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刹那间,赵玄轩周身金光闪烁,玄妙气息不断升腾。约莫半柱香后,他的气息趋于平稳,已然踏入赤门之境。

此时,不远处,燕破岳与白天寿一同走来。他们看见林中正在修炼、浑身金光缭绕的赵玄轩,皆露出惊异之色。

燕破岳恭敬道:“十一师叔!”

“师尊所修何等功法?”

白天寿摇头:“我也不知。”

“但看他所现异象,定是一门非凡法门。”

燕破岳感叹:“师尊对道的理解和运用,已达不可思议之境。”

北冥子点头附和。

就在此时,赵玄轩头顶浮现黑白阴阳八卦虚影,引动天地灵气,汇聚其中。

燕破岳与白天寿对视一眼,燕破岳道:“十一师叔,恐怕师尊又有新的领悟。”

白天寿点头:“观主悟性之强,令人惊叹。”

两人静立一旁,不敢打扰。

许久之后,赵玄轩才从入定中醒来,望见白天寿和燕破岳站在远处,满脸好奇地望着他。

赵玄轩轻笑一声:“怎么了?”

“我脸上有花吗?”

燕破岳问道:“师尊,您刚才是不是又参悟了什么新的武学?”

赵玄轩点头道:“确实有些心得。”

白天寿问:“观主,可否讲讲?”

赵玄轩起身缓步而行,边走边说:“这两年,我一直留意破岳的修行状态。自从他拜入我门下,便愈发沉迷苦修,常独自坐在寒潭之上,静思悟道。”

燕破岳闻言,略显疑惑:“师尊,这与您悟道有什么关系?”

赵玄轩笑了笑,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他的举动让我想起一句话。”

“哪句话?”

“物极必反,道穷则变。”

燕破岳与白天寿闻言,皆是一怔。

白天寿问:“观主为何会想到这句话?”

赵玄轩答:“看到逍遥子苦修的情景后,我顿悟了‘无心’的境界。”

两人听得更加困惑,低声议论:“无心的境界?”

“那是什么意思?”

赵玄轩轻声道:“可以理解为一种空灵的状态。”

“我们修行者追求的,究竟是永恒的存在,还是不变的恒久?若真能长生,坐看云起云落、不问世事,是否也是一种沉寂?”

“而这一切的认知,皆因‘有心’。”

“所以,我想将这道心墙移去,让人回归宇宙的太极之境。”

“欲去心,先守心,守至极处,物极则变,方可进入无心之境。”

“刚刚,我感觉修为略有提升。”

燕破岳与白天寿听后,陷入沉思。

有心与无心,有形与无形,阴阳交汇,皆是修行路上的难题。

这一番领悟,持续良久。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声喝彩。

“好!”

“小师弟,说得好啊!”

哗!

随着一声响起,

只见一人快步走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白起。

三年前,他回山祭拜师父。

那时,他年仅二十六岁。

如今,已近三十,更加沉稳成熟。

他在大良造之位上已坐三年,权势显赫。

气势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大步走向翠竹林,目光坚定。

赵玄轩看到是十师兄白起归来,脸上露出笑意。

“十师兄!”

“你回来了!”

白起走到近前,意气风发地对赵玄轩说道:“是啊,我回来了。”

“老十一,你也在这里。”

“看你脸色,还不错。”

“这两年,应该是恢复得不错。”

一旁的白天寿连忙行礼。

白起微微一笑。

虽然他是师兄弟,但白起在众人心中威望极高。

更何况,他如今是秦国大良造,权势滔天。

如今身份不同,白天寿自然不敢像赵玄轩那般随意交谈。

“这位是?”

白起看向一旁的燕破岳,眼中带着疑惑。

赵玄轩笑道:“这是我收的真传弟子!”

“破岳,上前见过你十师伯。”

燕破岳立刻上前,躬身行礼。

“燕破岳见过十师伯!”

燕破岳年纪比白起稍长,但他既拜师于赵玄轩,便需守辈分。

向白起行礼,理所当然。

白起见到燕破岳,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是个好苗子。”

“将来或许可以入军中历练。”

“你叫燕破岳?”

“看你的样子,似乎来自燕地?”

燕破岳点头:“是的,十师伯。”

“弟子正是从燕地而来。”

“如今拜在师父门下,道号‘逍遥’。”

白起点头,未再多言。

赵玄轩在一旁朝燕破岳和白天寿说道:“十一师兄!”

“破岳!”

“你们先回观中,让哑仆准备些食材。”

“一会儿招待十师兄!”

二人识趣地一同离开。

此刻,竹林之中,只剩白起与赵玄轩两人。

白起道:“小师弟这两年,修为又精进不少。”

“莫非已至九品天人之境?”

“听你刚才所言的无心境界,真是别有洞天。”

“让师兄我听了,仿佛眼前有一扇门即将开启。”

“小师弟对‘道’的理解,果然与众不同。”

赵玄轩闻言,微微一笑。

“十师兄谬赞了。”

“师兄此次归来,可是有事?”

白起点头:“确实有些事。”

“小师弟可知道,这两年山下风云变幻,秦国朝堂也暗流涌动。”

“三年前,你我曾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赵玄轩道:“当然记得。”

白起神情感慨:“小师弟果然目光如炬,料事如神。”

“当年我下山不久,魏冉便以病为由,被王上免职。”

“起初,王上任用客卿寿烛为相,但第二年开春,寿烛也被罢免,王上再次启用魏冉,而魏冉却称病未愈。”

“王上赐封他于穰地,后又加封陶邑。”

“去年,魏冉举荐我为主帅攻魏,我军兵临城下,魏国被迫献出河东四百里之地,随后我又率军占领河内,夺取六十余城。”

“此战之后,王上大悦,在朝堂多次称赞魏冉。”

“如今,魏冉请王上称帝,却又怕招致众怒,于是请齐湣王共称帝。”

“王上为西帝,尊齐湣王为东帝。”

“东西并立,以安诸侯之心。”

“我今日上山,除了探望小师弟,也是想问问你——此事对秦国而言,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赵玄轩闻言,淡然一笑。

“魏冉倒是摸准了昭襄王的心思。”

“称帝,恐怕是昭襄王的本意。”

“试问天下君王,谁不想灭周自立?”

“但……”

“如今时机尚不成熟。”

“七国尚存。”

“这般试探,毫无意义!”

“不如静心修养,几年后整顿军备,先灭韩国!”

“再取赵国!”

“届时称帝,反倒能震慑四方!”

“无人敢犯!”

“如今嘛……”

“称帝,终究不过一场虚妄!”

“即便称帝,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便会被迫放弃帝号!”

“至于利弊如何?”

“各占一半。”

“一旦帝号被废,对秦国威势终究有损。”

“但长远来看,让六国误以为秦弱,反而可使他们轻敌。”

“正所谓,祸福相依。”

“秦国实力雄厚,只要稳步发展。”

“终有一日能一统中州。”

白起在一旁听后,神色微喜。

“若真有那一天,我倒是希望,我能是横扫山东六国的统帅。”

赵玄轩听后暗想。

白起确实一心为国。

然而,官场沉浮,世事难测。

十师兄未必能等到那天。

“与小师弟这一番谈话,让我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今夜,我们好好聊聊。”

……

这一夜,依旧无眠。

白起三年后重返白云观,有许多话想说。

两人彻夜长谈。

次日,精神依旧饱满。

白起在山中待了一日,便下山而去。

山上虽安逸,却非他久留之地。

他志向远大,心中唯有统一六国。

而且,他认为如今的秦王,是个明主。

若能在有生之年,完成此愿,便无憾了。

……

白起有他的抱负,赵玄轩也有他的坚持。

他的坚持,便是修道成仙。

一日未成仙,一日不离山。

时光飞逝,转眼十年过去。

这十年里,白云山并无太大变化。

白云观的人数也没有增加,除了哑仆之外,始终如一。

便是赵玄轩、李青蔓、花青莲、白天寿、燕破岳!

哑仆是师父元阳真人年轻时便带在身边的老人。

后来,他随师父在白云山创立道统。

如今已年过六旬,虽不通武学,平日只在白云观中打理杂务,但精神矍铄,状态极佳。

赵玄轩认为,以哑仆的状况,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乱世之中,能活到八十多岁,实属难得。

因此,哑仆也算得上是乱世中的幸存者。

过去十年,六师姐李青蔓、九师姐花青莲、十一师兄白天寿,还有燕破岳,皆在武道上有显著进步。

尤其是燕破岳,入门十余年,悟透了赵玄轩所赐《逍遥游》真意,踏入通天境。

如今,他已达到通天三品。

要知道,他刚入白云观时,不过天象境。

江湖中,天象境虽已算一方高手,但尚未跻身顶尖之列。

而今,不过十余载光阴,他便踏入通天境。

何为通天境?

即通晓天意,可调动部分天地之力为己用。

此等境界,在江湖上极为罕见。

当年重伤师父元阳真人的赵国剑宗剑首连晋,也不过是万象境。

不知十年过去,那连晋是否突破,是否也踏入了通天境。

此刻,赵玄轩静立于翠竹林中,神情沉稳。

三十岁的他,与二十岁时已有不同,更加成熟内敛。

气息愈发隐晦,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