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血交融在紧握的手腕上，滴落于焦土，如同点燃新生的火种。鹰愁涧上空的硝烟被震天的誓言冲散，露出久违的、带着冬日寒意的天光。林默与徐晃臂膀相连，目光相接，那瞬间的沉重与激昂，压过了伤口的锐痛。
“主公！”徐晃声音微哑，虎目中的赤红尚未褪尽，却已燃起全新的火焰。他猛地单膝跪地，那柄染血的开山巨斧被他恭敬地横置身前，“徐晃及麾下二百一十七名兄弟，自今日起，唯主公马首是瞻！请主公示下！”
“请主公示下！”贾逵紧随其后，深深拜倒，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身后的黑山军——不，现在已是鹰愁涧新军——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与茫然，终于被这氛围点燃。无论是徐晃的老部曲，还是那些面黄肌瘦的底层流寇，看着自家头领和军师如此，又想起林默描绘的活路与功业，纷纷抛下手中残破的兵刃，如同倒伏的麦浪般跪倒一片，嘶哑的呼喊汇聚成一片并不整齐却充满力量的声浪：
“请主公示下！”
林默深吸一口气，涧水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看着下方跪伏的人群，感受着手臂伤口处传来的阵阵抽痛，以及脑海中那如同星辰般闪烁的系统提示：
【势力雏形激活！健步值获取范围扩大至所有忠诚单位（忠诚度≥40）。】
【军团功能解锁：可对指定忠诚军团施加增益状态（需消耗健步值）。】
【科技树分支：“基础农业改良”、“初级战场急救”、“简易土木工程”已点亮。】
力量！一股掌控未来的力量感油然而生，压下了身体的虚弱。他缓缓抽回与徐晃紧握的手臂，高高举起，那只流血的手掌在寒风中张开，仿佛要擎住这片沉重的天空。
“起来！”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我鹰愁涧中人，不跪天地鬼神，只跪父母恩情！我们要站着，把这活路走通！把这太平挣出来！”
“赵大哥！”他目光投向寨门方向。
“在！”赵大如梦初醒，激动地应道，一把拉开焦黑的寨门。
“带人下来！救治伤员！清扫战场！把能用的，都给我捡回来！一颗铁钉，一片碎布，都是活命的宝贝！”林默的命令清晰果断。
“是！”赵大带着李小虎和几个还能动弹的青壮，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下来，迅速组织人手。他们看向徐晃等人的目光虽然还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面对新同伴的复杂。
“文远！”林默看向寨墙上的少年。
“默哥！”张辽强撑着回应，目光灼灼。
“你伤势不轻，带几个兄弟，协助贾先生，清点我们寨中所有存粮、药材、工具！一粒粟米，一根草药，都要心中有数！”林默深知，资源就是命脉。
“明白！”张辽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林默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徐晃和贾逵，语气凝重：“公明，梁道，当务之急有三！第一，稳定人心，处理伤员！第二，解决粮草！第三，防备张燕追兵！”
“主公英明！”贾逵立刻接口，展现其内政之才，“伤员需集中安置，区分轻重缓急。粮草……实乃燃眉之急！”他脸上忧色深重，“我军……新军所携粮秣，不足三日之用，且多为粗粝难咽之物。鹰愁涧存粮，恐也……”
徐晃脸色一沉，想起那催命的狼头令牌：“张燕那狗贼！十日之期，两千人一月之粮！分明是借刀杀人！主公，末将请命，给我一支精干小队，出山劫掠……不，是‘筹措’！附近尚有数处小坞堡……”他眼中凶光一闪，习惯性的思维根深蒂固。
“不可！”林默断然否决，声音斩钉截铁。他指着周围那些虽然跪着，却依旧面有菜色、眼神麻木的新兵，又指向寨墙上忙碌的王氏等人：“公明！你看看他们！再想想你刚才的誓言！‘收流亡，垦荒田，内安黎庶’！我们的刀兵，从今日起，只能指向外敌胡虏，指向欲置我们于死地的豺狼！对同样挣扎求生的汉家百姓下手，与张燕何异？与那些乱兵何异？！”
徐晃身躯一震，看着那些麻木的脸，再看看林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一股强烈的羞愧涌上心头。他猛地抱拳：“末将……末将糊涂！请主公责罚！”
“责罚不必。”林默语气稍缓，“记住，我们不是流寇，是安民之军！粮草之事，我自有计较。梁道，清点完毕后，立刻带人，将我们之前开垦的几处向阳坡地，尤其是冒了绿苗的那块，用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树枝、茅草、破布，给我围起来，搭成简易暖棚！要快！今夜寒潮更甚！”
“暖棚？”贾逵一愣，不明所以，但对林默的信任已近乎盲从，“遵命！属下立刻去办！”
“公明！”林默转向徐晃，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挑选五十名伤势最轻、体力尚可的兄弟！随我上山！”
“上山？”徐晃又是一愣，“主公，您伤势……”
“无妨！”林默摆摆手，感受着背后伤口的钝痛，却毫不在意，“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去‘借’点东西！”
***
寒风呼啸，卷起林间的枯叶和残雪。林默裹紧了单薄的衣衫，背后伤口的疼痛在冷风刺激下更加清晰。徐晃紧随其后，五十名挑选出来的新军士兵，虽然大多面带饥色，步履沉重，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新生的茫然和服从。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工具：伐木的斧头、挖掘的木铲，甚至还有削尖的木棍。
“主公，我们这是……”徐晃看着前方崎岖陡峭、覆盖着薄雪的山路，忍不住低声问道。他实在想不通，这荒山野岭，除了石头和枯树，能“借”到什么？
“健步！”林默只吐出两个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脚下每一步。他的脑海中，系统界面清晰地跳动着：
【健步值 +0.05（宿主）】（艰难上行）
【健步值 +0.03（徐晃）】
【健步值 +0.01（新军士兵甲）】……
【当前健步值：12.8点】（缓慢增长中）
虽然微薄，但涓涓细流，终成江河！更重要的是，这些数值代表着这些新加入的忠诚单位，正式纳入了系统的“健步”体系！他们此刻艰难跋涉的每一步，都在为未来积攒力量！
“公明，记住这种感觉！”林默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记住这山路的陡峭，记住这寒风的刺骨！记住我们为何而走！脚下的路越难，积攒的力量就越强！终有一日，我们的健步，能踏平这世间一切险阻！”
徐晃心头剧震，看着林默那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信念感油然而生。他重重地点头：“末将谨记！”
队伍艰难跋涉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这里积雪稍厚，地势相对平缓。林默停下脚步，目光如炬，扫过眼前这片看似荒芜的坡地。
“就是这里！”他指向坡地边缘，靠近岩石的地方，那里覆盖着厚厚的枯草和落叶，“挖！顺着这里往下挖！用木铲，小心点！”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依令行事，拿起简陋的木铲开始挖掘冻得坚硬的土地。泥土混着雪块被翻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公，这是……”徐晃看着冻土，更加疑惑。
“冬藏。”林默蹲下身，抓起一把冰冷的泥土在手中捻了捻，感受着那细微的湿气，“山里人，或者说，懂得活命的人，秋天会把一部分不易腐烂的根茎、块茎埋藏在地下深处，避开严寒和野兽，以待来年青黄不接时救命。这地方背风向阳，土质松软，是天然的窖藏点！”
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兵的木铲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有东西！”士兵惊呼。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挖掘。很快，一个用粗大圆木和石板简单搭建的、半埋在地下的方形窖口显露出来！撬开沉重的石板，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的微涩气息扑面而来！
窖藏并不大，但里面却堆满了东西！一捆捆用草绳系好的、表皮干枯但内里饱满的山药（薯蓣）！一堆堆裹着泥土、个头不小的木薯块根！还有用大陶罐密封保存的、散发着酸甜气味的山果干和菌菇干！甚至还有几小袋用兽皮包裹的、颗粒饱满的不知名植物种子！
“老天爷！是吃的！好多吃的！”士兵们眼睛都直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饥饿让他们几乎要扑上去。
“是前朝避乱的遗民，或者更早的山民留下的窖藏。”林默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这印证了他的推测，“年深日久，大部分已腐朽，但深埋地下的这些根茎最耐储存！足够我们支撑一段时间！小心搬出来！轻拿轻放！”
【发现关键生存资源！势力稳定度提升！】
【健步值 +1.0（资源点探索成功）】
系统的提示如同天籁。徐晃看着窖藏里那些实实在在的救命粮，再看向林默的眼神，已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敬畏！未卜先知？洞察天机？此等手段，已非凡人！
“主公真乃神人也！”他由衷地叹服，立刻指挥士兵小心搬运。五十人如同蚂蚁搬家，将珍贵的窖藏物资一点点运出山坳。每多搬出一块山药，一袋种子，众人心中的希望之火就旺盛一分。
【健步值 +0.2（宿主指挥搬运）】
【健步值 +0.05（新军士兵乙负重下行）】……
当最后一袋种子被小心地扛下山，夕阳的余晖已为鹰愁涧镀上一层暗金。涧底的景象让林默等人心头一暖。
焦黑的战场已被大致清理。伤员被集中在几处背风、相对干净的窝棚里。贾逵带着人，正用有限的布条和热水（严格按林默的消毒要求）为重伤者清洗伤口，动作虽显生疏，却一丝不苟。轻伤者和妇女则在赵大、王氏的组织下，清理着废墟，试图找出还能利用的木料和铁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溪流的几块坡地。那里被粗糙的树枝、茅草和能找到的所有破布烂席，歪歪扭扭地搭起了一个个低矮的“窝棚”，勉强覆盖住之前冒出的那几点可怜的绿苗。贾逵甚至指挥人，用破陶罐从溪边引来了细细的水流，小心翼翼地浇灌着被保护起来的土地。
“主公！徐将军！你们回来了！”张辽一直留意着山口，第一个看到他们，不顾伤痛跑了过来。当他看到士兵们扛着的山药、木薯和种子时，少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粮！有粮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点燃了整个涧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救命的食物，疲惫麻木的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希望！
“粮食！真的是粮食！”
“老天开眼！我们有救了！”
“是林首领！是林首领带回来的！”
不知是谁带的头，激动的人群开始朝着林默的方向汇聚，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安静！”林默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沸腾的欢呼。他走到一处稍高的石头上，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希冀的脸庞，新老部众混杂在一起，此刻却因生存的希望而有了初步的认同。
“粮，是有了！但不多！”林默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得意，“只够我们省吃俭用，支撑十余日！寒冬才刚刚开始！张燕的屠刀还悬在我们头顶！这点东西，不是让我们躺在上面等死的！是让我们有力气，去开垦，去种植，去建造，去练兵的！”
他猛地指向那些简陋的暖棚：“看到那些绿苗了吗？那是希望！是我们在深秋种下的粟米！它们活下来了！只要我们能护住它们，让它们熬过这个冬天，开春之后，就能结出百倍、千倍的粮食！”
“但护住它们，靠老天开眼吗？不！”林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靠的是我们自己的手！靠的是我们流的汗！靠的是我们手里的刀枪，能打退任何想来抢夺、想来毁掉我们希望的敌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电：“所以，从此刻起！鹰愁涧，没有闲人！老弱妇孺，照料伤员，看护苗圃，纺线织布，处理食物！青壮男子，分成三队！”
“第一队！由赵大哥统领！负责营建！加固寨墙，修建真正的营房和仓库！用石头，用木头，用我们能找到的一切！我要这鹰愁涧，成为真正的堡垒！第二队！由文远统领！负责开垦！清理出所有能耕种的土地，按照我的方法，深翻，堆肥，引水！我要这穷山恶水，处处见绿！第三队！由公明统领！负责练兵！练什么？练队列！练耐力！练服从！练如何在冰天雪地里，用最快的速度行军！练如何挥动你们的刀枪，保护身后的家园和亲人！”
每一个命令都清晰有力，指向最迫切的生存与发展。人群安静地听着，眼神中的茫然和狂喜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被点燃的斗志。
“诺！”赵大、张辽、徐晃三人同时踏前一步，抱拳领命，声音洪亮！无形的力量开始凝聚。
“贾先生！”林默看向贾逵。
“属下在！”贾逵躬身。
“统筹全局！分配口粮，登记造册，管理物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鹰愁涧，就是我们新的家园！这个家，交给你来当！”林默给予了贾逵最大的信任和内政权。
贾逵浑身一颤，眼圈微红，深深一揖：“贾逵，必不负主公所托！”
“至于我……”林默的目光投向那些简陋的暖棚，又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开始飘落。
“我要让这点绿意，变成活下去的汪洋！”
夜深了。涧底最大的窝棚（原黑山军携带的行军帐篷搭建）里，燃着一堆篝火。林默、徐晃、贾逵、张辽、赵大围坐一圈。外面寒风呼啸，雪似乎下得更密了。
篝火上架着一口陶罐，里面翻滚着切成小块的山药和木薯，混合着几块咸肉干（从黑山军物资里翻出的宝贝），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这是鹰愁涧新家园的第一顿“团圆饭”，虽然简陋，却意义非凡。
“主公，您背后……”徐晃看着火光映照下林默单衣上隐隐渗出的暗红，眉头紧锁。
“皮肉伤，无碍。”林默摆摆手，目光却紧紧盯着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健步值：15.7点】（今日搬运、指挥、新成员持续行走积累）
【可兑换增益：】
* 【铁足（小队）】：提升指定小队（≤50人）行军速度20%，耐力提升15%，持续1时辰。消耗：5点。
* 【微效愈合（单体）】：轻微加速伤口愈合速度，缓解疼痛。消耗：3点。
* 【土壤活力（小范围）】：微弱提升指定小范围土地肥力，加速植物根系生长。消耗：8点。
他的目光在【微效愈合】和【土壤活力】之间逡巡。自身的伤需要恢复，但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苗，更是鹰愁涧未来的命脉！
“梁道，暖棚情况如何？”林默沉声问。
贾逵脸上忧色更重：“回主公，雪势渐大，寒意刺骨。那些幼苗本就羸弱，虽有茅草破布遮挡，但属下观之，生机……恐难持久。若无转机，熬不过明夜严寒。”
气氛瞬间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默。粮食只能解一时之急，这些深秋的幼苗，才是真正的希望所在！若幼苗冻死，开春的希望就破灭了。
林默沉默片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希望，不是等来的！是争来的！”他不再犹豫，意识瞬间锁定那几片被小心呵护的、加起来不过半亩大小的试验田。
【兑换：土壤活力（小范围）！消耗健步值：8点！】
【剩余健步值：7.7点！】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暖流，仿佛从林默的身体里抽离，顺着他的意念，悄无声息地渗入那几片被暖棚覆盖的土地深处。篝火边的众人毫无所觉，只有一直关注着林默的张辽，似乎感觉到他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
“主公？”张辽低唤一声。
“无事。”林默摇摇头，脸色略显苍白，却露出一丝笃定的微笑，“明日，且看。”
这一夜，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彻底笼罩了鹰愁涧。新搭建的窝棚在风雪中吱呀作响，涧水声仿佛也被冻住。所有人都蜷缩在能避风的地方，心中沉甸甸的，担忧着那点渺茫的绿色希望。
徐晃抱斧坐在靠近窝棚口的地方，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又看看篝火旁闭目养神、脸色苍白的林默，心中五味杂陈。这位年轻的主公，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那点幼苗，真的能活下来吗？他握紧了斧柄，暗暗发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主公和这片新生的基业。
贾逵则借着篝火的微光，在一块木片上用炭笔仔细记录着今日的物资清单和人员分工，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有限的资源熬过寒冬。他偶尔抬头望向被厚厚草帘遮挡的窝棚口，忧虑深重。
张辽靠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林默给他的那把锈刀，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的心却异常坚定。默哥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风雪肆虐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风停雪住。天地间一片刺目的银白，积雪深可没膝，将鹰愁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寂静的白色坟冢。寒气如同实质，吸一口都感觉肺腑要被冻住。
窝棚里的人们被冻醒，呵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蔓延。这样的酷寒，连大树都能冻死，那些柔弱的幼苗……
“快！快去看看苗圃！”贾逵的声音带着颤抖，第一个冲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扑向那几处被积雪压得几乎垮塌的暖棚。
徐晃、张辽、赵大等人也急忙跟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默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也稳步走了出去。
贾逵已经冲到最近的一个暖棚前，不顾冰冷，双手颤抖着扒开厚厚的积雪，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的茅草和破布。
一片枯黄死寂的景象映入眼帘。被压垮的茅草下，只有冻得发黑、软塌塌的枯草。
完了！
贾逵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徐晃等人也看到了，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寒意涌遍全身。
“不……不会的……”贾逵不甘心，踉跄着扑向旁边另一个暖棚，更加疯狂地扒开积雪，掀开覆盖物。
依旧是一片毫无生机的冻土和枯草。
绝望，如同这漫山遍野的冰雪，彻底笼罩了众人。连赵大这样粗豪的汉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王氏等几个妇人，更是低声啜泣起来。十几日的存粮，撑不过这个漫长的冬天！没有收成，就是死路一条！
徐晃握紧了巨斧，指节发白，牙关紧咬，一股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难道老天真的不给他们活路？
就在这时，林默平静的声音响起：“梁道，看中间那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有着某种魔力，让绝望中的众人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贾逵猛地扑向被几块大石头围拢保护得最好、也是林默最早种下粟米的那一小片试验田。他颤抖着，拂去覆盖物上厚厚的积雪，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最后一层湿透的破布。
冰冷的冻土暴露在刺骨的寒气中。
然而，就在那一片令人窒息的枯黄与灰黑之间！
几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倔强的嫩绿！
如同翡翠雕琢而成！带着一种穿透寒冬的勃勃生机！
它们非但没有被冻死、冻蔫，反而比昨日看到时，似乎……更加挺拔了一点？！那细小的叶片上，甚至凝结着细微的冰晶，在初升的、苍白的冬日下，反射着晶莹剔透、充满生命奇迹的光芒！
“活……活了？！”贾逵的声音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他猛地跪倒在雪地里，不顾冰冷，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几株在严寒中傲然挺立的嫩苗，仿佛触碰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神迹！主公！这是神迹啊！”
徐晃如遭雷击，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几点微弱的绿色，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魁梧的身躯都晃了晃！他猛地转头看向林默。林默站在雪地里，脸色依旧苍白，背后单衣上的暗红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目，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平静，深邃，仿佛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
“噗通！”
这位刚毅如山、曾护驾东归的猛将，对着那雪地中倔强的绿意，更对着那创造奇迹的身影，重重地单膝跪倒在深雪之中！冰冷的雪沫溅起，沾满了他的衣甲。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疑虑，只剩下最纯粹的、近乎虔诚的敬畏与臣服！
“主公……真乃天命所归！徐晃……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