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蓁宜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阔腿裤，把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
镜中的女孩清爽利落，完全看不出是那个住静安区别墅的千金小姐。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发圈又绕了一圈，确保做饭时头发不会碍事。
RG基地的厨房在一楼餐厅旁边，宽敞明亮，设备齐全。
耿蓁宜推开玻璃门，深吸一口气，不锈钢台面闪闪发光，各种厨具整齐地挂在墙上，双开门冰箱里食材琳琅满目。
看来战队经理没有骗她，这里的条件确实不错。
"先看看有什么..."
她小声嘀咕着，打开冰箱和储物柜清点食材。牛肉、鸡蛋、青菜、香菇、胡萝卜...足够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至于下午，她可以去附近的超市采购更多专业食材。
围裙挂在门后，淡蓝色的，很干净。
耿蓁宜系上带子，手指在背后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大学实验室，那种即将开始烹饪实验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做饭对她来说从来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创造，一种治愈。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她仔细清洗蔬菜。
水珠在绿叶上滚动，像一颗颗透明的珍珠。
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有节奏，胡萝卜很快变成整齐的细丝，香菇切片厚薄均匀。
这些基本功是她跟着家里老厨师学了整整一个暑假的成果。
"大小姐还会下厨？"
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耿蓁宜回头，看见叶嘉行倚在门框上，银色耳钉在厨房灯光下闪闪发亮。
"要尝尝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菜刀，嘴角微扬。
叶嘉行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别，我错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
耿蓁宜转身继续切菜，"你们平时都这个点吃饭？"
"一般是十二点半。"
叶嘉行走进来，好奇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不过今天老程说提前半小时，大家都...呃，很期待。"
耿蓁宜轻笑，心知肚明他们是想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会不会做饭。
她没拆穿，只是指了指冰箱："能帮我拿两个鸡蛋吗？"
叶嘉行乖乖照做，然后站在一旁看她打蛋、搅拌、下锅。
蛋液在热油中迅速膨胀，变成金黄色的蓬松炒蛋，香气瞬间充满整个厨房。
"哇哦..."叶嘉行忍不住凑近，"
这看起来比阿姨做的好吃多了。"
"秘诀是加一点料酒。"
耿蓁宜头也不抬，手腕一翻，炒蛋完美地滑进盘子里。
渐渐地，厨房门口聚集了更多队员。
王子裕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
莫白虽然站在远处，但脖子伸得老长；就连一向稳重的程诚也忍不住往里面张望。
"你们..."
耿蓁宜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她转头，看见柯应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银白发丝下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锅铲，嘴角微微下撇，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耿蓁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那盘金黄炒蛋上停留了整整三秒。
"Sky！"
王子裕蹦过去，"蓁蓁姐做饭可厉害了！你看那刀工！那火候！"
柯应曜"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黑色T恤下的肩膀线条紧绷，像只随时准备逃跑的猫。
耿蓁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继续翻炒锅里的牛肉。
酱汁在高温下咕嘟咕嘟冒泡，香气浓郁得让人食指大动。
她余光瞥见王子裕已经在偷偷咽口水了。
"再等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她宣布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最后一道青菜香菇出锅时，餐厅已经摆好了碗筷。
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耿蓁宜甚至用胡萝卜片刻了几朵小花做装饰。
她摘下围裙，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请用吧。"
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队员们一拥而上，瞬间把餐桌围得水泄不通。
"这也太香了吧！"
"蓁蓁姐你是天使吗？"
"我要这个炒蛋！谁都别跟我抢！"
就连一向寡言的莫白也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迅速夹走一块牛肉。
耿蓁宜笑着看他们狼吞虎咽，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食物就是有这种魔力，能瞬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餐厅里只有一个人没动筷子，柯应曜。
他坐在最远的角落，面前摆着一杯冰美式，正小口啜饮。
"Sky，不尝尝吗？"程诚皱眉问道。
柯应曜摇头："不饿。"
耿蓁宜眯起眼睛。
资料上明明写着柯应曜有轻微胃溃疡，还空腹喝冰咖啡？她端起一盘特意留出的饭菜，走到柯应曜面前放下。
"营养均衡的午餐。"
她语气平静，"对你的胃有好处。"
柯应曜抬眼，黑色的眸子对上她的："我说了，不饿。"
"空腹喝冰美式对胃溃疡没好处。"
耿蓁宜寸步不让。
餐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柯应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手指在咖啡杯上收紧。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他一字一顿地说。
耿蓁宜抱起手臂："哦？那你知道咖啡因会刺激胃酸分泌，加重溃疡吗？知道长期饮食不规律会导致胃黏膜损伤吗？"
柯应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比耿蓁宜高了将近二十公分，这个距离下，耿蓁宜不得不仰头看他。
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柑橘沐浴露香气。
"我不是小孩子。"
柯应曜声音冰冷，"不需要你来管我吃什么。"
耿蓁宜突然笑了，嘴角弯成月牙，眼睛却冷得像冰："巧了，我的工作就是管你吃什么。爱吃不吃，饿死算了。"
整个餐厅倒吸一口凉气。
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柯应曜说话，就连教练老莫也是好言相劝。
所有人都等着看柯应曜摔盘子走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柯应曜只是眯了眯眼睛，然后，坐下了。
他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饭菜，不情情愿地夹起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
耿蓁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身后传来王子裕压抑的惊呼："曜崽居然听话了！"
"闭嘴。"
柯应曜的声音闷闷的，但耿蓁宜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午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柯应曜虽然吃得很慢，但确实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了，甚至偷偷添了半碗饭。
耿蓁宜假装没看见，但心里暗自记下，他喜欢香菇，讨厌胡萝卜。
饭后，队员们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耿蓁宜把餐具放进洗碗机，一转身差点撞上站在身后的柯应曜。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靠近，此刻正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饭...还行。"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银白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耿蓁宜愣在原地，突然有种想伸手摸一摸那头白发的冲动。
看起来好软，像棉花糖一样...她猛地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
"蓁蓁姐！"
王子裕蹦过来，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下午我们有场训练赛，你要来看吗？"
耿蓁宜想了想，点头："好啊。"
下午两点，RG战队训练室。
耿蓁宜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五名队员戴上耳机，进入比赛状态。
柯应曜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的表情完全变了，眼神锐利如刀，手指在键盘和鼠标间飞舞，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BP开始了。"
程诚低声解释，"我们打PH，老对手了。"
屏幕上的英雄选择界面快速变化，RG这边很快锁定了阵容：
程诚拿了奥恩，叶嘉行选了盲僧，莫白使用发条，王子裕是泰坦，而柯应曜，秒锁卡莎。
"冰川蓝皮肤！"
王子裕兴奋地喊道，"曜崽要秀了！"
比赛开始，耿蓁宜虽然不常玩英雄联盟，但基本规则还是懂的。
她看着柯应曜的卡莎在下路稳健补刀，偶尔上前消耗对方血量，操作精准得像台机器。
"PH的下路是楚煊，"
程诚小声给她解释，"Sky的老对手，专门喜欢针对下路。"
果然，六分钟时，敌方打野出现在下路，配合楚煊的AD发起进攻。
柯应曜冷静地走位躲避技能，同时反击，在王子裕泰坦的掩护下丝血反杀对方辅助。
"Nice！"训练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耿蓁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屏幕上的卡莎在柯应曜操控下灵动如风，每一个走位、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粉丝们叫他"疯子AD"那种刀尖上跳舞的打法，确实又疯又帅。
比赛进行到二十分钟，关键团战爆发。
莫白的发条拉大控住三人，程诚的奥恩撞起两人，叶嘉行的盲僧回旋踢回敌方C位。而柯应曜的卡莎——
"Sky进场了！"
王子裕大喊，"我闪现给你盾！"
泰坦的护盾精准套在卡莎身上，柯应曜瞬间闪现到敌方后排，一套技能秒杀楚煊的AD，然后大招规避伤害，转身收割残血。
"Penta kill！"
系统提示音响起，训练室炸开了锅。
"牛逼！"
"五杀！Sky牛逼！"
"PH又被打爆了！"
柯应曜摘下耳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冷酷的"疯子AD"。
耿蓁宜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这一刻，她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他打比赛了。
那种全神贯注的专注，那种对胜利的纯粹渴望，确实...很有魅力。
"蓁蓁姐！看到没！曜崽帅不帅！"
王子裕蹦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耿蓁宜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嗯，打得不错。"
角落里，柯应曜正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他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朝耿蓁宜投来一瞥，眼神里带着点小得意，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耿蓁宜心里暗笑。
什么"疯子AD"，分明就是个需要人哄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