真的是野种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话落,梁司尘一怒之下将骨灰盒砸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撂下这句话,男人急着将虞欢儿母子扶起来,开车赶往医院。
我发了疯似的跪在地上,敛起儿子的骨灰。
突然一只脚踩住我的手。
“我儿子的名声都被你带累坏了,赶紧带着你儿子滚出我们梁家,以后欢儿就是我的儿媳妇!”
婆婆直至将我的双手踩烂,才愤愤离开。
我尽可能捧起骨灰,装进盒子里,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一楼礼堂已经被砸烂,满墙都是红色油漆写的“野种”。
我面如死灰,打车前往机场。
路上,我将离婚协议书,还有收集到的证据打包发往集团。
通知我爸妈将慧慧抱回家。
......
另一边,梁司尘确定安安一切正常以后,舒了口气。
他躲到走廊,给苏韫发了条消息:
“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其实那孩子是不是野种都不要紧,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
“晚上老公陪你吃烛光晚餐,面对面道歉。”
可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直到公司的助理打进来电话,支支吾吾半天:
“太太好像知道孩子是您命人噎死的了,而且......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第2章
5
看见助理给他发来的文件,梁司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曾经非他不嫁的苏韫,竟然会跟他离婚?
男人不可置信地放大文件,上边赫赫然写着苏韫的名字。
这一切都千真万确。
正当他要给苏韫打电话的时候,助理又发来一系列照片。
照片上,孩子被噎得浑身发紫,很明显就不是正常死亡。
把明明知情的他都吓了一跳,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除此之外,还有他跟福利院院长两个人聊天的合照。
原来那天,苏韫已经知道无意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梁司尘本要拨号的手,突然变得颤抖起来。
他的心里绷着一根弦。
甚至在不停安慰自己。
也许苏韫没有听到全部对话,也许她只是一时冲动才提出离婚......
梁司尘在原地来回踱步,焦躁地咬着指节。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驱车前往福利院。
“快把监控调出来,就是孩子被噎死的那一天!”
院长火速调来监控。
梁司尘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里的内容。
直到他看见苏韫神情惊惧地躲在门外,偷听屋内的全部对话。
他的那颗心才算是死了。
“苏韫......她竟然全都听见了。”
福利院院长瞬间就慌了,像是没头的苍蝇乱转。
“梁先生您想想办法,如果被她知道了,我岂不是也得坐牢?!”
“到时候您也脱不了干系。”
心乱如麻的梁司尘,几步上前揪住院长的领子,眼睛发红: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这个?!”
“如果苏韫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她肯定要跟我离婚了!”
这话把院长都惊到了。
向来厌恶苏韫的他,东窗事发以后竟然不担心她会不会报警。
而是担心她会不会跟自己离婚。
梁司尘的心脏咚咚狂跳,不停地喘着大气。
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拨电话过去解释。
可是苏韫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话筒里一遍遍的机械女音,让他几乎发狂。
后来他直接打给梁老夫人。
“妈,苏韫呢?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在礼堂么?”
电话那边的梁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暴躁: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个荡妇,她已经被我赶走了,而且我已经告诉她了,以后欢儿才是咱们梁家的儿媳妇。”
“你也是,怎么那么沉得住气,让那个女人把咱们家搅的鸡犬不宁?赶紧跟她离婚!”
此时的梁司尘,死死地握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出实话:
“苏韫她根本没有偷情,那孩子也是我的亲生骨肉!”
6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梁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瞬间气绝过去。
梁司尘对着电话狂喊:
“妈!妈!”
可电话那边已经没了声音。
梁司尘火速赶往赶到礼堂,将他妈接到医院抢救。
经过一番救治,梁老夫人才缓过这口气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
“死了的那孩子真的是你亲生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梁司尘精疲力尽,直接跪坐在病床前,眼眶通红: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欢儿的安安能一生无虞,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梁老夫人一下下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喘气。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骂亲孙子是野种。
片刻后,她颤着音开口:
“那你赶紧去把苏韫找回来,跟她解释!”
梁司尘攥着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
“她已经把卡号注销了。”
这时,梁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才把手机掏出来,将热搜翻给她看。
网上对苏韫的谩骂满天飞,骂她下贱,不知廉耻。
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真是造孽!”
“欢儿的孩子是你的孩子,难道苏韫的孩子就不是了?”
“你知道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么?!”
梁司尘面如死灰,低下了头。
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答应过虞欢儿,她才是未来梁氏集团的夫人,而他们的孩子安安,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为了大计着想,只能舍弃他跟苏韫的孩子。
虽然残忍,但可以永无后顾之忧。
只是......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韫会有知道真相的这一天。
这时,虞欢儿抱着安安匆匆赶来病房。
一进来就坐到梁老夫人身边。
“伯母,既然苏韫想要跟司尘离婚,岂不是能满足咱们所有人的心愿?”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司尘,安安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入族谱,这不是水到渠成么?”
梁老夫人一路走来经历不少,听见这话时,瞬间明白了虞欢儿的用心。
“原来你一直都在打算盘?”
“是不是你怂恿我儿子搞出这么多名堂来的?快说!”
虞欢儿立马低了头,转而去劝梁司尘替她说话。
“司尘,咱们当初不就是要给安安谋出路嘛,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难道不是好事么?”
梁司尘的拳头越攥越紧,听见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更是恼怒:
“就算是为了安安,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苏韫赶走!”
“现在苏韫离开了,你这么高兴,难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还是说,你是在利用安安把苏韫赶走,然后顺理成章地嫁进梁家?”
虞欢儿的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把孩子抱得更紧。
可这一动作让梁司尘察觉到了,不禁皱起眉头。
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想法。
她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赶走苏韫,是不是一早就布下了局?
“虞欢儿,跟我说句实话,这孩子,真的是我的么?”
7
这一句话,把病房里的所有人都问懵了。
就连动怒的梁老夫人都开始疑惑:
“虞欢儿她再怎么任性,也不敢拿血脉开玩笑。”
“我就这一个大孙子了,你可别胡说了。”
可一向无理辩三分的虞欢儿,突然不敢反驳了。
梁司尘不顾任何人的劝说,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安安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虞欢儿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司尘,安安当然是你的孩子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看到眼前的状况,梁司尘直接抢过安安。
“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找医生做亲子鉴定了!”
撂下这句话,男人抱着安安,风风火火地前往化验科。
取样以后,他站在门口等待结果。
而虞欢儿的脸色已然煞白。
中途,梁家人陆陆续续来医院探望梁老夫人,也顺带跟着等结果。
就在门口围了十多个人的时候,结果出来了。
安安果真不是梁司尘的儿子。
门口的一众人彻底炸开了。
“难道真正乱搞的人是虞欢儿?”
“乱搞就算了,还要把野种带进梁家来,冒充咱们家的血脉!”
梁老夫人捂着心脏,立即倒地不起。
见状,医生护士赶紧将她推进手术室。
虞欢儿瞬间跪地,抱住梁司尘的大腿:
“司尘,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孩子应该是你的......”
应该?
梁司尘无语地苦笑一声。
向来以纯洁著称的虞欢儿,到底跟多少男人鬼混过?
更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竟然为了一个野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活活噎死。
想到这,梁司尘扬起手,疯狂往自己的脸上扇巴掌。
“我真是活该!”
男人又哭又笑,泪流满面。
虞欢儿再想抱着孩子上前时,他直接将她踹倒在地。
“给我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自知已经无法挽回,虞欢儿抱着孩子灰溜溜地离开医院。
可关于她儿子安安的真相,却直接被路人放到网上转载起来。
一瞬间,虞欢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竟然妄想利用私生子来骗取梁家财产。
而梁司尘也在网上替苏韫正名。
集团的公关部迅速联系上他。
“梁总,您这样替夫人出面,孩子被害死的事情会败露的啊。”
“到时候不仅仅是您会被起诉,就连咱们集团都会陷入混乱,到那时咱们都没法收场了!”
但此时的梁司尘,已经完全顾不了那么多。
他的心里,只剩下对苏韫的愧疚。
现在不仅亲生儿子死了,妻子也消失了。
可笑的是,他做的这一切,到头来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而自己的亲生儿子,早就被噎死,炼成了骨灰。
梁司尘走到葬礼礼堂,紧紧抱住孩子的照片。
看着孩子的笑脸,他简直心如刀绞。
环顾四周,到处都写着“野种”。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时,他也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梁老夫人刚刚去世了。
接到这个消息,手机从手指缝中掉落。
可他一句话也没回。
因为接连而来的消息,他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甚至觉得发生什么,都是他自己活该。
梁司尘在礼堂里紧紧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本能地拨打苏韫的号码。
可打了无数次,全都是无人接听。
梁司尘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打给私家侦探:
“务必帮我把苏韫找回来,我一定要见到她!”
8
我抵达英国之后,花了几天安顿下来,便让父母派人将慧慧带到我的身边。
既然我没有保护好儿子,最起码要全心全意呵护女儿。
她虽然没有经受她哥哥那么悲惨的命运,但却也没能有个幸福的人生开端。
出生这几个月里,梁司尘甚至都没能抱过她一下。
就连这个名字,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不过从今往后,我们母女两个再也不需要他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慧慧开始上幼儿园,我也能重新回归职场。
虽然当惯了富太太,但还是想体验自食其力的生活。
都说为母则刚,我也要为了慧慧鼓起勇气。
只是她偶尔还是会提起“爸爸”。
她扬起小脸,一脸委屈地问我: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慧慧的爸爸呢?”
每每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哪怕我再坚强,也承受不了女儿的这句话。
“只有妈妈陪着慧慧不好么,爸爸工作实在太忙了,乖。”
为了弥补父亲这个角色,我都尽可能故作坚强,不让她失望。
只是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慧慧妈妈,今天有位先生来幼儿园,他说他是慧慧的爸爸。”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回复:
“他不是慧慧的爸爸,以后他再来,也不要让他见孩子。”
好在幼儿园是贵族学校,监管很到位。
我不知道梁司尘来找慧慧是何用意。
甚至有一瞬间,害怕他会像害死儿子一样伤害慧慧。
让我不寒而栗。
从那以后,我都会准时准点接慧慧放学。
有天,我照常接到孩子,班主任走到我面前。
“苏小姐,就是那边那位先生来找过慧慧,但是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学校的。”
梁司尘穿着驼色大衣,四处张望着什么。
寻觅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颓然。
我下意识搂紧慧慧,跟班主任点头示意:
“你们办事我放心,我们先走了。”
可慧慧却傻傻愣在原地,咬着手奶声奶气地问我:
“那边那个叔叔是我的爸爸么?”
听孩子这么说,我的心脏一颤。
虽然也很想告诉她,她跟其他小朋友一样,确实有个活生生的爸爸。
可是梁司尘早就已经没有资格了。
我也不想他再次伤害我的孩子。
我将慧慧抱起,鼓足了勇气开口:
“他不是你爸爸,以后看见他也不要理他,听妈妈的话好嘛?”
慧慧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我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可是回到公寓,就看见门口堆着一大堆的购物袋,全都是小孩子的用品。
9
我正疑惑的时候,公寓管理员随后走到门口,跟我交代:
“这是一位梁先生送来的。”
我不禁眉头一皱。
“公寓不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么,怎么他会进来?”
管理员挂着职业微笑,说道:
“这位先生已经买下了一间公寓,所以是不违反规定的。”
梁司尘竟然已经一步步逼近我的地盘。
我正想将东西拿去扔了,没想到慧慧已经从袋子里翻出玩具来。
我的心一软,便将礼盒全部拿进屋,锁了门。
“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嘛?”
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
“对,爸爸没法来陪慧慧,所以才送来礼物。”
自从知道梁司尘也住进公寓,我便时刻小心谨慎。
可有天去接慧慧,还是跟他碰了面。
“苏韫。”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见到我,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但是我真的很想见慧慧一面,让我好好补偿你们好么?”
我不禁冷笑道:
“你见慧慧干什么?你也想害她么?”
“别装好父亲了,你这种人怎么装都不像!”
可能是出于母亲的本能,我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可听到这话的梁司尘,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说得对,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好好弥补慧慧,我不想让她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了。”
我张了张嘴要说话,此时慧慧从学校里出来。
没想到,她看见梁司尘的瞬间,直接兴奋地喊出声:
“爸爸!”
梁司尘跑了几步上前,一把将慧慧抱在怀里,激动地哭出声。
“慧慧,是爸爸对不起你......”
女儿皱起小眉头,一点点给他擦眼泪。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让我的心里更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爸爸,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她可怜的哥哥,也早就被这个恶魔害死了。
想到这,我急忙将慧慧夺过来,面向梁司尘: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我跟慧慧自由,不要干扰我们的生活。”
“你难道想在多年以后,让慧慧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罪人么?”
不知不觉,我红了眼眶:“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梁司尘的眉头微动,局促地收回胳膊。
半晌,他强挤出笑容:
“慧慧,好好跟妈妈一起吃饭睡觉,爸爸以后再来看你。”
我没有半点犹豫,抱着孩子转身要走。
可梁司尘还是叫住了我:
“苏韫。”
“我知道自己没脸再求你的原谅,我来找你们,只是想赎罪而已。”
“这几年来,我真的生不如死。”
我的另一个宝贝已经殒命了,他生不如死又何妨?
我强忍着泪水,苦笑道:
“那是你活该。”
撂下这句话,我便抱着慧慧离开回家。
可梁司尘并没有如我所愿,依旧躲在暗处介入我们的生活。
不仅给我所在的公司拉项目,还给慧慧的幼儿园投资盖楼。
他自以为可以重新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甚至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我不堪其扰,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而他也识趣地安静了几天。
直到有一天,慧慧深夜发高烧,我在楼下撞到了他。
10
梁司尘拎着一袋袋的礼物进来,看见我抱着昏睡的慧慧,吓得全部扔了。
“慧慧怎么了?!”
我急着出去,随口回答一句:
“她发烧了,我要带她去医院。”
可我刚走出门口,梁司尘便直接将慧慧抱上车。
“我送你们去。”
我心急如焚,也就没有再耽误时间争执。
一路上,我一遍遍摸着慧慧的额头,心乱如麻。
梁司尘的偶尔搭话,我也丝毫没有理会。
抵达医院,医生给慧慧打了吊针,说没有什么大碍。
我坐在她的病床前,稍微松了口气。
梁司尘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半天才挣扎着开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比你都担心女儿的健康。”
“因为我错过一次,才知道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没有看他,暗自笑了笑: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了?”
空气瞬间凝固。
半晌,梁司尘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来,声音颤抖着:
“我想好了,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也不配当慧慧的父亲。”
“我同意签离婚协议书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
“不过上边的条款我改了改。”
“等我回国以后,我会去自首,所以我名下能转移的财产,我都会给你们俩。”
“自然,慧慧的抚养权也是你的,我没脸跟你争。”
我接过协议书,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笔。
可正要落笔时,梁司尘按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小心又试探:
“但在这之前,可以让我陪慧慧去游乐园玩一天么?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跟他彻彻底底分开,是我最好的打算。
所以我也愿意让这一步。
“可以,只要你说话算数。”
我三下两下签了字,把协议书递到他手上。
一整晚,我守在床边,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隔天早上,慧慧的烧退了。
她听说梁司尘要带她到游乐园玩,开心得上蹿下跳。
梁司尘给她戴上小兔耳朵,买了一大颗棉花糖,全程抱着。
女儿也丝毫没了病态,痛痛快快地到处跑着玩。
“爸爸,快来追慧慧呀!”
“来啦来啦。”
我默默地跟在身后,心里的滋味复杂。
眼前的一幕,是我多年前最期盼的场景。
一家四口人欢声笑语。
恐怕我们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家人。
怀着龙凤胎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
可是梁司尘,偏偏将我的美梦打碎一地。
让我明白,那种幸福生活根本不属于我。
也让我知道,过去的那些年,也只不过是梦而已。
但也没关系,我还有能力重新开始。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了。
梁司尘恋恋不舍地将慧慧交给我,保持一整天的笑意慢慢消散。
“苏韫,谢谢你肯成全我。”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说着说着,他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一变化,被慧慧瞬间察觉到了。
“爸爸为什么哭了?”
梁司尘张了张嘴要回答,我却打断他:
“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待好长一段时间,慧慧可以等么?”
小家伙儿像模像样地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
“嗯!”
看到这,梁司尘的破涕为笑,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我要转身离开时,梁司尘郑重地跟我道别。
但这些话的含义,对我来说就是永别。
我抱着女儿朝着夕阳那边走去,她好奇地问我:
“爸爸要去什么地方呀?”
我想了想,告诉她:
“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到这辈子都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因为我们两个的生活里,不再有这个叫梁司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