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
唐夫人和唐如俪看着檀木托盘红绸衬底上，那一套碧玉头面，还有那两匹珍珠纱。
一时之间，唐夫人看碧荷的眼神都是微妙的。
此刻听完了唐如俪添油加醋说着的来龙去脉，脸上也是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我们家碧荷可真是有福气啊，公主的赏赐，就连俪儿都没有拿到过呢。”
这话听得跪在地上的碧荷，也都是不安极了。
“起来啊，你这孩子。怕什么，你这是忠婢，为我唐家挣了面子，就连永庆公主也都没有计较俪儿的事，说起来还是碧荷你劳苦功高啊。”
碧荷连忙道：“夫人，奴婢不敢。”
“娘亲！”唐如俪被说得不高兴了。
“难不成娘哪里说错了？若是当时公主和你计较，就你在贵人面前胡闹，也够你喝一壶了！”
“俪儿，你今天太鲁莽了！这一下公主的印象肯定落入下乘了！”当初让碧荷代替唐如俪打马球、蹴鞠，也就是唐夫人在发觉碧荷和唐如俪身形相仿时，给她提出来的主意。
本来也只是想要唐如俪如果不方便的时候用她，谁能想，后边自己的女儿能够这么变本加厉地用着。
唐夫人教训完唐如俪，又继续敲打碧荷道：“没什么不敢。既然这是公主赐给你的，就好好留起来吧。若是见公主自然得用上。
不过平日里你要伺候俪儿，这些东西珍贵，还是要小心为上，嗯，知道的吧？”
唐夫人眼底的嫉妒，不屑，还有轻视。
那属于上位者的拨弄着她命运的眼神，令碧荷更加谦卑，更加忐忑不安地答应下来。
唐如俪在一边得意地看着。
看吧，就算有好东西！就算是公主给的。也要看你这个贱东西配不配得上！
母女俩瞧着跪在地上的碧荷，迟迟没有叫她起来，目光倒是滑过那两个托盘里的好东西，甚至唐夫人还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匹珍珠纱，果然是就连昭阳郡主都放在眼里的好东西。
她们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呢。
唐如俪斜了碧荷一眼。
都怪她当时多嘴那一句，让公主惦记着她下次穿着过去看看！
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嘛。
唐如俪酸溜溜的。
后来，唐夫人走了，可唐如俪却并没有放过碧荷。
碧荷在地上已经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公主赏，唐家便隐晦地罚。
唐如俪手里端着茶盏，打量着她，那也是越打量火气越大。
好啊，跪了大半个时辰，地上的人儿蹙眉咬唇，流露出来楚楚可怜之姿，恰如那扶风的弱柳。
“装模作样给谁看？还不起来。”唐如俪这才忍不住道。
先前唐夫人让跪下，没让起来，说是答恩。后来唐夫人走了，小姐便训斥她。
碧荷还不敢流露出悲愤和半点不满。
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膝弯处发疼。
不必想，也是青了，这若是一会儿不拿药酒揉开，那明天她别想再在唐如俪身边侍奉了。
碧荷慢吞吞地起来，只是眉间的痛苦之色，那是无法克制住的。
唐如俪倒不会对她有半点的怜惜。
只是幸灾乐祸地瞧着。
再看一眼那旁边公主的赏赐，心也是哽噎了一下。
“今儿你和表哥说了什么？”唐如俪从来不在碧荷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是开门见山地问。
但见她那灼灼的目光，便可知道，若是被她看出了半点的隐瞒，碧荷接下来可不会太好过。
碧荷顿时怔然抬头，语气里带着忐忑：“没、小姐，裴将军只是救了奴婢一命。”
甚至根本就没有接触过。
裴钰在控制过马，是向碧荷伸过手的，只是当时他那动作看起来像是要抓住那马。在碧荷婉拒的态度下，也就变成了真正抓住那马鬓发的举动。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是唐如俪一个人看到的。
这一点，唐如俪倒不怀疑碧荷说谎。
只不过，当时他们的对视那营造出来的气氛，实在太微妙了一点。
所以，当时就连装崴住脚的唐如俪，也都感觉到不妙，装都装不下了。
那里还顾着什么公主，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
眼下，碧荷说起那时，语气之平常，态度之迷惑，神清目秀，没有一点儿羞怯。
唐如俪倒是相信了，碧荷胆小，自然是不敢接近表哥的……今天的事一定是意外！
一定是意外！
可只要一想起当时那一幕，唐如俪的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碧荷我和你说啊，这世上的男人谁都可以，你就是不许和我抢裴钰哥哥！”唐如俪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裴国公夫人是我的位置！昭阳也好，还是陈冰心、宁萱！她们都休想和我抢！”听上去，碧荷只是她捎带的。
到底是官家小姐，贵族千金，唐如俪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也根本不认为碧荷能和自己抢什么……
呵呵，就她那副小妾相……
唐如俪扫着碧荷，顶多也还是当个姨娘。
一想起唐夫人对她的叮嘱，非让自己多带碧荷在裴钰哥哥面前晃悠，那其中蕴含的意思，唐如俪想想都烦。
干脆也就不去想了！
只是紧紧盯着碧荷。
“碧荷只是小姐的丫鬟，哪敢贪图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碧荷语气里的自卑自贱，唐如俪听着很满意。
只是她并未听懂碧荷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那也是说，如果有人默认这是属于她的，那么她一点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卑贱之人，反复无常。
岂不是也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那清丽柔和的眉眼含着怯，即便是再绝色，在气质上也是不行。
唐如俪满意了，试探了，警告了。
最终让她带着公主的赏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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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得到了公主赏赐这件事，在唐如俪回来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满府尽知。
文兰看着碧荷捧着赏赐从里边慢吞吞地走出来，那眼神也像是把刀子要把她刮下来。
肉疼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好像也就是因为碧荷，自己给错过了。
这些本来也就属于她的一样。
“文兰姐姐。”碧荷很有礼貌。
可文兰根本不吃这一套，在注意到她双腿的异常以后，清秀的脸上也带着幸灾乐祸。
“今儿你可是辛苦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是不忿的更多。
总有这么一些人，吃疼不记打，眼巴巴地凑过去，这下好了，这公主的赏赐还不是穿不了用不了。
活该！
“碧荷不敢。”可她这样谦卑的态度，真真是让人生气又找不到错处。
文兰倒宁愿她趾高气扬一点。
文兰道：“碧荷啊，你也别总是这么拼，我们家小姐……”说到这儿不说了，留给碧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做下人的都懂，可懂归懂，为了利益，还不是前扑后继。
正如文兰现在的矛盾心理。
碧荷看透了她的想法，也不和她真挚，让了她一步，走到旁边，让她进去。
就她这个态度，即便是小姐身边的红人，也是这样的好脾气。
文兰想要取代她，发觉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办法。
或者说，唐如俪太难应付了……文兰也不敢真的把碧荷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