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那声“全方位顶级疗养!管够!”的悲壮宣言(附带清晰可闻的“咔嚓”心碎声)还在办公室里立体环绕,林默和苏晚就被斗志昂扬、如同打了胜仗凯旋的冥后,一手一个(拎鸡崽似的),连推带搡地“请”出了那片家暴(单方面)未散的战场。
目的地:冥王与冥后那栋藏在“远古械骸保护区”犄角旮旯、自带一个奇葩“后花园”的豪宅……的隔壁小破院。据冥后介绍,这是专门给那些喝高了找不到路的勾魂使者、或者偶尔迷路的孟婆实习生准备的“清净疗养VIP套房”(简称:临时狗窝)。小院极其简朴,青石板铺地,几根造型奇特、疑似某史前巨兽肋骨(还刻着“XXX到此一游”)的柱子撑着个爬满发光苔藓(绿油油的,像发霉)的顶棚。角落里,一个咕嘟咕嘟冒着诡异紫雾、活像劣质干冰机的小泉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凝魂定魄草庐”?林默怎么看都像违章搭建的露天洗脚池!
疗养的第一天,是在一股极其提神醒脑的气味中度过的。
主角:“无忧忘川精华按摩油”。
督阵:冥后陛下(亲自操刀!)。
林默被迫脱掉那件穿了不知多久、已经腌入味的T恤(差点羞愤自尽),像条待宰的咸鱼,趴在了冰冷、散发着浓郁硫磺味(熏得他直翻白眼)的石板床上。
冥后优雅地(?)挽起她那身价值不菲的云锦宽袖,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线条却隐隐透着能捏碎核桃力量感的玉臂。她拿起那瓶颜色极其抽象(鼻涕绿混深海蓝还带点荧光?)、气味更加哲学(腐烂橘子炖硫磺温泉蛋,再撒一把陈年臭豆腐汁?)的“神油”,倒了小半瓶在掌心。
“嗯……”冥后带着资深老中医(兼美容院金牌技师)的威严表情,手指在林默后脑勺那个肿得锃光瓦亮、堪比独角兽幼角的包周围按了按,“经络淤堵得厉害!气血不畅!得下重手!通则不痛!”
“阿姨!轻点!我这是肉做的!不是冥界板砖啊!”林默哀嚎。
“闭嘴!忍忍就过去了!”冥后语气斩钉截铁,手下毫不留情!
那双看似纤纤玉指,此刻化身精钢液压打桩机!对着林默后脑勺的淤肿区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深度“松解”与“重塑”!
“嗷嗷嗷嗷——!!!”(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小院,惊得隔壁保护区里的械骸都抖了三抖!)
“叫什么叫!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怎么扛KPI?!”冥后手下力道再加三成!林默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要被捏成豆腐脑了!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头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旁边的石臼里,苏晚安静地坐在“紫雾温泉”边缘。那氤氲的紫气包裹着她半透明的身体,似乎让她虚幻的轮廓稳定了一丢丢。她看着林默涕泪横流、五官扭曲的惨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微微睁圆,懵懂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清晰的……同情?甚至……嘴角还极其可疑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林默:她绝对在笑!这切开黑的家伙!)
漫长的“按摩”(酷刑)终于结束。
“看!瘪了吧!”冥后指着林默那如同被压路机碾过、坚硬如钛合金防弹板、还泛着诡异油光的后脑勺,成就感爆棚,“这手感!这硬度!以后跳楼都不用担心脑袋开瓢了!顶多砸坏地板!”
林默颤抖着摸头,肿是消了,但硬得能当板砖使!他怀疑冥后刚才不是按摩,是给他做了个钛合金颅骨植入手术!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沙雕?甚至有点岁月静好(如果忽略硫磺味和阿黄的傻气)?
林默的主要任务:在咕嘟冒黑泡、散发着臭鸡蛋味的硫磺池里,研究自己新获得的“钛合金脑壳”——敲上去有金属回音!防水防火防板砖!他甚至考虑出院后去工地兼职安全帽。
苏晚则安静地泡在氤氲紫气的“凝魂定魄泉”里。泉水似乎真有点效果,她的身体轮廓日渐清晰,眼神也恢复了平日的清澈懵懂。她大部分时间在安静地发呆,或者看着林默跟被冥后派来送饭(主要目的是偷吃)的阿黄斗智斗勇——阿黄总试图把狗头埋进林默的饭碗里,被林默用钛合金脑壳(物理)顶开。
林默负责躺平,泡(臭)泉,睡觉,并在冥后要求的“冥想环节”放飞自我——想象烧烤摊的孜然香!牛油火锅的麻辣诱惑!冰镇啤酒的泡沫!神奇的是,那小破棚子竟然真能模拟出几缕幻象香气!虽然短暂得像阿黄的智商,却足以让林默感动得想在黑水池子里高歌一曲《感恩的心》!这“心相”DIY功能,简直是疗养院里的快乐源泉!
最让他欣慰的是,苏晚大佬似乎彻底进入了“静养勿扰”模式,没有再对他进行“物理唤醒”(板砖或骨棒)服务。他甚至敢用“同病相怜”(他外伤变钛合金,她魂体变凝实)的眼神偷瞄苏晚了。
到了第六天。
在经历了孜然飘香、火锅沸腾的“心相”洗礼后,林默那颗被疗养生活快磨平的作死之心,又如同雨后的狗尿苔,顽强地冒了出来。
他看着在紫雾温泉中安静美好得如同PS精修过的壁纸(绝对是硫磺蒸汽加八百层滤镜!)的苏晚,忍不住嘴贱:
“喂,苏大佬?”
苏晚闻声,缓缓转过头,雾气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在顶棚苔藓的绿光映衬下,像戴了美瞳),眼神清澈:(◕‿◕)?
“那个‘心相’功能…挺好玩哈?”林默指了指自己这边残留的一丝虚幻孜然香,“你看我这…整得还行吧?孜然羊肉串!灵魂香气!你这泉…泡了这么多天,冥想出啥好东西没?总不能就干泡着,啥也不想吧?那多浪费流量…呃…功能啊?”语气带着一丝“大佬你不会这么没创意吧?”的欠揍试探。
苏晚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扑闪了两下。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在冥界这片阴森灰暗、硫磺味弥漫的地盘,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漾开了一圈圈极其温柔、带着无尽怀念、甚至掺杂着一丝少女羞赧的动人涟漪。
她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地抬起那只已经变得凝实温润、不再半透明的手(泡泉效果显著)。
不是指向林默那咕嘟黑水的硫磺池。
而是对着面前的虚空——
如同推开一扇尘封已久、通往秘密花园的大门般——
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和隐秘的期待——
轻轻一推!
轰隆——!!!
世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镜子,瞬间支离破碎!又在下一秒重组!
一股极其馥郁、纯粹、清新到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栀子花香,如同温柔而霸道的海啸,瞬间将林默的每一寸感官淹没!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好香!”
脚下的青石板变成了柔软如云朵的纯白长绒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棉花糖上!)
头顶发霉的苔藓顶棚被巨大的、描绘着古典祥云纹的琉璃穹顶取代!无数剔透的水晶吊灯如同倒挂的星河,洒下温暖圣洁的辉光!(亮瞎钛合金狗眼!)
巨大的、用洁白玫瑰和嫩绿藤蔓编织成的拱门,层层叠叠如同通往幸福的时空隧道!(密集恐惧症慎入!)
无数铺着雪白餐巾、摆满晶莹高脚杯和水晶烛台的宴会桌,如同盛放的百合花瓣点缀其间!(餐具擦得能当镜子照!)
而将这一切渲染成圣洁无瑕、充满神圣与幸福感的——
是栀子花!
洁白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最纯粹的精灵凝结而成!它们怒放于巨大的落地花瓶里,精巧地编成桌花、花环,甚至如同有生命般悬浮在半空,如同闪烁的星辰!浓郁却毫不甜腻、清新纯净的栀子花香,是这片殿堂的主旋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心醉的芬芳,把之前的硫磺臭鸡蛋味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哪里是冥界?!这分明是——圣洁到闪瞎眼的顶级婚礼殿堂!
林默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阿黄叼来的那根史前骨棒!
他还没从这爆炸性的场景转换中回过神来——
一个极其夸张、穿着笔挺纯黑燕尾服(领口浆得能戳死人)、打着骚包酒红色领结、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苍蝇站上去都劈叉)、拿着一个镶钻(?)金色话筒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人”——或者说存在——有着一张林默死也忘不了的、胡子拉碴、写满“老子不想营业”的社畜脸!
冥王?!
但是!这张熟悉的、本该是暴躁抠门社畜脸的家伙,此刻却挂着一种极其标准、极其公式化、甚至带着点五星级酒店门童见了VVVIP的谄媚笑容!嘴角咧开的角度堪称黄金分割!八颗牙齿闪亮得能当信号灯!眼神里闪烁着“让每一对新人都是宇宙中心最闪亮的星!”的专业(且狗腿)光芒!
他张开双臂,用经过专业训练、抑扬顿挫如同歌剧演员般洪亮(且肉麻)的嗓音,对着林默和苏晚热情洋溢地、如同机关枪扫射般喊道:
“恭喜恭喜!天作之合!佳偶天成!鸾凤和鸣!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五世其昌!恭喜二位新人踏入神圣的婚姻殿堂!祝你们情比金坚!爱如潮水!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
语速快得如同加特林开了连发模式!祝福词密集得像不要钱的大甩卖!
他的目光精准无比地扫过穿着廉价T恤衫(领口都洗松了)、一周没洗澡(隐约散发着硫磺味)、一脸懵逼如同被雷劈了八百遍的林默,又扫过穿着淡蓝色小云朵家居服、光着脚丫子悬浮在半空(在殿堂光芒下像个大型全息手办)的苏晚。
司仪版冥王脸上的完美笑容僵硬了零点零一秒,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丝“这俩货是哪个剧组跑错片场的临时工?”的震惊,但强大的职业素养(求生欲?)让他瞬间恢复了热情洋溢,声音更加洪亮,甚至带上了颤音:
“啊!二位新人真是……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昧着良心)气质独特!(看着林默的钛合金脑壳)超凡脱俗!(看着苏晚悬浮的脚)……这一定是命运最浪漫的安排!让我们沐浴在栀子花的圣洁芬芳与无尽祝福中!请移步主礼台!开启你们人生最辉煌、最甜蜜、最值得铭记的新篇章吧!”
他一手优雅地做着“请”的动作(像在指挥交通),另一只手已经虚空一抓!两个巨大的、用纯金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疑似玻璃)宝石的戒指(目测能当手镯戴)和一个盖着红布(绣着“囍”字)的“同心结”(大得像轮胎)出现在他手上!准备随时进行神圣(且费劲)的仪式!
林默:“……”
他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司仪版冥王”的脸——胡子茬还在!社畜的黑眼圈还在!但笑容假得能刮下来糊墙!听着那肉麻到起鸡皮疙瘩的祝福词,再感受着鼻尖浓郁得发腻的栀子花香……
林默脸上那懵逼的表情如同融化的蜡像,渐渐扭曲、变形……
最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惊天动地的爆笑声如同核弹般炸裂了整个圣洁的婚礼殿堂!林默捂着肚子,笑得像个被戳了笑穴的滚筒洗衣机!在地上疯狂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捶地!拍大腿(拍得钛合金脑壳邦邦响)!
“婚礼司仪?!哈哈哈哈哈哈!!冥王!你哈哈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对着穿着馊T恤的我?还有飘着的小晚?!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喘不上气,指着那个“司仪”,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晚期:
“你……你的社畜脸呢?!你的荧光绿人字拖呢?!你的‘加班中,勿扰,会死!’文化衫呢?!哈哈哈哈!这胡子拉碴的脸配上这油头粉面!这谄媚的台词?!冥王!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这反差!绝了!笑死我了!我后脑勺又疼了!哈哈哈哈!哎哟喂我的钛合金头!磕地上了!”
他这边笑得惊天动地,眼泪狂飙。
旁边。
苏晚悬浮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个由她“心相”映照而出的世界:圣洁的光辉,盛放的栀子花,欢快的婚礼进行曲在殿堂中自动循环播放(由无数悬浮的小型花环音响立体环绕)。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被冒犯或尴尬的表情。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荡漾着一种极其柔软、极其温暖的光芒,如同浸泡在蜜糖罐子里。唇角微微扬起一个纯粹、幸福、甚至带着点小女儿羞态的甜美弧度。
她的目光,不是落在那荒诞到极致的司仪版冥王身上。
而是落在那个还在抱着肚子狂笑、仿佛要把这辈子积攒的笑料一次性喷发出来的林默身上。
栀子花的浓香温柔地包裹着她。她伸出手,几片洁白的栀子花瓣打着旋儿,轻柔地落在她的掌心。
“有这么好笑吗?”苏晚的声音轻柔地在林默疯狂的笑声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和满足。
“哈哈哈哈……当……当然好笑……噗……嗝……”林默笑得打嗝,用力抹了把笑出的眼泪,“这……这地方……咳……是你弄出来的?冥王司仪也是你……噗……”想起司仪那违和的脸和谄媚的腔调,他又忍不住想笑。
“嗯。”苏晚轻轻点头,指尖拂过飘落的花瓣,目光悠远,“这里……很美吧?栀子花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栀子花?难怪这么香……”林默深吸一口气,花香入肺,让他狂笑后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环顾四周,“美是美……可为啥是婚礼殿堂啊?”他还是觉得别扭,尤其是司仪那张脸还在那边对着空气激情澎湃地朗诵“爱的箴言”,手里还掂量着那两个金灿灿的“手镯戒指”。
苏晚的目光从林默脸上移开,望向远方那看不到边的洁白花海和圣光穹顶,清澈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如同水痕般的忧郁。
“因为……”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我死之前的那一天……本来……是该在这里举行仪式的。”
“啊?!”林默的笑声戛然而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紧。死?仪式?婚礼?眼前的圣洁殿堂瞬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连浓郁的栀子花香都仿佛带上了一丝苦涩。
苏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场车祸。很突然。就在……去往这里的路上。”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所以,”她抬起头,看着林默震惊又不知所措的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无限温柔却也带着无尽遗憾的微笑(◕‿◕),“我的灵魂沉入冥界时,‘心相’投影出来的……就只剩下这里了。一个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地方。”
“但为什么有这么多栀子花?”林默下意识地问。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
苏晚的脸上,那温柔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明亮真实,如同阳光穿透了忧郁的薄雾。
“因为呀,”她有些俏皮地歪了歪头,像个分享秘密的小女孩,“我第一次和那个人正式约会……有点紧张又有点傻气的他……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最后……是在路边花坛里,趁着看门大爷打盹,偷偷摘了人家一枝开得最旺的栀子花送我……笨死了!”
她说“笨死了”三个字时,语气里全是满满的、藏也藏不住的甜蜜和嗔怪。
她伸出手,一朵新鲜的、带着露珠的栀子花自动飘落到她掌心。她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那熟悉的清香,笑容里带着沉浸入时光般的满足。
“所以啊,”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默身上,那双恢复了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一种极其专注、极其深邃的情感,“虽然那个‘开始’没有了。但我还是来了这里。在这个开满栀子花、有人为我们祝福(虽然司仪长得有点……嗯……别致)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她悬浮的身体在圣光下轻微摇晃着,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林默心头:
“因为……在这片香气的尽头,还有个放不下的人。虽然他可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不能就这么走掉。总得……替他看看这个世界,或者说……等等看?所以啊……”她对着林默扬了扬手中的花,“只能在这里‘加班’(当个执行者)啦。”
她的语调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懵懂的温和。
林默却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慌!不是悲伤,不是遗憾,而是一种莫名的、巨大的空洞感,混合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刺痛,在那个“丢失重要零件”的黑洞位置上反复碾过!
眼前盛放的栀子花海、圣洁的殿堂、漂浮的祝福乐声、还有那个还在聒噪地喊着“交换戒指!交换戒指!”的司仪版冥王……瞬间都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和吸引力。
他只看着那个悬浮在花海中、捧着栀子花、笑容温暖又寂寞的苏晚。
那个……因为一场车祸,没能穿上婚纱的新娘。
那个……明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因为放不下“某个人”(那个人已经失忆、浑噩、甚至几次想放弃生命),而甘愿成为冥府“钉子户劝返办”临时工的……鬼?
林默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了。他想问:“那个人是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涩的一句:
“那人……真是混蛋啊。”不知是在骂那个失忆、浑噩、让苏晚无法放下的自己?还是骂那场该死的车祸?亦或是……这操蛋的命运?
“不许你说他!”苏晚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凶”了起来(奶凶奶凶的)。她把手中的栀子花对着林默的方向轻轻一扔。
白色的花朵飘飘荡荡。
“啪叽。”
正好糊在林默的鼻子上。
清冽的花香。
冰凉的花瓣。
……还有花瓣后面,苏晚那带着警告却无比温暖的、如同栀子花本身一般纯真清澈的笑靥。
“他只是……暂时找不到路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就像……我相信,哪怕那个人最终把我彻底忘掉……”她的笑容在圣光下绽放,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这里的花香,也会替我记住……我们曾经期盼过的那个最美好的‘开始’。”
林默拿下糊在脸上的花,花香沁入心脾,带着说不出的涩然。
他看着那个漂浮着的、笑靥如花、固执地在冥界维护着一场永远缺席婚礼的“执行者”。
再想想那位在阳间为了个“破沙发”和“KPI”而歇斯底里的抠门暴躁冥王……
还有眼前这个顶着冥王脸的荒诞“司仪”(还在喊:“新人呢?!新人快过来戴戒指啊!超大号的!”)……
阿黄叼着它的宝贝骨头棒,好奇地围着那个聒噪的司仪打转(阿黄:这人声音好熟?骨头有点硌?)。
周围漂浮的栀子花瓣无声飞舞,轻柔的音乐依旧在流淌。
一种巨大的、被甜蜜和悲伤同时浸泡着的、名为宿命和失落的荒诞感,如同栀子花香一般,温柔地、不容抗拒地,淹没了林默。
他握着那朵微凉的栀子花,看着花海中的人,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这片花……真挺香的。”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还在激情四射、试图把金镯子戒指往空气里套的司仪版冥王,补充了一句:
“就是……这婚礼司仪找得实在有点……嗯,别致。冥王大人,您这兼职……挺费嗓子的吧?”
栀子花海的深处,苏晚笑得更开心了,那清脆的笑声仿佛融入了叮咚的祝福乐声里,是这偷来一日完美的婚礼殿堂里,最动听的旋律。只有林默自己知道,他胸口那个巨大的黑洞,因为这浓郁的香气和温暖的笑容,正隐隐传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几近痊愈的痒痛感。
该回去了。
回到那个有暴躁冥王、有疗伤黑水池、有沙雕阿黄的草庐小院。
回到……那场注定要继续的、充满荒诞与未知的“钉子户劝返”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