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的怒吼还在颅腔里嗡嗡回荡,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这感觉……太诡异了!
没有肌肉的牵拉收缩,没有血液奔流的鼓胀感。驱动这副骨架的,纯粹是一种……念头?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着骨头关节,让它们朝着目标方向运动。但这股力量显然不太熟练,或者说,我这具“崭新出厂”的骷髅身体协调性约等于零。
第一步迈出左腿骨。喀啦!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二步本该是右腿跟上,结果脑子(意识?)一抽,左臂骨下意识地也跟着往前甩了一下。
“噗通!”
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面朝下狠狠砸进了冰冷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地面。手里的锈骨刀脱手飞出,叮叮当当地滚出去老远。
视野里天旋地转,只剩下几根沾满黑色泥浆的肋骨杵在眼前。颅骨侧面传来硬物撞击的闷响——很好,落地姿势满分,用脸刹车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平地摔’行为。平衡性-0.1(当前:-10.1)。温馨提示:您可能创造了亡灵界平衡性新下限。请再接再厉(不是)。】
“……” 我他妈谢谢你啊!这破系统除了补刀还会什么?!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双手骨(现在沾满了泥)撑地,用力一顶——喀啦喀啦!脊椎骨一阵乱响,上半身是起来了,两条腿骨还软绵绵地瘫在泥里,像两根被丢弃的柴火棍。这感觉,就像你试图用两根筷子撑起一个西瓜,摇摇欲坠。
“喀啦…喀啦…给老子…起来!” 我咬牙切齿地用骨头摩擦发出嘶哑的吼声,拼命调动那该死的“无形力量”。
就在我像个刚学会翻身的婴儿一样,笨拙地、吭哧吭哧地把腿骨从泥里拔出来,摇摇晃晃试图重新站立的当口——
啪嗒。
一声轻响,带着湿漉漉的黏腻感,就在我脚骨旁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一“低头”。
那团荧绿色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史莱姆,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流”到了我面前!距离我的脚趾骨,不到半米!它那半透明的果冻状躯体微微起伏着,浑浊的绿色粘液表面,倒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的骷髅倒影——沾满污泥,姿势扭曲,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都透着一种呆滞的茫然。
它似乎……停顿了一下?那微微起伏的果冻状身躯,像在“观察”?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注视感”,从那团毫无五官的粘液中传递出来,冰冷、粘稠,带着一种原始生物对“可活动物体”的本能好奇。
然后,它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慢悠悠的蠕动。靠近猎物的瞬间,史莱姆那看似笨重的身体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爆发!
“噗叽——!”
伴随着一声令人极度不适的、粘液被高速挤压喷射的怪响,一大团浑浊的、散发着浓烈腐败植物气息的荧绿色粘液,如同炮弹般从那果冻躯体的前端喷射而出!速度之快,远超它之前蠕动的百倍!
目标,直指我刚刚从泥里拔出来、还沾着黑泥的右腿骨!
“我艹!”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刷屏。身体的本能(或者说骨头架子对毁灭的本能恐惧?)压倒了一切。那摇摇晃晃、刚刚找回一点平衡的身体,在求生欲的极限驱动下,做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骷髅身份、也极其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动作——我猛地向后一仰!
喀啦!嘎嘣!
脊椎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的呻吟。整个上半身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右腿骨凭着“无形力量”的蛮横拉扯,险之又险地向后缩了半分!
就是这半分!
噗嗤!
那团散发着恶臭的荧绿粘液,擦着我右腿骨的胫骨边缘,狠狠砸在了我刚才趴窝的泥地上。
滋——!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白烟瞬间腾起!被粘液覆盖的地面,发出了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剧烈反应。原本黑色的腐殖质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然后溶解!一个拳头大小、边缘还在不断冒着细小气泡、嗤嗤作响的腐蚀坑洞,眨眼间就出现在那里!
一股刺鼻的、混合着强酸和腐烂植物味道的恶臭扑面而来(虽然我没有鼻子,但意识仿佛能“闻”到),熏得我颅骨里的灵魂之火都差点熄灭!
冷汗(如果我有的话)瞬间浸透了不存在的后背!
这他妈是史莱姆?!这喷射的哪里是粘液,分明是浓硫酸加王水!这玩意儿要是刚才沾上我的腿骨……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胫骨——刚才粘液擦过的边缘,灰白色的骨头上,赫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边缘发黑的灼痕!一丝丝几乎微不可查的白烟,正从那痕迹上袅袅升起!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思维!战五渣?这玩意儿是战五渣能对付的?!这系统绝对是谋杀!是诈骗!是赤裸裸的亡灵欺诈!
恐惧!纯粹的、冰冷的恐惧,像史莱姆的粘液一样瞬间包裹了我空荡荡的胸���。刚才那点“骨气”和悲壮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恐怖的腐蚀粘液面前,被冲刷得渣都不剩!
跑!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什么任务!什么骨气!什么热血之魂!活着(或者说,骨头架子还完整地存在着)才是硬道理!
“系统!救命!!” 我用骨头摩擦发出无声的咆哮,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后爬——字面意义上的爬!
但史莱姆显然没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一击未中,它那果冻状的身体再次向内收缩,如同拉满的弓弦。浑浊的绿色粘液在它体内剧烈翻涌,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荧绿的光芒急促闪烁,瞄准了手忙脚乱、正试图用沾满污泥的手骨撑地后退的我!
完了!要变骷髅汤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滴!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威胁,新手保护机制强制激活!】
【紧急指令:骨刀召回!】
【指令执行!】
嗡!
一道微弱的白光,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从我意识深处那个简陋的系统面板上闪过。
咻!
那把被我脱手甩飞、躺在不远处泥水里的生锈骨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住,瞬间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拖着点点锈迹残影的流光,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诡异速度,朝着我的方向——准确地说,是朝着我正前方那团即将再次喷发的史莱姆——激射而来!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那史莱姆刚刚完成蓄力,粘液即将喷出口的刹那!
噗嗤!
一声沉闷的、如同钝器扎进厚实果冻里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把锈迹斑斑、厚钝得能当锤子使的骨刀,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尴尬、极其滑稽、又极其精准的方式,斜斜地、深深地……插在了史莱姆那果冻状身体的正中央!
刀身几乎完全没入,只剩下那粗糙的骨柄还露在外面,微微颤动着。刀尖的位置,正好卡在史莱姆核心区域附近——如果这玩意儿有核心的话。
“咕……噜?”
史莱姆体内剧烈翻涌的粘液骤然一滞。它那荧绿色的光芒猛地闪烁了几下,频率变得混乱不堪。瞄准我的方向也瞬间歪了,整个果冻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原地,微微地、困惑地颤抖着。
它似乎……懵了?被这把从天而降(对史莱姆来说)、毫无杀伤力但侮辱性极强的破骨头棒子,给整不会了。
喷射被打断了!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里,沾满污泥的手骨还保持着向后撑地的姿势,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那把插在史莱姆身上的骨刀,又看看那团僵住不动、光芒混乱闪烁的绿色果冻……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强烈的荒谬感,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我。
这……这也行?!
【系统提示:新手保护机制‘骨刀召回(强制版)’已生效。本次服务免费。下次激活需消耗灵魂能量1单位。温馨提示:您的灵魂能量余额:5(微弱)。请谨慎使用。】
灵魂能量?还他妈收费?!这破系统绝对是奸商转世!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趁着史莱姆被那把“神器”骨刀卡住核心、陷入短暂混乱的宝贵时机,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有多远跑多远!离这团要命的果冻越远越好!
“撤!风紧扯呼!” 我嘶哑地吼着,也顾不上姿势优雅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像只被开水烫到的螃蟹,狼狈不堪地朝着骨刀飞来的反方向——那片更深邃、更黑暗的未知区域——拼命“爬”去!
骨头摩擦着潮湿冰冷的地面,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喀啦喀啦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关节的屈伸都伴随着生涩的摩擦和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
身后,那团荧绿色的光芒在混乱地闪烁了几秒后,猛然爆发出更刺眼的光芒!
“叽——!!!”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如果我有的话)的、充满愤怒和极度痛苦的嘶鸣,如同地狱的汽笛,骤然撕裂了黑暗!那声音里蕴含的狂暴怒意,让我这身骨头架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惊恐地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史莱姆,它那果冻状的身体正疯狂地扭曲、膨胀、收缩!插在它正中央的那把锈骨刀,随着它身体的剧烈变形,被搅动着,像一根扎在肉里的毒刺!浑浊的绿色粘液从伤口处(如果那算伤口的话)不断渗出,嗤嗤地腐蚀着周围的地面,白烟升腾。它似乎想把这该死的异物甩掉或者溶解掉,但那把破刀虽然锈迹斑斑,却异常顽固地卡在关键位置,让它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更剧烈的痛苦和混乱!
它暂时动不了了!但那股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锁定着我逃离的方向!
“叽叽叽——!!!”
愤怒的嘶鸣一声高过一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着我仓惶的背影。
我连滚带爬,骨头都快磨出火星子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救命啊——!!!”
“被一坨果冻追杀是什么体验?!”
“在线等!急!!!”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我这具慌不择路的骨头架子。身后那史莱姆充满狂怒的尖啸,一声声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空荡荡的脊椎骨上,催促着我爆发出这副骨架所能压榨出的最后一点“潜能”。
潜能?不存在的。
只有骨头与骨头之间歇斯底里的摩擦声,喀啦!喀啦!喀啦!每一次关节的屈伸都像在生锈的齿轮里强行塞进了一把沙子,痛苦而刺耳。沾满污泥的臂骨和腿骨,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疯狂地扒拉、蹬踹,留下两道歪歪扭扭、充满绝望挣扎痕迹的泥印子。我感觉自己不是一具骷髅,而是一台即将报废、零件随时会崩飞的破烂挖掘机,正在泥地里进行着一场毫无尊严的狗刨式逃命。
【系统提示:宿主移动速度达到‘骷髅兵’理论极限的120%!爆发潜能值得肯定!但请注意:当前骨骼应力值已突破安全阈值!关节磨损加剧!耐久度-1!-1!-1!……温馨提示:散架是亡灵最可悲的死法之一。】
“闭……闭嘴!” 我用骨头摩擦发出无声的咆哮,恨不得用意念把这只会说风凉话的破系统砸个稀巴烂。耐久度?散架?后面那团要命的果冻喷出来的可是连泥地都能融化的浓酸!被它追上,别说散架,连渣都剩不下!
我连滚带爬,慌不择路。根本分不清方向,哪里黑暗就往哪里钻。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霉腐和史莱姆粘液特有的刺鼻酸腐味,不断灌入我空洞的胸腔(如果那算灌的话)。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恐惧。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尖啸声似乎……微弱了一些?距离拉开了?
我不敢有丝毫停顿,更不敢回头确认。直到胸腔里那股无形的“力量”传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骨头关节的摩擦声也变得干涩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罢工,我才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以一个五体投地的狼狈姿势,再次重重地砸进一片相对干燥、铺满细碎砂石的地面。
骨头撞击碎石,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我瘫在那里,像一堆被熊孩子玩坏后随手丢弃的积木。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关节处火辣辣地“疼”(一种纯粹精神感知上的钝痛)。颅骨里的灵魂之火微弱地摇曳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暂时……安全了?
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叽叽”尖啸,终于被厚重的黑暗彻底隔绝,消失不见。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翻过身,仰面朝天。空洞的眼眶“望”着上方那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穹顶。没有星辰,没有月光,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被碾成粉末的尊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根骨头上。
赢了?不,是逃了。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一团最低级的史莱姆追杀得屁滚尿流。
【叮!】
冰冷的电子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平静。
【新手任务:‘热血之魂的初啼!’状态更新。】
【任务目标:单挑并击败一只史莱姆(基础型)——失败。】
【失败原因分析:宿主临阵脱逃,战斗意志评估:负值。对‘热血之魂’的理解存在根本性偏差。】
【失败惩罚:无(再次重申:失败本身,就是最大的惩罚)。】
【任务结算:经验值+0。】
【获得成就:‘史莱姆的眼中钉(初级)’(效果:遭遇史莱姆类生物时,初始仇恨值+10%)】
【获得成就:‘奔跑吧!骨头!’(效果:移动速度永久+0.5%)】
【获得物品:生锈的骨刀(已遗失)】
视野中,那个简陋的系统面板闪烁着微光,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如同判决书。
经验值+0。
“史莱姆的眼中钉”……仇恨值+10%?!
“奔跑吧!骨头!”……速度+0.5%?!
骨刀……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如同火山熔岩,在我空荡荡的胸腔里轰然爆发!不是因为任务失败,不是因为被羞辱,而是因为这操蛋到极点的结算!这他妈也叫奖励?!这分明是伤口上撒盐,撒的还是工业盐!
“我……我……” 我张合着下颌骨,骨头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咒骂都组织不起来。强烈的情绪冲击着这副脆弱的骨架,全身的骨头都在剧烈地颤抖、碰撞,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喀啦喀啦声。
愤怒!屈辱!不甘!还有一丝丝……对那把陪我“出生入死”(虽然只飞了一次)的破骨刀的莫名怀念。
【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精神韧性临时+1。】
【温馨提示:愤怒是弱者的毒药,强者的……呃,也是毒药?请宿主冷静,避免因情绪过激导致骨质疏松。】
“……” 我彻底没了脾气。连愤怒的力气都被这破系统气没了。骨质疏松?我现在只想把这破系统从颅骨里抠出来,扔在地上,用我的脚后跟骨狠狠碾碎!
我瘫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像一具真正的、被遗弃的枯骨。空洞的眼眶无神地“望”着永恒的黑暗。
热血之魂?
骨气?
单挑史莱姆?
呵。
冰冷的现实像这黑暗一样沉重,压得我动弹不得。没有武器,没有力量,连逃跑都跑得如此狼狈不堪。所谓的系统,除了发布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和发放垃圾,就只会冷嘲热讽和事后补刀。
这开局,已经不是地狱模式了。这他妈是十八层地狱的垃圾填埋场!而我,就是那堆被扔在最底层的、风一吹就散的破骨头渣子!
就在这万念俱灰,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时——
咕噜噜……
一阵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声音,从我空荡荡的盆骨位置传了出来。
不是骨头摩擦声。
是一种……空洞的、回响的、仿佛饥饿到了极致时肠胃蠕动的声音。
我愣住了。
骷髅……也会饿?
这念头荒谬得让我想笑,可那声音是如此真实,带着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无法忽视的虚弱感。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灵魂之火’能量严重匮乏!请尽快补充‘魂源物质’!警告:能量耗尽将导致灵魂之火熄灭,宿主彻底‘永恒沉眠’!】
魂源物质?
我下意识地“看”向系统面板。在状态栏下方,果然多了一行闪烁的红字:【灵魂能量:4/10(极度匮乏!)】。旁边还有一个几乎见底的、像素风格的红色能量条。
刚才逃命……消耗这么大?
饥饿感(或者说能量匮乏带来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而来,比之前的恐惧更加致命。它抽走了我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也彻底浇灭了我那点无用的愤怒。
活着(存在下去),成了此刻唯一的目标。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目标。
我需要吃的。魂源物质。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艰难地转动颅骨,空洞的眼眶扫视着四周。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脚下是冰冷的碎石地,空气中弥漫着永恒的霉腐气息。死寂,荒凉,绝望。
到哪里去找吃的?
就在这茫然四顾,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我最后一点意识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被我的感知(或许是灵魂之火的特殊感知?)捕捉到了。
不是史莱姆那种尖锐的嘶鸣。
是……一种更低沉、更浑厚的摩擦声?伴随着某种硬物刮擦地面的沙沙声?还有……断断续续的、仿佛金属零件生涩转动的……吱嘎声?
这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秩序感?不像史莱姆那种原始混乱的蠕动。
我猛地屏住了“呼吸”(虽然不需要),全身的骨头瞬间绷紧,所有的感知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的左前方,那片更深邃的黑暗——集中过去。
恐惧再次攫住了我。这鬼地方,除了史莱姆那种要命的果冻,还能有什么?!
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却夹杂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源自饥饿本能的好奇。
那是什么?
会动?有声音?会不会……有魂源物质?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在冰冷的碎石地上,一点一点地……朝着那未知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过去。
骨头摩擦着碎石,发出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沙沙声。
黑暗在前方涌动,未知在深处潜伏。
饥饿的骷髅,踏上了寻找“食物”的卑微征程。前方等待他的,是新的危险,还是……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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