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大脑在瞬间的惊骇后，立刻被冰冷的计算填满。
逃？图书馆出口只有那扇沉重的木门，而脚步声正从那个方向逼近！硬闯？面对能轻易回收残肢、无视规则力量的实体，无异于自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拖拽的轻微碰撞声——是那个巨大的、渗液的麻袋！
洛阴阴的反应比林默更快。她猛地将手中那页泛黄脆弱的书页塞进贴身口袋，同时像一只受惊的猫般，闪电般向旁边最近的一个高大书架后面缩去！动作轻灵无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林默紧随其后，躲进了洛阴阴藏身的那个书架后的阴影里，书架是厚重的红木，塞满了大部头的书籍，形成了一道狭窄但还算稳固的屏障。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冰冷的墙壁透过衣服传来寒意，洛阴阴急促而细微的呼吸拂过林默的脖颈，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的香味。
“沙…沙…沙…”
脚步声停在了图书馆门口，其他几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四散而逃。
沉重的、带着水汽的呼吸声响起，如同破旧的风箱。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血腥、尸臭、消毒水、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甜腻腐烂气息，正是“清洁工”的标志性味道！
林默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和危险的压迫感。
他能感觉到洛阴阴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但那绝不是害怕，更像是一只发现强大猎物的掠食者，在压抑着扑击的本能。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进入了图书馆。
“沙…沙…”
它在移动，非常缓慢，非常…有目的性。
方向…正是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那本被洛阴阴翻开又撕下一页的《阈限构筑学》！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它感知到了规则的破坏！那本书是“公物”，撕下书页等同于“损坏”！
“咔哒…哗啦…”
是书被拿起的声音。接着，是书页被快速翻动的、带着愤怒意味的“哗哗”声！
它在检查！它发现了缺失的那一页！
“嗬…嗬…”沉重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愤怒！一股无形的、带着浓烈恶意和血腥味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在图书馆内扩散开来！灰尘簌簌落下。
“沙…沙…沙…”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移动！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它带着明确的、追踪猎物的指向性，朝着他们藏身的书架区域走来！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濒死者的心脏上，粘稠液体滴落在地毯上的“啪嗒”声清晰可闻，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几乎要将人熏晕过去。
洛阴阴的手指突然用力掐住了林默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林默顺着她示意的方向，透过书籍间的缝隙，看向书架的另一端——那个方向，是图书馆更深处、光线更加昏暗的区域，隐约能看到一排排更密集、更古老的书架，以及…另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像是通向储藏室的小门！
唯一的生路！但“清洁工”庞大的身躯正横亘在他们和那个方向之间！
“沙…沙…”脚步声停在了他们藏身的书架前方！一道巨大的、穿着肮脏雨靴和深蓝色工装裤腿的阴影，投射在地毯上，将他们藏身的狭小空间完全笼罩！
沉重的、带着湿气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林默甚至能闻到橡胶手套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它就在书架的另一面！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和几排书籍！
时间仿佛凝固了，林默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限，他紧握着口袋里的黄铜钥匙，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硬拼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希望是利用图书馆复杂的环境和“清洁工”可能的行动模式限制！
就在这时，洛阴阴动了！
她没有看向林默，也没有任何交流。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书架缝隙外投射进来的巨大阴影，眼神深处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病态的兴奋！
她猛地将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枚从古籍区书架上撬下来的、边缘锋利的生锈金属碎片，狠狠刺向自己苍白的手腕！
不是自杀！伤口很浅，但瞬间涌出的、鲜红的血液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刺目！
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图书馆的霉味和“清洁工”身上的腐臭！
几乎就在血腥味散开的同一刹那！
书架另一面，那沉重的呼吸声猛地一滞！紧接着，是如同野兽嗅到血腥般的、贪婪而狂暴的“嗬嗬”声！巨大的阴影猛地晃动！
“砰！！”
一只戴着肮脏橡胶手套、沾满暗红污渍的巨大手掌，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穿了书架靠上方的几排书籍！木屑和纸页碎片如同爆炸般四溅飞射！那只巨手疯狂地在破洞后面抓挠着，试图撕开更大的缺口！
机会！
就在“清洁工”被新鲜血液吸引、注意力被引开的电光火石之间！
林默和洛阴阴如同心有灵犀般，同时朝着书架的另一端——远离巨手破洞、通向图书馆深处的方向——猛地窜出！
林默在前，洛阴阴紧随其后！两人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在狭窄的书架间通道里亡命狂奔！身后传来“清洁工”愤怒的咆哮和书架被更大力量撞击、撕裂的恐怖巨响！
“快！那扇门！”林默低吼，指着前方那扇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的储藏室小门！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响起！“沙沙沙沙！”比之前快了数倍！带着暴怒和势在必得的杀意！整个图书馆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洛阴阴脸色苍白，手腕上还在渗血，但她奔跑的速度丝毫不慢，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林默冲到那扇深棕色的木门前，用力拧动门把手！
纹丝不动！锁住了！
“该死！”林默咒骂一声。
洛阴阴立刻去摸口袋里的钥匙。是303的钥匙？还是…她猛地想起刚才在古籍区摸索时，似乎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摸到过一把冰冷的小钥匙！当时没在意！
“砰！哗啦——！”
身后传来书架彻底被撞塌的巨响！“清洁工”突破了障碍！
巨大的、带着浓烈血腥和腐臭的阴影，如同死亡的浪潮，瞬间笼罩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林默甚至能感觉到那带着湿气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
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