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木!符文!看那个核心…上面有东西!是…是符文!”唐柔带着哭腔的呼喊,如同划破混沌的利剑,刺入我被剧痛和冰冷狂潮淹没的意识。冰蓝星辰!净化圣所的印记!那简洁而古老的符号——三道旋转水流拱卫一颗散发光晕的星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铅封核心冰冷厚重的金属外壳上,就在那颗搏动着的巨大金属心脏上方!在火把摇曳不定的光芒下,它散发着一种与周围腐朽、死亡气息格格不入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纯净与秩序感!

“呃…!” 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将几乎被灰晶左臂内部狂暴共鸣撕裂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符号上!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我灰晶化左臂深处那颗疯狂搏动的“微型能量节点”,在感应到前方巨大铅封核心上那枚冰蓝星辰印记的瞬间,搏动的频率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同步?!

仿佛两颗隔着冰冷金属和血肉的怪异心脏,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那古老的符号强行调整到了一个相同的频率上!

狂暴的撕扯感和冰冷的剧痛并未消失,但那股要将我灵魂都拽出去的恐怖牵引力,却诡异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连接感!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由铅和灰烬构成的冰冷锁链,穿透了空间,将灰晶手臂深处那个“节点”,与前方那颗巨大的、搏动着的金属心脏,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警告!灰晶化左臂内部未知能量节点与“铅封核心”建立初步能量共振!】

【警告!共振通道受外部圣所印记(微弱)影响,进入强制同步态!能量流趋于稳定(临时)!】

【警告!临时稳定态基于圣所印记压制力,不可预测!风险:印记失效或外力干扰将导致能量反噬!】

强制同步?临时稳定?

剧痛依旧,但那股失控的、要将我拖入深渊的力量被暂时束缚住了!就像一匹狂暴的野马被套上了无形的缰绳!我大口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下巴滴落,砸在冰冷的铅灰色地面上。

“苏木!你怎么样?” 唐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她看到我灰晶手臂表面疯狂闪烁的纹路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那么狂暴无序,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约束在一定的频率内闪烁。

“暂时…稳住了…” 我嘶哑地回答,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是…是那个符文…”

话音未落,异变再起!

就在我们所有注意力都被苏木和那颗诡异的铅封核心吸引的刹那!

“噗嗤!”

一声沉闷、令人心胆俱裂的穿刺声,在寂静的洞窟中陡然炸响!

“啊——!!!”

陈小乐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压抑的空气!

只见一道从我们侧后方岩壁阴影中无声无息射出的、粗壮铅灰色触手,末端尖锐如淬毒的长矛,精准而狠毒地贯穿了陈小乐紧抱着能量抑制容器陶罐的左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踉跄几步!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但那流出的血液,颜色却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并非鲜红,而是一种带着金属光泽的、粘稠的铅灰色!如同融化的铅水!

“小乐!!!” 唐柔的尖叫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

“操你祖宗!” 王大锤目眦欲裂,反应快到了极致!在触手贯穿陈小乐手臂、正欲缩回的瞬间,他手中的铁矛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雷霆,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狠狠刺向触手与岩壁连接的根部!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矛尖精准地刺中了目标!但触手的根部竟异常坚韧,如同包裹着厚厚铅皮的橡胶!铁矛只刺入寸许,就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弹开!火星四溅!

那触手吃痛,猛地一缩,尖锐的矛头从陈小乐手臂中拔出,带出一溜铅灰色的血珠,瞬间缩回了岩壁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陈小乐抱着被贯穿的手臂,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剧烈地抽搐着,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被贯穿的左臂伤口处,铅灰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僵硬,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铅皮!

【警告:陈小乐遭受“铅矿潜伏者(腐化变异体)致命穿刺攻击!】

【状态:重度贯穿伤!铅毒侵蚀(中度)!腐化能量入侵(微弱)!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小乐!坚持住!” 唐柔几乎是扑过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手忙脚乱地撕开绷带,但看到那铅灰色的血液和灰暗僵硬的伤口边缘,动作猛地僵住。普通的包扎对这种诡异的侵蚀毫无作用!

“寒星草!快!嚼碎了敷上去!” 我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虚弱,嘶声喊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对抗腐化和铅毒的希望!

唐柔立刻掏出骨瓶,将里面剩下的几株寒星草一股脑塞进口中,用力咀嚼。冰蓝色的汁液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散发出强烈的清凉气息。她顾不得许多,将嚼碎的、混合着唾液和草汁的糊状物,用力按在陈小乐手臂那恐怖的贯穿伤口上!

“滋…”

仿佛滚烫的铁块落入冰水!一股淡淡的、带着硫磺和金属焦糊味的青烟从伤口处升起!陈小乐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

但奇迹发生了!

那铅灰色的血液流淌速度明显减缓!伤口边缘正在蔓延的灰暗僵硬趋势,如同被无形的冰墙阻挡,停滞了下来!寒星草蕴含的纯净冰寒生命力,正在与入侵的铅毒和微弱腐化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有效!有效!” 唐柔泪流满面,声音却带着一丝绝境中的狂喜,她死死按住伤口上的草药糊,“小乐,挺住!你会没事的!”

王大锤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手持铁矛,背对着我们,警惕地扫视着洞窟四周的每一个阴影角落。刚才的袭击让他暴怒到了极点,也警惕到了极点。那些潜伏在岩壁上的“铅石”,在火光下似乎蠕动得更快了,仿佛被血腥味刺激,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大锤!护住他们!” 我低吼一声,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捡起掉落的铁砍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灰晶左臂深处与铅封核心的冰冷共振依旧存在,那股强制同步带来的束缚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陈小乐的重伤和我自身的虚弱,变得更加沉重,仿佛那条无形的锁链正在收紧,要将我的生命力也一并抽取过去。

不能拖!必须解决源头!

我的目光再次死死锁定那颗巨大的铅封核心,锁定核心外壳上那个深深刻入的冰蓝星辰印记!

那个印记…是钥匙?是控制器?还是…一个求救信号?

“唐柔!” 我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抱紧小乐!靠近核心!用你手里的骨符!贴在那个印记上!”

唐柔猛地抬头,眼中还带着泪光,但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个骨符,那个对寒星草能量有反应的圣所信物!核心上的印记,是圣所留下的!它们一定有关联!

“大锤!掩护!” 我吼道,同时用尽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朝着那颗搏动着的金属心脏走去。每靠近一步,灰晶左臂的共振就强烈一分,剧痛也加深一分,但那股被强制同步的束缚感也似乎更“坚固”了一分,如同在狂暴的激流中钉下了一根锚桩!

王大锤低吼一声,如同磐石般守在唐柔和陈小乐移动的路径上,铁矛指向任何敢于靠近的阴影。他手中的火把被他狠狠插在地上,又迅速点燃了另一根备用的布条,奋力挥舞,尽可能扩大光明的范围,驱赶那些蠢蠢欲动的潜伏者。

唐柔咬着牙,半拖半抱着痛苦呻吟、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陈小乐,艰难地挪向铅封核心。她手中的冰蓝星辰骨符,随着靠近核心,中心那颗星辰的光芒越来越亮,如同被唤醒!当她终于挣扎着来到巨大冰冷的金属造物前,来到那颗搏动的金属心脏下方,来到那个蚀刻着冰蓝星辰印记的位置时——

骨符的光芒已经亮如实质!柔和纯净的冰蓝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周围浓重的铅腥味和腐化气息都驱散了几分!

唐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散发着强烈光芒的骨符,用力按在了铅封核心外壳上,那个巨大冰蓝星辰印记的中心!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共鸣!

骨符与印记接触的瞬间!

两道冰蓝色的光芒——一道来自小小的骨符,一道来自巨大的核心印记——如同水乳交融般,瞬间连接在了一起!一个完整、清晰、散发着强烈秩序与净化气息的冰蓝星辰虚影,在骨符与核心印记之间骤然亮起!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窟!

那些在岩壁上蠕动、靠近的铅矿潜伏者,在这强烈的冰蓝光芒照射下,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发出无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扭曲!它们表面的铅灰色光泽迅速变得暗淡、龟裂,甚至冒起丝丝缕缕的黑烟!它们疯狂地向岩壁深处和阴影中退缩,仿佛遇到了天敌!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铅封核心上!

那颗搏动着的巨大金属心脏,在冰蓝星辰虚影的光芒照耀下,搏动的频率竟然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表面金属壳层缝隙中透出的暗红与冰蓝光芒也变得微弱、平和,不再那么狂躁暴戾!

而我灰晶化左臂深处那颗疯狂搏动的“节点”,仿佛被这强大的净化光芒当头浇下了一盆冰水!狂暴的共鸣瞬间被压制到最低!那股冰冷撕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沉甸甸的麻木和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它被核心和印记的力量共同安抚了!

【警告解除!灰晶化左臂内部未知能量节点受强效圣所印记能量场压制!活性降至最低!】

【警告解除!与铅封核心能量共振通道受圣所印记主导!进入强制休眠态(临时)!】

压制!休眠!

我大口喘息着,几乎虚脱。危机…暂时解除了?不,是转移了!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唐柔按在核心印记上的骨符。那冰蓝星辰的虚影虽然强大,却如同风中残烛,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骨符本身也开始发出细微的、令人不安的龟裂声!它在燃烧自己最后的力量!

“它在消耗!撑不了多久!” 我嘶声喊道,“唐柔!感受它!用寒星草!或者…精神力!维持连接!”

唐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紧咬着下唇,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听到我的喊声,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之前嚼碎、还沾着陈小乐铅灰色血液的寒星草残渣,连同自己口中的唾液和最后一丝精神力量,狠狠“吐”在了紧贴核心印记的骨符之上!

“呃啊——!” 唐柔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倒下!但她按着骨符的手,却如同焊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奇迹再次发生!

那黯淡下去的冰蓝星辰虚影,在接触到唐柔混合着寒星草能量、精神力甚至自身血液的“献祭”后,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猛地一振!虽然依旧在缓慢减弱,但衰减的速度大大减缓了!

骨符上的裂纹也停止了蔓延!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力和精神,强行维持着这脆弱的连接和压制!

“大锤!快!趁现在!” 我立刻转向王大锤,指向陈小乐,“包扎!固定伤口!我们得离开这里!压制撑不了太久!”

王大锤立刻会意,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条,用唐柔之前嚼碎的寒星草糊(收集了散落的一些)混合着干净的绷带,死死缠住陈小乐手臂上那恐怖的贯穿伤,暂时止住了铅灰色血液的渗出,也延缓了侵蚀的蔓延。他将昏迷的陈小乐小心地背在背上,用藤蔓牢牢固定。

“走!” 我低吼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抓住几乎虚脱的唐柔的手臂,用力将她从核心前拉开。就在她手指离开骨符的瞬间——

嗡…!

冰蓝星辰的虚影如同幻灭的泡沫,瞬间消散。那枚小小的骨符,“啪”地一声轻响,彻底碎裂成几块暗淡无光的碎片,从核心外壳上掉落下来。

失去了压制,那颗巨大的金属心脏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绝望的脉动瞬间席卷而出!仿佛一头被强行按入睡眠的凶兽被粗暴惊醒,发出震天的怒吼!

轰隆隆!

整个洞窟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的铅灰色岩壁开始簌簌落下大块的碎石和粉尘!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那些退缩的铅矿潜伏者仿佛被这狂暴的脉动彻底激怒,发出无声的尖啸,再次从岩壁阴影中探出无数扭动的触手!

“跑!!!” 王大锤背着陈小乐,如同蛮牛般撞开挡路的碎石,朝着来时的通道亡命狂奔!

我拖着虚弱的唐柔,右手挥舞着铁砍刀,奋力劈开一根从侧面袭来的铅灰色触手(触手被劈开处溅射出粘稠的铅灰色液体),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身后,是铅封核心发出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恐怖震鸣!是整个矿洞崩塌的轰鸣!是无数潜伏者被惊动、疯狂追击的无声杀意!

黑暗重新吞噬了被短暂照亮的洞窟,只有我们手中即将熄灭的火把和燃烧布条,在崩塌的通道和追击的阴影中,划出几道微弱而绝望的逃生轨迹!唯一的希望,就是冲出去!冲回那片虽然焦黑、但至少没有这颗疯狂心脏的荒原!

就在我们亡命奔逃,即将冲出矿洞入口的刹那,我灰晶化的左臂猛地一震!

不是剧痛,不是共鸣,而是一种冰冷的…悸动?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意识深处荡开一圈涟漪。

一个极其清晰的、冰冷的、仿佛由无数金属齿轮摩擦组合而成的意念碎片,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我被圣所印记能量短暂“净化”过的脑域中响起:

*“坐标…已锚定…能量通路…指向…圣所…山谷…核心…钥匙…”*

紧接着,一片极其模糊、扭曲、仿佛透过布满水雾的铅灰色玻璃看到的景象碎片,强行塞入了我的意识——

那是一片被灰白色迷雾笼罩的、深邃而巨大的山谷入口。谷口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峭壁。在峭壁底部,靠近谷口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被蔓藤和岁月掩埋了大部分的…拱形石门轮廓!石门的材质…是沉重的铅灰色!而在那拱门最顶端,一个巨大的、虽然残破却依旧清晰的冰蓝星辰印记,正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获得:净化圣所入口坐标(模糊)!】

【获得:关键信息碎片:山谷核心…钥匙…】

【警告:信息源为“铅封核心”濒临崩溃意识碎片!可信度存疑!风险极高!】

圣所入口!钥匙?核心?

信息如同炸弹在脑中炸开!但此刻,逃命是第一要务!

“轰隆——!!!”

最后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岩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我们身后不足一米处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矿洞的入口!也将那恐怖的震鸣、追击的阴影和那颗绝望搏动的金属心脏,永远封存在了黑暗的地底!

我们四人,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的残兵,瘫倒在矿洞外冰冷的焦土上,剧烈地喘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淹没了一切。

夕阳如血,将我们狼狈的身影和身后那崩塌的矿洞入口,拉得很长很长。

陈小乐昏迷不醒,左臂缠绕的绷带下,铅灰色的晕染触目惊心。唐柔脸色惨白如纸,精神透支严重,靠着岩石,眼神都有些涣散。王大锤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崩塌的洞口。

我靠在冰冷的焦土上,灰晶化的左臂沉重如故,但内部那颗“心脏”彻底沉寂了。脑中回荡着那个冰冷的金属意念碎片和模糊的入口景象。

净化圣所…就在前方那片迷雾笼罩的山谷中。入口,是一道铅灰色的拱门。而“钥匙”…和“核心”有关?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王大锤小心放在一边的那个沉重的能量抑制容器陶罐上。里面封存的,是林默与腐化核心湮灭后形成的【腐化源质碎片】。

钥匙…难道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