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头痛。

那是一种尖锐的、仿佛要把颅骨从内里凿开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铁锤在狠狠敲打太阳穴。眼皮沉得像是被焊死了,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只换来一阵晕眩和干涩的摩擦感。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刮擦着干裂的黏膜。

我在哪?

最后一个清晰的记忆碎片,是显示器右下角那个刺眼的、跳向凌晨四点的时间戳。惨白的光映着屏幕上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代码行。胃部一阵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痉挛猛地顶了上来,紧接着,视野瞬间被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吞噬。

死了吗?

也好。至少…不用再改那该死的第七版方案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冰冷虚无的瞬间,一个声音,突兀地、直接在我脑海最深处响起。那声音非男非女,宏大得如同宇宙初开的混沌回响,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疲惫与苍凉:

“神魂孱弱至此…罢了…一缕残火,终不忍见同源湮灭…小子…承吾青冥道统…莫负了…这薪火…”

什么玩意儿?青冥?道统?我是不是加班加出幻听了?弥留之际的梦呓?

不等我混沌的意识做出任何反应,一股难以形容的“东西”,灼热如熔岩,又冰冷似九幽,蛮横地灌入了我残破的身体。它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瞬间刺穿了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无声的、濒临极限的尖叫!仿佛整个身体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巨大、无形的熔炉里,从最根本的粒子层面被粗暴地撕裂、熔炼、重组!

“呃啊——!”一声凄厉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灵魂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硬生生从泥沼般的死亡边缘拖了回来,粗暴地塞回这具正在经历酷刑的躯壳。

剧痛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终于开始平息,从毁灭性的冲刷,逐渐转化为一种温润的滋养。

我猛地睁开了眼。

视野前所未有的清晰。出租屋那布满裂纹、斑驳脱落的天花板,墙角一只微小蜘蛛正忙碌地修补着破网,灰尘在窗外透入的微弱晨曦中缓慢舞动…所有细节都纤毫毕现,色彩鲜明得刺眼。

声音!无数声音潮水般涌入耳中。楼下早餐摊油锅滋啦作响的欢快炸响,锅铲碰撞的清脆节奏;隔了两条街外,建筑工地上打桩机沉闷有力的咚、咚、咚,每一次都像砸在心坎上;隔壁情侣压低声音的争吵,内容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

“……你妈到底什么意思?嫌我赚得少?当初……”

更远处,百米开外另一栋楼的窗内,一个压低又难掩亢奋的男声在电话里说着:“……对!就那个方案!我跟你讲,老张纯粹是瞎指挥,老板那点狗屁审美,懂个锤子!全靠我们底下擦屁股……”

那是赵鹏的声音!策划部跟我平级的同事,平时跟我称兄道弟,背地里这么骂老板?还提到了我的方案?

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揉揉剧痛未消的太阳穴,手指触碰到额角的瞬间,却猛地僵住。那触感……光滑、坚韧,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仿佛触摸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打磨过的玉石。

身体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悄然流淌,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像一股蛰伏的暖流,蛰伏在四肢百骸。五感被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整个世界以一种全新的、嘈杂又无比清晰的姿态强行塞入我的感知。

青冥道统……那声音是真的?

我还活着?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

“铃铃铃——!!!”

尖锐、急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催命感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凌晨三点,猛地炸响!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拍。刚被强行改造过的神经,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格外敏感,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黑暗中,我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那个冰冷的塑料方块,屏幕刺眼的白光在漆黑中亮起,像一块墓碑。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阎王”。

是张阎,我的老板。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生理性厌恶和无法抑制怒火的情绪,瞬间冲垮了刚刚获得新生的那点茫然和惊奇。胃部又开始隐隐抽搐,喉咙口泛起熟悉的酸涩感。又是他!在这个所有人都该沉入梦乡的时刻!

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接通键仿佛有千钧重。

“喂,张总。”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

“陈默!你他妈死哪去了?!电话半天不接!”张阎那标志性的、如同砂砾摩擦金属般的咆哮声,瞬间穿透听筒,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震得我耳膜发麻。他那特有的、仿佛永远带着浓重烟酒味的粗重喘息,清晰地传入我强化过的耳中。

“方案呢?!发你邮箱多久了?!啊?!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三点!三点!老子明天一早就要跟甲方汇报!你他妈给我弄出来个什么东西?狗屎!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

唾沫星子似乎都能隔着无线电喷到我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耳道,扎进心里。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一个月地狱般的场景:无休止的加班,凌晨三四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显示器幽蓝的光映着浮肿蜡黄的脸,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灼烧感,还有张阎那张永远写满刻薄和贪婪的脸,在方案文档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猩红刺眼的“重做”批注。

“张总,我……”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

“你什么你?!”他粗暴地打断,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拔高变调,“创意?狗屁创意!我要的是安全!是甲方爸爸喜欢的稳妥!你懂不懂什么叫稳妥?!啊?!把你那些自以为是的、不着边际的垃圾想法统统给我塞回屁眼里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公司!重做!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一份能让我、让甲方都满意的方案!否则,卷铺盖滚蛋!听见没有?滚蛋!”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发泄式的残忍快意。

听筒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背景里隐约传来的、似乎是酒杯放在桌面上的轻微磕碰声。他大概正舒服地躺在某个豪宅的沙发上,享受着美酒,享受着凌晨三点把一个下属从床上吼起来、随意践踏尊严的快感。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火焰,在我胸腔深处无声地燃烧起来。不是愤怒,那太低级了。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杀意。这杀意如此清晰,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它本就该存在于那里,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我的右手,那只刚刚被奇异力量改造过的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食指,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自然而然地伸出,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遥遥指向虚空。

脑海中,那宏大苍凉的声音似乎又响起了,带着一种漠然的指引。一段玄奥晦涩、却又仿佛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法诀片段,自然而然地浮现。

青冥指。断生死,逆阴阳。一指隔空,可定魂夺魄。

指尖微微颤动,体内那股蛰伏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那所谓的“青冥之力”,瞬间被调动。它不再温顺,而是化作一缕极其凝练、极其锋锐、带着刺骨冰寒的无形气机,如同毒蛇的信子,顺着指尖的意念,穿透了虚无的空间。

目标,锁定——手机听筒彼端,那个正在粗重喘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灵魂!

指尖轻点虚空。

动作轻柔得仿佛拂去一粒尘埃。

无声无息。

手机那头,张阎那如同破锣般刺耳的咆哮和粗重喘息,骤然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怪异的死寂。仿佛信号被突然掐断,又像是他被人猛地扼住了咽喉。

紧接着——

“嗬…嗬嗬……”

一种极度痛苦、极度恐惧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声音,从听筒里断断续续地、艰难地挤了出来。

“呃……啊……救……命……”

声音微弱下去,变成一种濒死的、绝望的呜咽,夹杂着喉咙被粘稠液体堵塞的咕噜声。然后是身体沉重倒地的闷响,似乎撞翻了什么东西,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呃……嗬……不……能……呼……”

吸气的声音变得无比艰难、短促,每一次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只吸入微不足道的一丝空气。呼气则变成漫长而痛苦的呻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一点点剥夺他生存最基本的权利。

我静静地听着。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听筒里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那濒死的挣扎、喉骨的咯咯作响、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沉闷回响,都无比清晰地被我强化过的五感捕捉、放大。

三分钟。

我精确地在心中默数着。青冥指的威力,如同本能般烙印在意识深处。三分钟,是极限。再久,那缕脆弱的凡魂,就真的会被彻底碾碎,归于虚无。

当最后一秒流逝殆尽。

我意念一动。

指尖那股无形无质、却又凝练如实质的冰寒力量,如同退潮般悄然消散。

“嗬——!!!”

手机那头,猛地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劫后余生的、贪婪到极致的吸气声!那声音如此巨大,如此凄厉,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一口吸进肺里。紧接着是剧烈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呛咳声,还有身体在地板上痛苦翻滚摩擦的声音。

“咳咳咳……呕……咳咳……”

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的咳嗽和干呕之后,电话那头终于只剩下一种极度虚弱、极度恐惧的、带着哭腔的喘息。

“谁……是谁……?”张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鬼……有鬼……救命……救命啊!”

“张总,”我的声音平静无波,透过听筒传过去,在死寂的豪宅里清晰得如同耳语,“方案,还要重做吗?”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噗通”一声闷响。

那是膝盖重重砸在昂贵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不……不做了!不做了!神仙!爷爷!祖宗!”张阎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尖锐、嘶哑,带着一种崩溃的哭腔和极致的谄媚,“您……您高抬贵手!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方案?什么狗屁方案!您就是我的方案!我的亲爷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错了!我该死!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额头撞击硬物的沉闷声响,清晰地通过听筒传来,一下,又一下。那声音里没有半点尊严,只有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知力量的绝对臣服。

“很好。”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明天,办公室见。”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我直接切断了通话。

凌晨的城市依旧沉睡,窗外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屋内,一片死寂。手机屏幕的光芒暗了下去。我坐在床边,黑暗包裹着我,体内那股青冥之力在指尖点出后,似乎消耗了些许,但依旧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转,带来一种奇异的掌控感。

张阎的恐惧和哀求,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我心中激起一丝冰冷的涟漪,便迅速消散。他的跪地求饶,在我眼中,和一只濒死哀鸣的虫子并无本质区别。那宏大的传承记忆碎片,似乎也在悄然重塑着我的某些认知——对生命,对力量,对蝼蚁。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明媚,透过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

我踏入公司大门的时间,比规定的九点半,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前台的小姑娘看见我,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周围工位上,原本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打电话的低语声,在我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诡异地降低了好几度。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空气凝固了。

昨天凌晨那通“阎王催命”的电话,以及随后张阎那惊天动地的“闹鬼”事件,显然已经在公司这个小小的八卦熔炉里,被添油加醋地反复煅烧过无数遍了。只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与其说是看一个“受害者”,不如说更像在看一个……行走的灾星?或者,某种未知力量的代言人?

我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径直穿过办公区。脚步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走向张阎那间位于走廊尽头、象征着权力与压迫的独立办公室。

厚重的红木门紧闭着。

我抬手,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一片死寂。

我又敲了三下,声音稍微加重了一些。

笃、笃、笃。

还是死寂。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我准备直接推门而入时,门内终于传来一阵极其慌乱、伴随着某种物体被撞倒的乒乒乓乓的声响。接着,是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了。

张阎那张脸出现在门后。

仅仅一夜之间,这张曾经总是写满刻薄和掌控欲的脸,彻底垮塌了。眼袋浮肿发黑,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两拳,眼球里布满狰狞的血丝,眼神涣散而惊恐,如同惊弓之鸟。脸色是死灰般的惨白,嘴唇干裂,不住地微微哆嗦着。他身上那套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头发也乱糟糟地翘着几缕。

他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身体猛地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双腿一软——

“噗通!”

他竟然直接跪在了办公室门口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陈……陈总!您来了!您请进!快请进!”他声音抖得厉害,带着一种哭腔般的谄媚,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来,却因为腿软而显得无比狼狈。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旁边挪开,给我让出通道,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土里,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颐指气使的“阎王”模样。

巨大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隙,阳光吝啬地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反而衬得其余空间更加昏暗阴森。

张阎像一只受惊过度、随时准备逃跑的老鼠,佝偻着背,远远地站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双手神经质地绞在一起,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我对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隔夜酒气和浓郁古龙水的复杂气味,在被我强化过的嗅觉下,显得格外刺鼻难闻。

“陈总……您……您请坐!”他哆嗦着,指了指办公桌对面那张宽大的真皮客椅。

我没有动,目光随意地扫过这间象征着财富和权力的空间。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真假难辨的古董,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油画,巨大的落地鱼缸里,几条昂贵的金龙鱼缓缓游动。

一切都很“张阎”,暴发户式的奢华堆砌。

直到我的视线,无意间掠过他那张宽大得离谱的办公桌。

桌面靠墙的一侧,摆放着一个看起来极其坚固的金属保险柜。它嵌在墙体里,只露出厚重的门板和复杂的电子密码盘。这本身没什么稀奇,有钱人总喜欢搞点这种玩意儿。

但就在我的目光触及那个保险柜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骤然从我身体深处荡开!源自那缕融入我生命的青冥之力!它像被某种同源的东西吸引、唤醒,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感觉……无比熟悉!仿佛阔别千年的游子,嗅到了故乡泥土的气息!

那是什么?!

我的视线瞬间凝固在那个冰冷的金属保险柜上,锐利如刀。张阎似乎察觉到了我目光的异样,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惨白,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陈……陈总?”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理会他。体内那股青冥之力无需刻意催动,便已自发地、极其隐蔽地蔓延开来,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向那个保险柜。

穿透厚重的金属壁,无视复杂的电子锁芯。

“看”到了。

柜内空间不大。几摞厚厚的、用银行封条捆扎的现金,散发着油墨的味道。几份文件袋,封面印着“股权”“抵押”等字样。一个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几枚硕大的钻戒。

而在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件东西。

它被一块柔软的黑色绒布小心地包裹着。

我的意念微微一动,无形的力量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拂开了那层绒布。

嗡——!

灵魂深处的那股共鸣瞬间变得强烈!如同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半身!

绒布之下,静静地躺着一块玉牌。

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仿佛蕴含着星月光华的青白色泽。玉质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触手生温。牌面之上,没有任何繁复的雕琢,只有两个古拙苍劲、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篆文,深深地烙印其中:

【天机】!

轰——!

在看到那两个字形的瞬间,一股庞大、冰冷、如同决堤洪流般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不再是宏大的声音引导,而是实实在在的画面、声音、情绪!

巍峨耸立、仙雾缭绕的宗门大殿!金钟玉磬的悠扬回响!无数身着青白道袍、气息渊深的修士身影!剑光纵横、法宝争辉的宏大战场!还有……一面高悬于主峰之巅、铭刻着同样“天机”二字、散发着镇压万古气息的巨大玉璧!

天机宗!

这是我前世……不!是我陈默,曾经身为其中一员的宗门!是我青冥道统的根源所在!是我神魂深处永恒的烙印!

这块玉牌,绝非凡物!它是宗门核心弟子的身份信物!更是某种强大阵法禁制的关键枢纽!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张阎这个浑身散发着铜臭的凡人手中?还被锁在保险柜里?!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灵魂冲击而微微僵硬,目光死死钉在保险柜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金属,将那玉牌的模样烙印在眼底。

“陈总……您……您在看什么?”张阎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小心翼翼。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保险柜,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嘴唇哆嗦着,“那……那里面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值钱东西!都是些……都是些文件……”

他以为我在觊觎他的钱财?

我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他那张写满恐惧和谄媚的脸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张阎被我这一眼看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下。

“那里面,”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放的是什么?”

“啊?没……没什么啊!就……就一点现金,还有……还有几份合同……”他语无伦次,眼神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