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赵玄轩周身金光闪烁,玄妙气息不断升腾。约莫半柱香后,他的气息趋于平稳,已然踏入赤门之境。
此时,不远处,燕破岳与白天寿一同走来。他们看见林中正在修炼、浑身金光缭绕的赵玄轩,皆露出惊异之色。
燕破岳恭敬道:“十一师叔!”
“师尊所修何等功法?”
白天寿摇头:“我也不知。”
“但看他所现异象,定是一门非凡法门。”
燕破岳感叹:“师尊对道的理解和运用,已达不可思议之境。”
北冥子点头附和。
就在此时,赵玄轩头顶浮现黑白阴阳八卦虚影,引动天地灵气,汇聚其中。
燕破岳与白天寿对视一眼,燕破岳道:“十一师叔,恐怕师尊又有新的领悟。”
白天寿点头:“观主悟性之强,令人惊叹。”
两人静立一旁,不敢打扰。
许久之后,赵玄轩才从入定中醒来,望见白天寿和燕破岳站在远处,满脸好奇地望着他。
赵玄轩轻笑一声:“怎么了?”
“我脸上有花吗?”
燕破岳问道:“师尊,您刚才是不是又参悟了什么新的武学?”
赵玄轩点头道:“确实有些心得。”
白天寿问:“观主,可否讲讲?”
赵玄轩起身缓步而行,边走边说:“这两年,我一直留意破岳的修行状态。自从他拜入我门下,便愈发沉迷苦修,常独自坐在寒潭之上,静思悟道。”
燕破岳闻言,略显疑惑:“师尊,这与您悟道有什么关系?”
赵玄轩笑了笑,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他的举动让我想起一句话。”
“哪句话?”
“物极必反,道穷则变。”
燕破岳与白天寿闻言,皆是一怔。
白天寿问:“观主为何会想到这句话?”
赵玄轩答:“看到逍遥子苦修的情景后,我顿悟了‘无心’的境界。”
两人听得更加困惑,低声议论:“无心的境界?”
“那是什么意思?”
赵玄轩轻声道:“可以理解为一种空灵的状态。”
“我们修行者追求的,究竟是永恒的存在,还是不变的恒久?若真能长生,坐看云起云落、不问世事,是否也是一种沉寂?”
“而这一切的认知,皆因‘有心’。”
“所以,我想将这道心墙移去,让人回归宇宙的太极之境。”
“欲去心,先守心,守至极处,物极则变,方可进入无心之境。”
“刚刚,我感觉修为略有提升。”
燕破岳与白天寿听后,陷入沉思。
有心与无心,有形与无形,阴阳交汇,皆是修行路上的难题。
这一番领悟,持续良久。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声喝彩。
“好!”
“小师弟,说得好啊!”
哗!
随着一声响起,
只见一人快步走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白起。
三年前,他回山祭拜师父。
那时,他年仅二十六岁。
如今,已近三十,更加沉稳成熟。
他在大良造之位上已坐三年,权势显赫。
气势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大步走向翠竹林,目光坚定。
赵玄轩看到是十师兄白起归来,脸上露出笑意。
“十师兄!”
“你回来了!”
白起走到近前,意气风发地对赵玄轩说道:“是啊,我回来了。”
“老十一,你也在这里。”
“看你脸色,还不错。”
“这两年,应该是恢复得不错。”
一旁的白天寿连忙行礼。
白起微微一笑。
虽然他是师兄弟,但白起在众人心中威望极高。
更何况,他如今是秦国大良造,权势滔天。
如今身份不同,白天寿自然不敢像赵玄轩那般随意交谈。
“这位是?”
白起看向一旁的燕破岳,眼中带着疑惑。
赵玄轩笑道:“这是我收的真传弟子!”
“破岳,上前见过你十师伯。”
燕破岳立刻上前,躬身行礼。
“燕破岳见过十师伯!”
燕破岳年纪比白起稍长,但他既拜师于赵玄轩,便需守辈分。
向白起行礼,理所当然。
白起见到燕破岳,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是个好苗子。”
“将来或许可以入军中历练。”
“你叫燕破岳?”
“看你的样子,似乎来自燕地?”
燕破岳点头:“是的,十师伯。”
“弟子正是从燕地而来。”
“如今拜在师父门下,道号‘逍遥’。”
白起点头,未再多言。
赵玄轩在一旁朝燕破岳和白天寿说道:“十一师兄!”
“破岳!”
“你们先回观中,让哑仆准备些食材。”
“一会儿招待十师兄!”
二人识趣地一同离开。
此刻,竹林之中,只剩白起与赵玄轩两人。
白起道:“小师弟这两年,修为又精进不少。”
“莫非已至九品天人之境?”
“听你刚才所言的无心境界,真是别有洞天。”
“让师兄我听了,仿佛眼前有一扇门即将开启。”
“小师弟对‘道’的理解,果然与众不同。”
赵玄轩闻言,微微一笑。
“十师兄谬赞了。”
“师兄此次归来,可是有事?”
白起点头:“确实有些事。”
“小师弟可知道,这两年山下风云变幻,秦国朝堂也暗流涌动。”
“三年前,你我曾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赵玄轩道:“当然记得。”
白起神情感慨:“小师弟果然目光如炬,料事如神。”
“当年我下山不久,魏冉便以病为由,被王上免职。”
“起初,王上任用客卿寿烛为相,但第二年开春,寿烛也被罢免,王上再次启用魏冉,而魏冉却称病未愈。”
“王上赐封他于穰地,后又加封陶邑。”
“去年,魏冉举荐我为主帅攻魏,我军兵临城下,魏国被迫献出河东四百里之地,随后我又率军占领河内,夺取六十余城。”
“此战之后,王上大悦,在朝堂多次称赞魏冉。”
“如今,魏冉请王上称帝,却又怕招致众怒,于是请齐湣王共称帝。”
“王上为西帝,尊齐湣王为东帝。”
“东西并立,以安诸侯之心。”
“我今日上山,除了探望小师弟,也是想问问你——此事对秦国而言,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赵玄轩闻言,淡然一笑。
“魏冉倒是摸准了昭襄王的心思。”
“称帝,恐怕是昭襄王的本意。”
“试问天下君王,谁不想灭周自立?”
“但……”
“如今时机尚不成熟。”
“七国尚存。”
“这般试探,毫无意义!”
“不如静心修养,几年后整顿军备,先灭韩国!”
“再取赵国!”
“届时称帝,反倒能震慑四方!”
“无人敢犯!”
“如今嘛……”
“称帝,终究不过一场虚妄!”
“即便称帝,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便会被迫放弃帝号!”
“至于利弊如何?”
“各占一半。”
“一旦帝号被废,对秦国威势终究有损。”
“但长远来看,让六国误以为秦弱,反而可使他们轻敌。”
“正所谓,祸福相依。”
“秦国实力雄厚,只要稳步发展。”
“终有一日能一统中州。”
白起在一旁听后,神色微喜。
“若真有那一天,我倒是希望,我能是横扫山东六国的统帅。”
赵玄轩听后暗想。
白起确实一心为国。
然而,官场沉浮,世事难测。
十师兄未必能等到那天。
“与小师弟这一番谈话,让我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今夜,我们好好聊聊。”
……
这一夜,依旧无眠。
白起三年后重返白云观,有许多话想说。
两人彻夜长谈。
次日,精神依旧饱满。
白起在山中待了一日,便下山而去。
山上虽安逸,却非他久留之地。
他志向远大,心中唯有统一六国。
而且,他认为如今的秦王,是个明主。
若能在有生之年,完成此愿,便无憾了。
……
白起有他的抱负,赵玄轩也有他的坚持。
他的坚持,便是修道成仙。
一日未成仙,一日不离山。
时光飞逝,转眼十年过去。
这十年里,白云山并无太大变化。
白云观的人数也没有增加,除了哑仆之外,始终如一。
便是赵玄轩、李青蔓、花青莲、白天寿、燕破岳!
哑仆是师父元阳真人年轻时便带在身边的老人。
后来,他随师父在白云山创立道统。
如今已年过六旬,虽不通武学,平日只在白云观中打理杂务,但精神矍铄,状态极佳。
赵玄轩认为,以哑仆的状况,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乱世之中,能活到八十多岁,实属难得。
因此,哑仆也算得上是乱世中的幸存者。
过去十年,六师姐李青蔓、九师姐花青莲、十一师兄白天寿,还有燕破岳,皆在武道上有显著进步。
尤其是燕破岳,入门十余年,悟透了赵玄轩所赐《逍遥游》真意,踏入通天境。
如今,他已达到通天三品。
要知道,他刚入白云观时,不过天象境。
江湖中,天象境虽已算一方高手,但尚未跻身顶尖之列。
而今,不过十余载光阴,他便踏入通天境。
何为通天境?
即通晓天意,可调动部分天地之力为己用。
此等境界,在江湖上极为罕见。
当年重伤师父元阳真人的赵国剑宗剑首连晋,也不过是万象境。
不知十年过去,那连晋是否突破,是否也踏入了通天境。
此刻,赵玄轩静立于翠竹林中,神情沉稳。
三十岁的他,与二十岁时已有不同,更加成熟内敛。
气息愈发隐晦,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