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境内,距离北疆百里之外。
蒙恬的大军已行进数日,此刻正在此地休整。
帅帐中,蒙恬望着地图。
此处距边境不过百里,预计明日便可抵达边城。
不安分的胡人后辈,准备好迎接帝国的怒火了吗?
蒙恬凝视着地图上胡人占据的辽阔草原,眼神中透出锐利的光芒。
“踏踏踏!”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大事不好了!”
“前方官道上出现大批兵马。”
“从他们的装束和旗帜来看,应该是边境守军!”
一名士兵匆忙冲入帐内,神色慌张地说道。
嗯?
蒙恬脸色骤变。
边境守军?
这个时候他们不该镇守边关,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
想到这里,蒙恬心中一沉。
他立刻起身,走出营帐,前往前方查看情况。
官道上。
数千名边境守军满身血污,衣衫破烂。
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神情悲痛,低落不已。
直到看到蒙恬率领的大军,才稍稍安心,但随即又因羞愧而低下头。
蒙恬仔细打量着这些溃兵,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是哪处守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上千名士兵面露惭愧,低头不语。
只见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跪倒在地。
“将军,我等是上谷郡的守军。”
“昨夜遭到胡人突袭,我军混乱之下无法抵挡。”
“导致上谷郡失守,郡尉大人也战死了……”
这名军官灰头土脸,满脸痛苦。
蒙恬心头一震,身体微微晃动。
胡人突袭,上谷郡沦陷,郡尉阵亡……
他万万没想到,胡人竟敢如此大胆。
愤怒如火焰般在胸中燃烧,他死死盯着那名军官:
“所以……你们就这样不顾城中百姓的生死,逃回来了?”
蒙恬正要说话,
却见远处又有几队人马出现在官道上。
一炷香后,
官道上聚集了万余溃军,
分别来自辽东、辽西、上谷等边郡。
皆因昨夜遭遇胡人袭击,驻地失守,
只能沿着官道逃回。
蒙恬神色凝重,心中疑惑。
西线四郡已有三郡失守,那渔阳郡呢?
为何没有看到渔阳的守军?
他当即下令,将这些溃军暂编入队伍中,
至于惩处之事,待战事结束后再议。
溃军原本士气低落,得知此消息后,对蒙恬心生感激,
因为他们终于有了赎罪的机会。
官道上,
蒙恬下令大军出发,
目的地由原定的上党郡改为渔阳郡。
数十万大军缓缓启程,
蒙恬策马前行,
遥望渔阳方向,神情严峻,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
东线的王离部队也遭遇类似情况,
数万溃军沿官道撤退,与王离的大军相遇。
不同的是,东线边城全部失守,无一幸免。
王离怒火中烧,下令全速前进,誓要在最短时间内夺回失地。
渔阳郡第七驻所。
经过一夜激战,战果已统计完毕。
敌军共一千一百余人,包括一名千将、两名五百长,其余为普通士兵。
此战,敌军被全歼,无一人逃脱。
第七驻所五百名士兵击杀敌军五百余人,人均一人。
八十多名北凉铁骑斩杀四百多人,人均五人。
百长白零一人击杀两百余人。
此役,第七驻所全歼敌军,但自身也损失惨重。
原本五百人的驻军,如今不足四百人。
白零手下八十二名北凉铁骑,阵亡两人,其余皆负伤。
清晨,
白零命人修整营地。
让大家各自回营休息。
直到此刻,
刘乐和几名百长才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他们望着地上散落的残肢断臂与胡人尸体,
脸色惨白,胃中翻腾不已。
“什么?”
“昨晚胡人突然袭击了渔阳郡?”
“其他地方怎么样?郡城呢?”
刘乐瞪大双眼,满面懊悔与焦虑。
一旁的士兵连忙说道:“五百长大人不必担心。”
“昨夜白零大人已经派人通知各地驻地与郡城。”
“想必其他地方在胡人来袭前已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刘乐这才点头,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下了头。
许久之后,
“啪!”
刘乐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一道红印立刻浮现,格外明显。
右边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啊!大人!”
“您这是……”
身边的几名百长与士兵惊慌失措,不知其意。
只见刘乐缓缓抬头,脸上满是悔意,低声说道:“这次若不是白零,恐怕……”
闻言,几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沉默点头。
没错,若非白零及时发现敌情,并提前设下伏击,
地上这些残肢断臂便该是他们了。
“呼——”
刘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开始穿盔甲战袍。
几名百长疑惑地问:“大人,您这是……”
刘乐一边动作一边答道:“渔阳郡遭敌军偷袭,郡城那边我放心不下……”
“踏踏踏——”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五百长大人,郡尉大人亲自率兵已到营门口。”
嗯?
刘乐一愣。
父亲竟然亲自来了。
想着,他立刻带着几名将领往营门口走去。
第七驻所,大营门口。
渔阳郡郡尉刘恒率领千余名兵马。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血迹未干、弥漫血腥气息的营地。
刘恒露出赞许的神色,轻轻点头。
看来多年从军,儿子确实成长了不少。
心思比自己还要敏锐。
不仅提前察觉敌军动向,还派人通知各驻地守军和自己。
不错,真不错!
刘家列祖列宗保佑,乐儿如今可以独当一面了。
远处,刘乐带着几名百长走来。
刘恒远远望见,眼中闪过赞赏,也满是自豪,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而刘乐看到父亲,却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去。
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父子二人在营门口相遇。
刘乐略显尴尬地开口:“郡尉大人驾到,末将有失远迎,里面请……”
刘恒点头,下马后跟随刘乐进入军营主帐。
早在刘乐参军前,他就与儿子约法三章。
既然决定从军,就要奋勇杀敌,立功建业。
自己虽然是郡尉,掌一郡军权,但绝不会为他开后门。
一切全靠他自己。
而刘乐也没有让刘恒失望,默默苦战,毫无怨言。
短短几年,便从一名小兵升至五百长。
如今更立下大功,却不居功自傲。
啧啧,刘恒看着走在前面的刘乐,顿时觉得顺眼多了。
帐中,屏退左右后。
刘恒满意地看着儿子,刘乐却感到不安。
完了,老头子一定是来问罪的。
昨天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这怎么解释?
哎,再也不喝酒了。
许久,刘恒终于开口:“乐儿,这次……”
刘乐心中一紧,心想该来的终究来了。
连忙道:“爹,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刘恒闻言,立刻察觉其中不对。
老怀瞬间露出欣慰的表情,随即又阴沉下来,语气严厉地问道:“既然这样,刘乐脸色一黯,便将昨日的事情全盘托出。
他说自己只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差点耽误了大事。
刘恒冷着脸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还满心欢喜,此刻却恨不得狠狠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砰!”刘恒猛地站起,右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在刘乐脸上。
但当他看到刘乐脸上那道尚未消退的掌印时,心中顿时明白,这痕迹只能是白零留下的。
想到这里,刘恒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
刘乐闭着眼睛等了很久,已经做好了迎接父亲一巴掌的准备,再次感受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一记耳光。
他睁开眼,发现父亲刘恒正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心疼。
“乐儿,你跟我回郡城吧。”
“大战即将开始,你留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刘乐鼻子一酸,默默点头。
是啊,大战即将来临,父亲不放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担心他呢?
营帐中,两人沉默无言。
许久后,刘恒才突然开口:
“你去,把白零叫来。”
营帐内,刘乐应声离开。
刘恒独自坐在帐中,脑海中快速思索。
他早已收到从各郡传来的探子情报,周边数郡均已失守,落入敌手。
如今,北疆西线只剩渔阳郡还在秦国控制之下。
想到这里,刘恒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
当年,他曾向一位老人立下誓言。
他誓死守卫边疆,绝不让胡人越境半步。
如今,他做到了,其他几郡都失守了,唯有他守住了。
想到这里,刘恒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
将军,您看到了吗?
刘恒没有辜负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