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暗的缝隙深处,并非死路。它蜿蜒向下,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一个被遗弃的小型维修通道节点。这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工具箱碎片和扭曲的金属管,空气浑浊,但至少暂时安全。

林启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忍着痛,用找到的一点不知名油脂(系统勉强识别为某种失效的机械润滑剂,聊胜于无)简单处理了后背的抓伤。刺痛感让他眉头紧锁,但动作没有丝毫拖沓。

“能量源…”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界面极其简陋:一个代表能量槽的红色细线(显示0.7%),一个闪烁的“任务:寻找初始能量源”提示,一个覆盖范围极小(大约半径10米)、画面模糊、充满噪点的环境扫描图,还有一个功能暗淡的“解析”模块。

【扫描…范围…有限…能量…不足…无法…精确定位…】

【建议:宿主…主动…探索…节点…内部…可能存在…目标…线索…】

系统的声音如同接触不良的收音机。

林启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喉咙的灼烧感。他开始仔细搜索这个小小的维修节点。

科研工作者的细致和耐心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像一个考古学家,不放过任何角落。翻动锈蚀的金属碎片,检查扭曲的管道接口,敲击可疑的墙壁…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灰尘和锈迹,一无所获。饥饿和干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两把钝刀子切割着意志。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翻找,都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警告:宿主…生理指标…下降…脱水…风险…增加…】

【建议:优先…寻找…水源…】

林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能量源是启动一切的钥匙,没有它,找到水源也带不回来多少,更别提净化。他必须找到它!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目光扫过一个被巨大金属板压住的角落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灰尘完全覆盖的蓝色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精神一振,用尽力气推开沉重的金属板(下面有锈蚀的轮子,勉强能移动)。下面压着一个破损的、拳头大小的金属盒子。蓝光,正是从盒子断裂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小心地撬开盒子,里面是几块碎裂的、如同深蓝色玻璃的晶体,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上,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光。

【发现:史前…‘晶源’电池…碎片…能量残余…微弱…可吸收…】

【是否…吸收?】

“吸收!”林启毫不犹豫。

手中那块最大的蓝色晶体瞬间失去光泽,变得灰败。与此同时,脑海中系统界面那个红色的能量槽,艰难地向上跳动了一小格。

【能量…补充…1.8%…】

【基础…功能…解锁:简易…蓝图解析…助手召唤(基础型)…】

林启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虽然微不足道,但这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获得:基础…工程机器人…蓝图(简化版)…召唤权限…1次…】

一个极其简陋的、只有线条和标注的虚拟蓝图出现在他意识中。同时,召唤界面解锁,目前只有一个选项:【基础工程机器人(残次型)】,召唤需要消耗【金属碎片(基础)】若干、【能量1.5%】。

林启立刻行动起来。他收集节点内所有能找到的、相对厚实的金属碎片,大多是工具箱的残骸和一些小块的管道壁。然后,他按照蓝图和系统提示,在节点内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将这些碎片大致拼凑成一个简陋的人形轮廓。

“消耗能量1.5%,召唤基础工程机器人。”

【确认…召唤…开始…】

仅存的1.8%能量瞬间跌至0.3%。地面上那些堆砌的金属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熔接。微弱的蓝光在接缝处流动,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过程并不顺利,有几块碎片因为形态不匹配或锈蚀严重而崩裂、掉落。

几分钟后,蓝光熄灭。

站在林启面前的,是一个勉强具有人形的“东西”。身高约一米五,主体由锈迹斑斑、形态各异的金属板歪歪扭扭地拼凑而成,关节连接处是粗糙的铆钉和暴露的简陋轴承。头部是一个扁平的传感器盒子,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它的一条手臂末端是一个简单的夹爪,另一条则是一把焊死的、布满豁口的破旧扳手。行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摩擦声。

【基础工程机器人…单位01…召唤…完成…】

【状态:低效…易损…基础指令…执行…】

林启看着眼前这个随时可能散架的“帮手”,没有失望,只有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这就是在废土上起步的资本。

“单位01,”林启的声音沙哑而平静,“首要任务:加固此节点入口缝隙,防止变异兽再次侵入。利用所有可用材料。”

机器人01头部的红灯闪烁了一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然后迈着蹒跚而坚定的步伐,嘎吱作响地走向缝隙入口,开始用锈蚀的金属碎片和扭曲的管道,笨拙地进行封堵工作。

林启的目光则转向了维修节点墙壁上,一个破损严重、布满灰尘的方形装置。系统扫描显示:【史前基础空气循环/过滤单元(严重损坏)】。

“下一个目标,”他走到装置前,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外壳,“修复它。解析蓝图。”

【目标…锁定…开始…解析…】

【预计…时间:长…】

【能量…消耗:持续…需维持…最低…0.1%…运转…】

【警告:宿主…脱水…状态…严重…】

林启没有看系统提示,他的目光穿透锈迹和尘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洁净空气流动的蓝图。他拿起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板,用一根尖锐的锈铁条,开始在上面刻画。不是艺术,而是基于系统提供的残缺信息和他自身材料学知识,进行受力分析和结构推演。

维修节点的空气中,只剩下机器人01嘎吱嘎吱的劳作声,系统解析数据流的微弱嗡鸣,以及林启手中铁条划过金属板时,发出的、如同刻写墓志铭般的刺耳刮擦声。

维生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支付。而那一丝微弱的蓝光,是这冰冷废墟中,唯一的希望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