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陈凡便再也按捺不住，脚步一转，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家玩具店走去。
店里的导购员看到他进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先生，您好，想给孩子选个礼物吗？”
陈凡的目光早就被橱窗里那个半人高的奥特曼模型锁定了。他直接伸手指了指：“那个，就那个，帮我包起来。”
导购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容更加灿烂了：“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款的迪迦奥特曼，带声光特效的，是今年的爆款，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价格是三百九十八……”
“没事，就要它。”陈凡打断了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那叠崭新的三千块，抽出了四张递过去，“不用找了。”
这豪爽的劲头，让导-购员都愣了一下。她接过钱，看着陈凡一身朴素的打扮，完全不像能眼睛不眨就买下顶配玩具的人。但钱是真的，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许多。
“好的先生，我马上给您包装！”
很快，一个巨大的礼品盒被打包好。陈凡一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掂了掂口袋里剩下的钱，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品牌服装店。
半个小时后，陈凡不仅抱着巨大的奥特曼，手里还多了两个大大的购物袋。里面是给父亲买的一件防风外套，还有给母亲挑的一件羊毛开衫。
两件衣服花掉了他一千多块，可陈凡一点都不心疼。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家人们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坐上回村的公交车时，陈凡成了全车的焦点。那巨大的奥特曼礼盒实在太扎眼了，惹得车上的孩子们个个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陈凡挺直了腰杆，心里美滋滋的。
……
回到云溪村，夕阳正把整个村庄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陈凡抱着盒子、提着袋子，刚走进自家院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门槛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正眼巴巴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是果果。
“果果，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陈凡扬声喊道。
听到他的声音，果果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就亮了。她像只小燕子一样，迈开小短腿，飞快地朝陈凡扑了过来。
“你回来啦！”小奶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陈凡蹲下身，把手里的衣服袋子放下，然后将那个巨大的奥特曼礼盒，稳稳地放在了果果面前。
“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果果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印着奥特曼图案的盒子，一眨都不眨。那表情，是纯粹的震惊，是巨大的惊喜，是梦想成真的不敢置信。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触摸着盒子上的奥特曼。
“是……是奥特曼……”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喜欢吗？”陈凡笑着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果果没有回答，而是猛地转过头，小小的身体扑进了陈凡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印在了陈凡的脸颊上。
一个响亮的亲亲。
紧接着，一声清晰的、甜糯的、带着无尽欢喜的呼喊，在他耳边轰然炸开。
“爸爸！”
轰！
陈凡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色彩都褪去了，他的感官里，只剩下耳边回荡的那一声“爸爸”，和脸颊上残留的、女儿的温软触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他的心脏处猛地炸开，瞬间涌遍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比赚到三千块、一万块、甚至一百万都要强烈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这声呼唤给融化了。
之前所有的迷茫、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值了！
一切都值了！
陈凡的眼眶有些发热，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紧紧地回抱住怀里小小的身体。
“哎！”他重重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
“爸爸！爸爸最好了！”果果还在他怀里蹭着，小奶音里满是激动和崇拜。
陈凡咧开嘴，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果果放下，然后蹲下身，和她一起拆那个巨大的礼物。
陈母听到动静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这孩子，又乱花钱。”她嘴上嗔怪着，眼神却无比温柔。
“妈，这钱是我自己挣的，不是乱花。”陈凡一边拆着包装，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对了，也给您和爸买了衣服，在那个袋子里，您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陈母愣了一下，走过去拿起购物袋，看到里面崭新的衣服和吊牌上的价格，顿时心疼得直咧嘴。
“哎哟，这么贵的衣服！我们乡下人穿这么好干嘛，快拿去退了！”
“退不了，都剪了吊牌了。”陈凡随口胡诌道，“您就安心穿着吧，以后儿子挣了钱，给您买更好的。”
陈母絮絮叨叨地念着“败家子”，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拿着衣服回屋试穿去了。
院子里，巨大的奥特曼已经被拆了出来。果果围着玩具又蹦又跳，兴奋得小脸通红。陈凡则拿着说明书，笨拙地安装着电池。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一片温馨祥和的光晕里。
然而，这片宁静却被一道突兀的刹车声打破了。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院门口。
车门打开，林清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本来是算着时间过来探望女儿，顺便和陈凡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可当她走到院门口时，脚步却顿住了。
她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陈凡蹲在地上，正专注地给一个巨大的奥特曼玩具装着什么东西，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果果，那个在她面前总是有些拘谨和懂事得过头的女儿，此刻正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围着陈凡和玩具打转，嘴里不停地、欢快地叫着：
“爸爸，你快一点呀！”
“爸爸，奥特曼会发光吗？”
“爸爸！爸爸！”
每一声“爸爸”，都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扎在林清雪的心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有欣慰。她能看出，女儿是真的开心，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纯粹的快乐。陈凡似乎真的在用心对待果果，这让她松了口气。
但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像藤蔓一样，从心底最深处悄然蔓延开来。
那是一种……失落感。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这四年，她给了果果最好的物质生活，最昂贵的玩具，最高端的教育。可她却从未在果果脸上，看到过如此灿烂的、毫无保留的笑容。果果在她面前，总是乖巧的，懂事的，却唯独缺少了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而陈凡，这个才出现了几天的男人，仅仅用了一个三百多块的奥特曼，就轻易地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得到了女儿全身心的依赖和崇拜。
林清雪站在门口，高跟鞋踩在泥土路上，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与院子里那片温暖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握成了拳。
“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院子里的氛围。
陈凡和果果同时回过头。
“妈妈！”果果看到林清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很开心，她献宝似的指着身边的玩具，“妈妈你看！是爸爸给我买的奥特曼！”
陈凡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门口那个气质清冷的女人，心情有些微妙。
“你来了。”他打了个招呼。
林清雪的目光从那巨大的奥特曼上扫过，最后落在陈凡的脸上。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些探究。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行吧。”陈凡耸耸肩，“孩子嘛，给点阳光就灿烂。”
林清雪没有接话，而是走进了院子，目光最终定格在陈凡的脸上。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她问得很直接。
在她看来，陈凡一个刚辞职回村的年轻人，应该没什么积蓄才对。
陈凡笑了。
他喜欢她这种直接，也喜欢用事实来回应这种直接。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叠剩下的、还带着体温的钞票，在林清雪面前晃了晃。
“自己挣的。”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
看着那叠厚实的红色钞票，林清雪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惊讶。
她离开才一天多，他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陈凡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他收回钱，揣进兜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充满了力量。
三千块，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玩具，几件衣服，还远远不够。
他要给父母盖新房，要让果果上最好的学校，要让这个家，过上比城市里任何人都要好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钱，更大的事业。
陈凡的目光，越过院墙，望向了村子后山那大片大片沉寂的荒地。
他的心里，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悄然成型。
事业要起步，第一步，就从承包土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