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恶毒后妈的第一天,系统命令我必须维持人设。
于是我叉腰指挥大儿子做饭,二儿子种地,小女儿洗衣服。
表面凶神恶煞,背后偷偷给他们塞零食、教他们用家电。
原以为孩子们恨我入骨,只等男主回来将我扫地下堂。
半个月后,总裁男主回家,却见三个孩子翘着脚打游戏。
大儿子淡定抬头:“爸,饭在微波炉,自己热。”
二儿子眼皮不抬:“爸,后院西瓜熟了,摘一个给我。”
小女儿撒娇:“爸爸,轮到你了,帮我洗了这堆衣服!”
我拎着行李箱的手微微颤抖——这群小白眼狼,说好的苦大仇深呢?
我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的。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勉强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在头顶上方那盏奢华得晃眼的水晶吊灯上。这不是我的狗窝。我那租来的单间,天花板掉皮掉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绝不可能挂着这种看起来就能闪瞎人眼的玩意儿。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又酸又软。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往下一按,身下是触感极好的丝滑床单。
“夫人,您醒了?”一个略带怯懦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我猛地扭头,看见一个穿着围裙、侍女模样的小姑娘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杯,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
夫人?什么鬼?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洪流般强行涌入脑海,撞得我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林晚晚,二十六岁,商业巨头顾沉舟的续弦,也就是……后妈。顾沉舟前妻病故,留下三个孩子:大儿子顾衍,十七岁,高中生;二儿子顾霖,十四岁,初中生;小女儿顾兮,刚满七岁,小学一年级。
而“我”,这个林晚晚,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毒后妈。过门半年,对三个孩子非打即骂,克扣用度,极尽刻薄之能事。记忆里全是“我”尖酸刻薄的嘴脸和孩子们畏惧又愤恨的眼神。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加班狗,居然穿书了?穿的还是我昨晚睡前吐槽的那本狗血虐文里的恶毒女配?就是那个最后被男主顾沉舟发现虐待孩子,搞得身败名裂、净身出户,下场凄惨得连路过的野狗都要吐口痰的蠢货?
完犊子了!这比连续加班三十天还让人绝望!
【叮咚!检测到宿主意识苏醒,“恶毒后妈人设维持系统”激活成功!】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
【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宿主林晚晚,欢迎来到《总裁的恶毒娇妻》小说世界。】
【主线任务:维持恶毒后妈人设,避免OOC(角色行为偏离设定)。】
【新手提示: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男主归来”。距离男主顾沉舟出差回家还有15天。请宿主在15天内,确保恶毒后妈人设崩塌率不超过10%,否则将触发终极惩罚:抹杀!】
抹杀?!我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当前人设崩塌率:0%。请宿主努力扮演,活下去!】
活下去……这任务听起来比KPI还反人类!我要怎么在十五天内,一边当着三个苦主的后妈,一边维持住那该死的恶毒人设,还不被即将回来的阎王男主给剁了?
“夫人,您……您喝水吗?”小侍女的声音带着颤音,把我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我看着她吓得煞白的小脸,再结合记忆,这姑娘叫小娟,是顾家安排照顾“我”起居的,平时没少挨原主的骂。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告诉自己要冷静。社畜的基本素养,就是面对再离谱的需求,也得先理清思路。
按照原著,这十五天是“我”最后作威作福的日子。顾沉舟半个月后回家,会发现孩子们被虐待得惨不忍睹,然后“我”就彻底玩完。
现在换了我这个芯子,让我真去打骂小孩?对不起,臣妾做不到啊!我连邻居家的熊孩子捣乱都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当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不维持人设,系统就要抹杀我。
死局?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被小娟扶着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下肚,稍微舒服了点。脑子也开始飞速转动。
不能真虐待,但又必须“恶毒”……这个度该怎么把握?
“他们人呢?”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记忆里原主那种刻薄的语调,但说出来还是有点干巴巴的。
小娟明显抖了一下:“少、少爷和小姐们……都在楼下。”
“哼!”我冷哼一声,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踩在云端。我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甚至称得上美艳,但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和刻薄,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身材高挑,穿着真丝睡裙,倒是有几分富家太太的派头。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一个恶毒的美女。
我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凶恶的表情。很好,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更讨厌了。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昂首挺胸(实则心里打鼓)地走出了卧室。
顾家的别墅是真大,旋转楼梯,豪华吊灯,处处透着“我很有钱”的气息。我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目光扫向一楼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孩子。
最大的少年顾衍,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姿挺拔,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侧脸线条冷硬,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过来,那眼神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只有一片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老二顾霖,个子稍矮一些,有些瘦,正不安地搓着手指,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最小的顾兮,扎着两个羊角辫,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看到我,小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往二哥身边靠了靠,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三个孩子,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样。
我心里叹了口气,造孽啊原主!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但脸上,我必须绷住。我走到客厅中央,双手叉腰(这个动作是跟记忆里的原主学的),用尽可能尖利的声音开口:“都几点了?一个个杵在这里当木头人吗?”
三个孩子都没吭声。
我目光先瞪向顾衍:“顾衍!你多大个人了?早饭做了吗?难道还要等我这个后妈起来伺候你?” 记忆里,原主经常让快成年的顾衍做饭,美其名曰“锻炼”,实则故意刁难。
顾衍合上书,站起身,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现在去做。”
“快点!想饿死我吗?”我恶声恶气地补充,心里却在呐喊:对不起啊大侄子!我不是故意的!系统逼我的!
接着,我转向瘦弱的顾霖:“顾霖!你看看你,瘦得跟猴似的!光吃饭不长力气怎么行?后院那块地,去给我翻了!不翻完不准吃午饭!” 原主居然让个初中生去干农活?这什么品种的变态!
顾霖吓得一哆嗦,小声应道:“……是。”
我心里又是一阵罪恶感。
最后,我看向最小的顾兮,小丫头都快哭出来了。我硬起心肠,指着角落一个洗衣篮:“顾兮!你,去把那些衣服洗了!用手洗!洗不干净今天别想吃饭!” 让七岁小孩手洗衣服?原主你真是禽兽不如!
顾兮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小声啜泣着。
顾霖下意识地想护住妹妹,被顾衍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衍看向我,依旧平静:“我们这就去。”
说完,他拉着弟妹,默默走向各自的地狱岗位。
看着顾衍走进厨房的高瘦背影,顾霖垂头丧气地往后院走,还有小顾兮一边抹眼泪一边费力地拖拽那个快有她高的洗衣篮,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恶毒后妈的人设,开局好像勉强维持住了。
但接下来十四天半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水深火热?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能糊弄系统,又能尽量让孩子们好过点。
我踱步到厨房门口,看着顾衍站在灶台前,动作有些生疏地准备食材。少年抿着唇,表情专注,但切菜的姿势一看就不常干这个。
我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用挑剔的语气说:“切那么慢!没吃饭啊!油放多了!你想腻死我?盐呢?会不会放盐?”
顾衍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一边嘴炮输出,一边偷偷观察。趁他不注意,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料理台,心里记下:动作生疏,需要基础烹饪指导;调味把握不准。
然后我又溜达到后院。顾霖正拿着一把对他来说过大的铁锹,有一下没一下地铲着土,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都是汗。
“没吃饭吗?用点力!你看看你挖的这是什么?狗刨的都比你强!”我继续扮演恶霸,眼睛却瞥见墙角放着几包种子,好像是……小番茄和生菜?哟,原主还知道种点吃的?不对,估计又是想方设法折腾孩子。
我吼了几句,又晃到洗衣房。小顾兮坐在个小板凳上,面前是个大盆,她正费力地揉搓一件我的真丝睡衣,肥皂泡沾了一脸,可怜巴巴的。
“用点力搓!那是真丝的,手法要轻!笨手笨脚的,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我嘴上骂得凶,心里却在想:这真丝衣服能手洗吗?不得洗坏了?算了,回头找个借口扔洗衣机得了。
小顾兮被我吼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更用力地搓。
一圈巡视下来,我嗓子有点干,心里更累。骂人也是个力气活啊。
中午,顾衍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一盘炒青菜有点糊,一盘番茄炒蛋盐放多了,咸得发齁,米饭也煮得有点夹生。
我板着脸坐下,拿起筷子,挨个批评:“这菜是给人吃的吗?猪食都比这个强!顾衍,你存心的是不是?”
顾衍站在旁边,垂着眼不说话。
顾霖和顾兮更是头都不敢抬。
我骂骂咧咧地,却动作不停地给三个孩子碗里都夹了菜,尤其是给瘦弱的顾霖多夹了几筷子鸡蛋,嘴里还不饶人:“看什么看?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赶紧吃!吃完该种地的种地,该洗衣服的洗衣服!”
孩子们看着碗里的菜,又看看我,眼神有些茫然,但还是默默拿起筷子扒饭。
我尝了一口咸得要命的番茄炒蛋,硬着头皮咽下去,继续叨叨:“下次盐少放点!想咸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呸,说顺嘴了,是继承家产。
顾衍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闪了一下,很快又低下头,低声说:“知道了。”
第一天,在我的“高压政策”和内心疯狂道歉中,总算磕磕绊绊地过去了。
晚上,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毫无睡意。系统面板显示,人设崩塌率还是0%。看来我的演技勉强过关。
但长久下去不是办法。真让顾衍天天做猪食?真让顾霖去刨地?真让顾兮手洗衣服?别说十五天后顾沉舟回来我会死得多惨,我自己良心这关就先过不去了。
得找机会“改良”一下。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起床,继续叉腰扮演恶毒后妈。
把孩子们吼起来各就各位后,我溜达进厨房。顾衍正在和一块面团较劲,看样子是想做面条,但面活得不是硬了就是软了。
我一脸嫌弃地走过去:“笨死了!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这都不懂?让开!看我示范!”——实际上,我这个社畜唯一的厨艺技能就是煮泡面加火腿肠。
但我嘴上不能输。我一边笨手笨脚地捣鼓,一边偷偷用手机搜索“如何和面”,然后凭借我强大的理论知识(仅限于理论)指挥顾衍:“对,就那样,揉!用力!对折!再揉!”
顾衍默默地揉着面,偶尔抬眼看看我手机屏幕上还没来得及熄屏的“下厨房”APP界面,没说话。
折腾了半天,面总算勉强能用了。我累出一身汗,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看会了吗?下次再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我赶紧溜了,生怕他问我到底会不会。
经过后院,看到顾霖还在跟那块地奋斗,效率极低。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走到工具房,翻找起来。原主记忆里,顾家这种豪宅,肯定有各种高级园艺工具。果然,让我找到了一个小型的、烧汽油的旋耕机!
我把它推出来,故意粗声粗气地对顾霖说:“你个废物!靠你那双鸡爪子刨地,刨到猴年马月?用这个!这么简单的东西,别说你不会用!说明书在那儿,自己看!今天要是学不会,看我不抽你!”
我把旋耕机和说明书往他面前一扔,假装怒气冲冲地走了。走到拐角,我偷偷回头,看见顾霖正好奇地蹲在那台小机器前,翻看着说明书,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光。
嗯,科技改变生活,机器解放人力,没毛病。
轮到小顾兮了。我走进洗衣房,小丫头还在跟那堆衣服奋斗,小手都搓红了。
我眉头一皱(这次是真有点心疼),走过去,一把拉起她:“洗个衣服这么慢!等你洗完黄花菜都凉了!过来!我教你用洗衣机!这么高级的玩意儿都没用过,真是土包子!”
我把她拽到那台智能洗衣机前,指着上面的按钮,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教”她:“看好了!这个是开关!这个是模式!这个是启动!就这么按!记住了没?下次再用手洗,我就把你跟衣服一起扔进去洗!”
我抓着她的手指,带着她操作了一遍。洗衣机轰隆隆地转起来,小顾兮看着滚筒里的衣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都忘了哭。
“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以后衣服都扔这里面洗!听见没?”我凶巴巴地说。
小顾兮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搞定!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这样,至少孩子们的劳动强度能大大降低吧?系统也没警告,说明这种“嘴上恶毒,实则提供便利”的操作,在系统的判定里,还算在“恶毒后妈”的行为范畴内?毕竟原主也可能为了更快地看到成果而使用工具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每天例行公事地吼一吼,骂一骂,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断。
我“嫌弃”顾衍做的饭难吃,于是“命令”他必须每天看美食视频学习,美其名曰“不能丢顾家的脸”,实则让他提升厨艺。偶尔我还会“心血来潮”地“指点”一下,比如“这个菜应该先焯水”“那个肉要提前腌制”,其实都是我刚在网上查的。
我“骂”顾霖种地偷懒,进度慢,然后“逼”着他去网上查种植技巧,还“强迫”他每天写种植日记向我汇报。于是,后院里不仅翻了地,还像模像样地搭起了瓜架,种上了小番茄、生菜、草莓,甚至还有两棵西瓜苗。顾霖肉眼可见地黑了些,但也结实了点,眼神不再总是畏畏缩缩,看着那些绿苗苗时,甚至会露出一点点笑容。
我“训斥”顾兮洗衣机都学不会,太笨,然后“规定”她必须每天用不同的模式洗不同的衣服,还要她记住每种面料该用什么水温什么洗涤剂。小丫头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居然真的能熟练操作那台智能洗衣机了,偶尔还会指着我的真丝裙子,小声说:“这个……要用羊毛模式,冷水……”
当然,我的“恶毒”不止于此。我还经常“克扣”他们的零花钱和零食。但每次“克扣”完,我又会“不小心”把一些进口巧克力、高级点心“遗忘”在他们的书桌上,或者“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吃掉我“吃不完”的水果。
孩子们从一开始的恐惧、沉默、顺从,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他们依然怕我,我吼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地紧张。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比如,顾衍做的饭越来越好吃,甚至开始研究起菜系。他端上桌的菜,如果我说“咸了”,他下次就真的会做淡点;如果我说“味道还行”,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下次可能会多做一道我随口提过的菜。
顾霖的后院小农场欣欣向荣,他还无师自通地搞了个堆肥箱。每次我挑刺骂他的菜种得歪歪扭扭,他第二天就会去调整。后来,他甚至会主动摘一些第一批成熟的小番茄或者生菜,洗干净放在厨房,虽然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顾兮小丫头更是明显。她不再一见我就哭,虽然还是不敢主动跟我说话,但有一次我感冒了,她居然偷偷把一杯冲好的感冒冲剂和一张写着“多喝热水”的歪歪扭扭的纸条放在我卧室门口。
这些变化让我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慌。
暖的是,这几个孩子本质都不坏,甚至有点懂事得让人心疼。
慌的是……这剧情走向不对啊!说好的苦大仇深、忍辱负重呢?你们这样,等你们亲爹回来,我还怎么演苦情反派?他怎么相信我是个恶毒后妈?
而且,那个该死的系统,人设崩塌率一直稳稳地停在0%!这系统是不是对“恶毒”有什么误解?还是说,只要我嘴上够毒,行动上哪怕把心掏给他们,系统也认?
时间不等人,就在我这种一边“作威作福”,一边偷偷当“田螺后妈”的精分生活中,半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
顾沉舟,要回来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客厅里的欧式座钟敲响晚上九点的时候,我正对着卧室里那个能塞进两个我的超大号行李箱发呆。
行李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原主的那些奢侈品包包、珠宝首饰,我一件没动,原封不动地留在衣帽间。我只收拾了我穿过来时自带的一些简单衣物,以及这半个月来,我用自己的(原主的)钱偷偷买的一些……算是纪念品吧。
比如,给顾衍买的一本精装版《世界料理大全》,给顾霖买的一套高级园艺工具,还有给顾兮买的一个限量版洋娃娃。发票我都留着,打算到时候一起还给顾沉舟,或者直接从我的“遣散费”里扣。
没错,我已经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按照原著剧情,顾沉舟明天下午的飞机抵达。他会直接回家,然后看到被他恶毒后妻虐待得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的孩子们。接下来,就是雷霆震怒,调查,摊牌,最后把我这个蛇蝎女人扔出顾家大门。
我摸了摸胸口,有点闷。
这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和那三个小崽子斗智斗勇(主要是我单方面演技输出),居然还处出点莫名其妙的感情来了。尤其是小顾兮,软软糯糯叫我“阿姨”的时候(虽然是被我逼着叫的,原主不许他们叫妈),我心里那点微弱的母性还会偶尔闪烁一下。
可惜啊,明天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希望顾沉舟看在我这半个月“假恶毒、真放水”的份上,别把我赶尽杀绝,给条活路就行。等我离开顾家,系统总该解除绑定了吧?到时候我就找个小镇,开个小店,安稳度过余生。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临近,请宿主做好最终人设维持准备。明日男主回家场景,人设崩塌率需控制在5%以下。】
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冰冷无情。
5%?也就是说,我明天在顾沉舟面前,还得继续演恶毒后妈,直到他忍无可忍把我轰出去?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小本本,开始构思明天的“表演脚本”。
场景一:顾沉舟进门。
我的反应:应该先是一惊,然后强作镇定,带着虚伪的笑容迎上去,假意关心:“沉舟,你回来了?累不累?”(语气要甜得发腻,眼神要闪烁,透露心虚。)
场景二:顾沉舟发现孩子们“受苦”的迹象(比如顾霖晒黑了的手,顾兮因为“长期劳作”变得“粗糙”的小手?)。
我的反应:立刻狡辩,倒打一耙,说孩子们不懂事,需要锻炼,自己都是为了他们好。(表情要刻薄,声音要尖利。)
场景三:顾沉舟揭穿我的“真面目”,怒斥我。
我的反应:先是否认,然后被证据“打脸”,最后崩溃(假装),哭诉自己嫁给他不容易,博取同情(无效)。(情绪要饱满,从狡辩到绝望的层次感要出来。)
嗯……这么演下来,仇恨值应该能拉满吧?我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剧本还算靠谱。就是这哭戏有点难度,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挤出眼泪。实在不行,偷偷抹点辣椒水?
我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确定没什么遗漏。然后把给孩子们买的东西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贴上便签,写上他们的名字。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纸,开始写“认罪书”。
“顾先生台鉴:鄙人林晚晚,品行不端,虐待令郎令嫒,罪孽深重……今幡然悔悟(假的),无颜面对,自愿下堂求去,净身出户,望君海涵,勿再追究……”
写得文绉绉的,态度要诚恳,悔过要深刻,总之就是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争取个宽大处理。
写完“认罪书”,我把它工工整整地折好,放进信封,和那袋礼物放在一起。等明天顾沉舟一发火,我就把这两样东西呈上,然后拎着行李箱黯然离场。完美!
做完这一切,我松了口气,准备洗漱睡觉,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终极考验。
刚躺下,卧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不会是顾沉舟提前回来了吧?我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
“谁?”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门外传来顾兮细小怯懦的声音:“阿、阿姨……是我。”
是小丫头?她来干嘛?我狐疑地下床,打开门。
顾兮穿着睡衣,抱着那个我昨天刚给她的新洋娃娃,仰着小脸看我,眼睛在走廊灯光下亮晶晶的:“阿姨,你明天……是不是要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掩饰得很好啊!难道我偷偷收拾行李被她看见了?
我立刻板起脸,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心虚:“大晚上不睡觉瞎打听什么?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赶紧回去睡觉!”
顾兮却没像往常一样被吓跑,她往前蹭了一小步,把小洋娃娃往我面前递了递,小声说:“阿姨,这个娃娃……送给你。爸爸明天回来,你……你别怕。”
我:“……”
我看着那个崭新的洋娃娃,又看看小丫头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小脸,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鼻子有点发酸。
不行!林晚晚,稳住!人设!人设不能崩!
我硬起心肠,一把推开娃娃,声音更冷了:“谁要你的破娃娃!赶紧拿走!回你房间去!再啰嗦我揍你!”
顾兮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眶瞬间红了,抱着娃娃,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长长吐了口气。
这小丫头……临走还来煽情一下,搞得我差点破功。
不过,她为什么说“你别怕”?难道她觉得我害怕顾沉舟?也是,在原主记忆里,顾沉舟是个冷酷严肃、说一不二的主,原主确实有点怵他。
但我不是原主啊!我是等着被他踹出门的!我怕什么?我应该是期待……好吧,有点紧张,但绝不是怕。
甩甩头,我把这点小插曲抛到脑后,重新躺回床上。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必须保持最佳状态(演技状态)。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对着镜子,我精心化了个妆。粉底打得比平时白一点,显得气色不好;眼线刻意拉长上挑,增加刻薄感;口红选了最鲜艳的大红色,突出攻击性。很好,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恶毒女人。
我换上一条看起来最贵、最张扬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下了楼。
孩子们已经在了。顾衍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天知道高中生为什么有看报纸的习惯),顾霖在摆弄一盆刚开花的小番茄,顾兮则在乖乖喝牛奶。
看到我盛装打扮地下楼,三个孩子动作都顿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按照剧本走戏。
我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用挑剔的目光扫过餐桌:“早饭呢?顾衍,你越来越懒了!是不是以为你爸今天回来,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顾衍放下报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起身走向厨房。
很快,他端出来一份摆盘相当精致的西式早餐:煎蛋圆润,培根焦香,配了烤吐司和蔬菜沙拉,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我:“……”
这卖相,这水准,比五星级酒店也不遑多让啊!这半个月,顾衍的厨艺简直是坐火箭般飙升!
但我不能夸!我得挑刺!
我拿起叉子,戳了戳煎蛋,皱着眉:“蛋黄都快凝固了!我喜欢流心的!跟你说了多少遍!还有这沙拉,酱汁放这么多,想胖死我?”
顾衍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等我抱怨完,才平静地开口:“下次注意。”
一拳打在棉花上。我悻悻地拿起吐司啃了一口,嗯,外酥里软,火候恰到好处。
吃完早饭,我坐立难安。距离顾沉舟预计到家的时间越来越近。
我决定最后巡视一下“战场”,确保没有留下任何我“善良”的证据。
我先去后院。顾霖的小农场一片生机勃勃,番茄红彤彤,生菜绿油油,草莓点点鲜红,那两棵西瓜藤上也结了几个小西瓜,圆滚滚的甚是可爱。
这哪是被虐待的孩子种出来的地?这分明是农业小天才的试验田!
我立刻对顾霖下达指令:“顾霖!把你这些破烂玩意儿都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等你爸回来,就说……就说是你自己闲着没事瞎捣鼓的,听见没?” 我得把“逼迫”的痕迹抹掉。
顾霖看了看他的宝贝菜地,又看了看我,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我又冲进洗衣房。里面干干净净,晾晒的衣服散发着柔顺剂的清香,所有东西井井有条。
“顾兮!把你那些娃娃玩具都收好!摆得到处都是,碍眼!”我继续找茬。
顾兮抱着她的新娃娃,小声说:“都收好了呀。”
我环视一圈,确实无可挑剔。这三个小崽子,把这半个月我“逼”他们学会的技能,都内化成生活习惯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两点,门口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来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赶紧深呼吸,调整表情,挤出自认为最虚伪最热情的笑容,快步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从一辆劳斯莱斯上下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冷峻气场。这就是顾沉舟了。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准备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送上我精心排练的“关怀”。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门,开了。
顾沉舟迈着长腿走了进来。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英俊至极,却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玄关,然后落在我脸上。
我立刻堆起笑容,用甜得能齁死人的声音迎上去:“沉舟!你回来了!路上辛苦了吧?快进来歇歇……”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噎了回去。
客厅里,顾衍、顾霖、顾兮,排排坐在沙发上,人手一个……游戏手柄?面前的超大液晶电视屏幕上,正激烈地进行着一款……看画面好像是赛车游戏?
顾衍操控着一辆保时捷,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顾霖大呼小叫:“哥!撞他!撞他屁股!”顾兮则挥舞着小拳头:“大哥加油!超过二哥!”
而我这半个多月来,每天“逼迫”他们做饭、种地、洗衣的“血泪证据”——厨房干干净净,后院欣欣向荣,洗衣房整齐有序——此刻都成了背景板。
顾沉舟显然也看到了这超乎他预料的一幕。他眉头微蹙,目光从孩子们身上,移到我那张僵住的笑脸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疑惑。
说好的面黄肌瘦呢?说好的精神萎靡呢?说好的水深火热呢?
顾衍百忙之中(游戏里)抬起头,看了他爸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爸,你挡着信号了。饭在微波炉,自己热一下。”
顾霖头也不抬,紧跟了一句:“爸,后院西瓜好像熟了,你去摘一个,切了给我们当饭后水果。”
顾兮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着她爹,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你回来得正好!轮到你了!快去帮我把阳台那堆衣服洗了晾起来!我和哥哥们要打通关这个副本!”
我:“!!!”
我拎着早就放在玄关角落、准备随时拎起就跑的行李箱把手,手指微微颤抖。
我看着那三个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把我这个“恶毒后妈”和他们亲爹都当成NPC使唤的“小白眼狼”。
说好的苦大仇深、忍辱负重、等着亲爹回来揭发后妈罪行的苦情戏码呢?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顾沉舟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审视的意味更浓了,还带着一丝……玩味?
我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
现在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