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距离张阎那油腻、沾着不明污秽的脖颈皮肤，只有一寸之遥。搜魂术的冰冷意念已蓄势待发，哪怕会彻底摧毁这个凡人的神智，我也要挖出他脑子里关于蒙面人、关于邪阵、关于背后黑手的一切！
嗡…嗡…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藏宝室内的血腥死寂。声音源自张阎西装内袋，是他那部贴身的、象征着“阎王”权威的手机在震动。
谁？
在这个时间点？在张阎刚刚经历了邪阵反噬、濒死恐惧、又目睹了手下杀手瞬间毙命，如同烂泥般昏死过去的时刻？
一股冰冷的警觉瞬间压过了搜魂的冲动。我收回手指，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张阎鼓囊囊的内袋。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蔓延过去，穿透了衣料和手机外壳的阻隔。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没有姓名，没有备注，只有两个冰冷的、仿佛带着某种不祥预感的数字：
【04】
这不是通讯录里的名字。这是一个代号。一个在张阎这种蝼蚁的认知里，代表着绝对恐惧和禁忌的代号！
震动还在持续，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是那个蒙面人？还是他背后更可怕的存在？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通电话，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另一次杀局的开启？
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我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右手隔空对着张阎的内袋一抓！
噗！
一股无形的力量精准地撕开了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那部还在顽固震动的手机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飞入我的掌心。
入手冰凉，带着张阎的体温和汗渍。屏幕上，“04”两个字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接，还是不接？
不接，对方必然警觉，这条刚浮出水面的线索可能就此中断。
接，就意味着直接暴露在对方的“声音”之下！对方的手段诡异莫测，谁能保证这声音本身，不是一种致命的攻击？
神识高度凝聚，青冥真元在体内悄然流转，形成一层无形的护体罡气，严密守护着识海和五脏六腑。筑基修士的灵觉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波动和恶意。
拇指，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划过了接听键。
没有声音。
听筒里，没有任何预想中的咆哮、质问、或是威胁。只有一片死寂。一种比任何噪音都更加压抑、更加令人不安的绝对静默。仿佛电话那头连接的不是人间，而是一片虚无的深渊。
一秒。
两秒。
三秒。
死寂在持续。只有我自己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在血腥弥漫的藏宝室里清晰可闻。悬停在半空的玻璃碎片早已落下，只有地上两具尸体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和焦糊味，以及角落里张阎身上传来的恶臭，在无声地提醒着刚才的杀戮。
对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它在无声地宣告着：我知道你在听。我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在等你开口。
“说话。”
我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冰冷的金属在摩擦。没有质问“你是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宣泄。直接，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既然对方要玩心理战，那就用最强势的姿态碾压回去！
听筒里，那死水般的寂静似乎波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无法形容的怪异。
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它像是用最精密的电子合成器模拟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得可怕，却又冰冷得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声调平直，毫无起伏，如同一条僵死的直线。更诡异的是，这声音似乎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在听者的耳膜深处，带着一种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杂音。
“陈默。”
它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仿佛在念诵一个早已被记录在案、等待销毁的代号。
“目标：张阎。状态：存活，低价值。指令：清理。”
指令？清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对方不仅知道我的名字！知道张阎没死！而且，竟然用如此平淡、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向我下达清除张阎的指令！仿佛我只是他手中一件可以随意驱使的、冰冷的工具！更可怕的是，他提到了“低价值”！这意味着张阎在他眼中，连作为棋子的价值都快没有了！
狂妄！冷漠！视人命如草芥！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体内的青冥真元因为被这冰冷的傲慢所激怒，开始加速流转，散发出无形的寒意。
“清理？”我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平静之下，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你，在命令我？”
“效率。”那电子合成般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冗余数据，占用资源。清理，最优解。”
冗余数据？占用资源？最优解？！
张阎在他口中，竟然只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冗余数据”？！这种将人彻底物化、工具化的冰冷逻辑，比最直接的威胁更加令人心寒！
“你是谁？”我直接问出了核心。声音中的杀意不再掩饰，如同出鞘的利刃，透过听筒刺向彼端。“那个蒙着面的老鼠？”
“权限不足。”对方回答得干脆利落，电子音没有丝毫波动，“执行指令。或者，目标状态变更：高威胁。执行方案：清除。”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我听话，杀掉张阎这个“冗余数据”。要么，我和张阎一起，被列为“高威胁”，成为被清除的目标！
冰冷的愤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胸腔燃烧！我陈默，前世天机宗修士，今生筑基有成，岂容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如此驱使、如此威胁？！
“呵。”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从我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嘲弄和杀机，“清除我？就凭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尖锐、极其狂暴、远超人类听力上限的恐怖高频噪音，毫无征兆地从听筒里猛然爆发出来！那不是普通的噪音，而是蕴含了某种恶毒精神冲击的、针对灵魂的声波武器！
这股噪音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耳膜，狠狠扎向我的识海深处！意图直接摧毁我的精神意志！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隆！！！
藏宝室外，那面已经破碎的巨大落地窗外，一道刺目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炽白色光球，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光球内部蕴含着毁灭性的高能粒子流和狂暴的电磁脉冲！它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撕裂了窗外残余的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藏宝室内——朝着我的位置——狠狠轰击而来！
声波攻击直指灵魂！高能粒子炮轰杀肉身！
双重绝杀！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
对方根本就没指望靠言语达成目的！那通电话，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一个双重攻击的启动开关！先用冰冷傲慢的言语扰乱心神，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毁灭打击！
阴险！狠毒！一击必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