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四楼的出租屋内，只有贾装粗重而滚烫的呼吸声在死寂中回响。周默坐在他身边，手指搭在他完好的左腕上，感受着那依旧偏高但趋于平稳的脉搏，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了一丝。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紫黑色，在淡金光点融入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蔓延停止了，甚至边缘隐隐有褪色的迹象，只留下狰狞的伤口和深可见骨的创面，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
白天的短暂搜寻带回的物资是希望的火种，但贾装依旧昏迷不醒，未知的阴影笼罩心头。周默毫无困意，体内奔腾的力量和精神力在透支后的恢复中，似乎变得更加精纯、活跃。他看了一眼被杂物死死堵住的防盗门，又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
**不能等！**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清晰起来。夜晚的丧尸活动规律他们尚未完全摸清，但此刻他状态正佳，感知能力在黑暗中似乎更加敏锐。七楼，那最后的、通往天台的楼层，必须尽快清理！这不仅是为了搜寻可能存在的关键物资（比如更强大的武器、通讯设备？），更是为了彻底扫清头顶的威胁，为贾装争取一个绝对安全的后方！
他仔细检查了堵门的重物，确保万无一失，然后只带了那根微微变形的钢筋长矛，悄无声息地侧身挤出了门缝，再将缝隙仔细堵好。
踏入七楼的楼梯间，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而来。周默没有开灯（末日降临这么久供电所已经停止供电，想开也开不了），而是将觉醒后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穿透黑暗，勾勒出楼梯、墙壁、障碍物的轮廓，以及……那些在阴影中徘徊的冰冷气息。
两只。就在七楼平台附近，散发着比普通丧尸更强烈的能量波动。进化体。
周默屏住呼吸，脚步轻得像猫。他调动体内的火焰核心，这一次，力量的流转更加顺畅、迅捷！意念所至，赤红的火焰瞬间覆盖矛尖，光芒被刻意压制在矛尖寸许范围内，如同黑暗中燃烧的暗红炭火，热量高度凝聚，只散发出微弱的光晕，最大程度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嗖！**
他动了！突破后的速度和力量完美协调，身体化作一道无声的暗影！感知锁定目标，长矛如同毒蛇出洞，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刺入第一只力量型进化丧尸的后脑！
**滋啦——噗！**
高温熔穿骨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进化丧尸连哼都没哼一声，头颅内部瞬间被烧焦碳化，身体软软倒下。尸体上浮现的光点迅速没入周默体内，带来一丝暖流和精神力的微幅补充。
另一只速度略快的进化丧尸被惊动，嘶吼着扑来！周默眼神冰冷，不退反进！精神力高度集中，脚下步伐诡异一错，险险避开抓来的利爪，同时手中长矛划出一道赤红的弧光，自下而上，精准地贯入丧尸的下颌！
**轰！**
这一次，他刻意加大了火焰的输出！丧尸的头颅如同内部引爆般炸开小半，焦糊的碎块四溅！高温瞬间蒸发了污血！击杀干净利落！
“果然……突破了。”周默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流畅的精神力操控，心中振奋。击杀两只进化丧尸，精神力消耗比预想中小得多，而且恢复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他迅速吸收了第二只丧尸的光点。
接下来清理普通丧尸更是如同砍瓜切菜。在黑暗感知和火焰长矛的绝对优势下，七楼剩余的几只丧尸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声解决。
确认七楼肃清后，周默开始搜寻。七楼住户似乎更少，布局也更像顶层的复式或阁楼。在一间似乎是老人独居的房间里，他有了重大发现！
一个锁着的矮柜里，竟然整齐地码放着几盒未开封的抗生素（阿莫西林、头孢克肟）、止痛药（布洛芬）、纱布、碘伏和酒精！这对于贾装的伤口感染简直是救命稻草！更让他惊喜的是，在厨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米缸里，竟然有小半缸保存良好的大米！旁边还有一个布袋，装着约莫三四斤面粉！旁边甚至还有一小罐没开封的猪油和几包盐！
“竟然……还有存粮？”周默看着那白花花的大米和细腻的面粉，在末世中显得如此珍贵和不真实，心中感慨万千，“这户人家……怕是灾难前刚买回来的吧？”他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也许灾难爆发时，这家的老人正在准备做饭？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涩，但很快被找到宝贵物资的喜悦冲淡。
他将药品、食物小心地装进背包，沉甸甸的，却是希望的重量。返回四楼，他将药品分类放好，看着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贾装，心中的石头又放下了一些。他靠在墙边，抱着长矛，在极度的警惕中，陷入了短暂的、浅层次的睡眠。
晨曦微露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将周默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贾装正艰难地试图抬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眉头紧锁，似乎牵扯到了伤口。
“老贾！”周默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带着惊喜和紧张，“感觉怎么样？”
贾装缓缓睁开眼，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聚焦在周默脸上，嘶哑地开口：“水……渴……” 他的声音干涩，但神志是清醒的！
周默立刻拿来一瓶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喝了几口水，贾装的意识似乎更清晰了。他低头看向自己包裹得如同木乃伊般的右臂，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手……废了？”贾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昨晚那恐怖的撕咬和骨头碎裂的剧痛记忆犹新。
“不！还没结束！”周默立刻将昨晚丧尸犬爆出淡金光点融入他伤口的事情，以及伤口病毒停止蔓延、高烧退去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贾装的眼神亮了起来，他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力量……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他尝试用左手撑地想坐起来，结果左手轻轻一按，身下垫着的厚纸板“咔嚓”一声被按出一个深坑！
“嗯？”贾装和周默都愣住了。
周默立刻帮他坐好，仔细感受贾装的气息。果然！贾装体内涌动着强大的力量感，虽然不如周默的火焰能力外显，但那种充盈的、爆炸性的力量感是实实在在的！
“快，试试！集中精神，感受一下身体变化！”周默催促道。
贾装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自己完好的左臂，然后五指用力一握！
**嘎嘣！**
他手中握着的一小截废弃钢管（之前用来顶门的），竟然被他硬生生捏扁了！如同捏一团橡皮泥！
“我……我的力量！”贾装又惊又喜，“感觉……至少是以前的两倍以上！” 他尝试挥动左拳，带起一阵清晰的破风声。
“不止力量，”周默敏锐地观察到，“你的速度和反应应该也有提升，只是没有力量那么夸张。精神力呢？有没有感觉更清晰或者……别的？”
贾装仔细体会：“精神……好像好一些，没那么容易累了？但没你那种‘看’东西的感觉。” 他随即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的右臂……感觉很奇怪。不光是疼……还有一种……很硬的感觉？好像里面塞了块钢板？”
在周默的帮助下，他们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一部分绷带（伤口依旧狰狞，但紫黑色几乎褪尽，边缘开始结痂）。当绷带解开到小臂中段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贾装右小臂伤口上方完好的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类似岩石的灰白色！触手冰凉、坚硬！周默用指甲用力刮了一下，竟然发出轻微的“噌”声，只留下一道白印！
“这……”贾装试着用左手食指用力戳了戳那片硬化皮肤，纹丝不动！“它……变硬了？像石头一样？”
周默眼中精光闪烁：“是变异！那丧尸犬的光点不仅救了你，还让你的右臂发生了局部变异！这种硬度……普通丧尸的撕咬恐怕都难以破防！”
劫后余生，还因祸得福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一条“铁臂”！贾装激动得嘴唇哆嗦，巨大的喜悦冲散了伤口的疼痛和昨日的绝望。“妈的！老子命硬！那死狗咬我一口，还送老子一身力气和一条铁胳膊！值了！”他挥舞着完好的左拳，豪气干云。
周默也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兄弟醒来，能力觉醒（变异），物资补充——希望从未如此清晰！
两人将找到的大米小心地煮了一小锅白米饭（奢侈地用了一点珍贵的纯净水）。当久违的、纯粹的米香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弥漫开来时，两人捧着热腾腾、颗粒分明的白米饭，几乎热泪盈眶。这是末世以来，第一顿像样的“饭”！就着一点盐，两人狼吞虎咽，将锅底刮得干干净净，久违的饱腹感和能量充盈全身。
休息了一个上午，让贾装适应暴涨的力量（期间不小心捏碎了两个碗），也让周默彻底恢复精神力。下午，目标明确——**向下肃清！**
拥有了周默（火焰长矛+感知雷达）和贾装（恐怖巨力+局部铁臂防御）这对战力暴涨的组合，清理三楼、二楼和一楼的丧尸，变得异常轻松。
周默精准感知，火焰长矛开路，专挑进化体要害，一击毙命。贾装则如同人形坦克，左手挥舞着重新打磨锋利的消防斧（在他恐怖力量加持下，斧头威力倍增），甚至直接用硬化后的右臂当盾牌和重锤！普通丧尸的扑咬抓挠，落在灰白色的右臂上，只发出“砰砰”的闷响，连皮都破不了！他有时甚至懒得用斧头，右手抓住丧尸头颅，如同捏碎核桃般“咔嚓”一声了事！
战斗效率极高，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进化丧尸在周默的附魔长矛和贾装的恐怖力量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很快，整栋七层居民楼，从一楼到七楼，除了他们所在的四楼，所有楼层都被彻底肃清，走廊里只剩下倒伏的丧尸尸体。
然而，当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堂，看着被他们从内部锁死的单元门，以及外面死寂破败的街道时，一股寒意却悄然爬上脊背。
**太安静了……**
整栋楼，除了他们，再无一个活人。没有呼救，没有抵抗的痕迹，甚至很多住户的门是从外面被破坏的。仿佛在灾难爆发之初，这栋楼里的人……就集体消失了？或者，被什么东西……有组织地清理掉了？
“老周……”贾装看着空荡荡、布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大堂，声音有些发干，“你说……人都去哪了？就算全变丧尸了，也该在楼里游荡啊？我们清理的……好像大部分都是后来从外面晃悠进来的？”
周默的感知扫过一楼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遗漏。他脸色凝重，缓缓点头：“从破坏痕迹和尸体分布看……不像大规模内部爆发的混乱。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攻破，然后……有目的性地扫荡过。”他想起七楼那保存完好的米面，更像是主人根本来不及消耗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和困惑。清理完据点的喜悦被一种更深的、名为“未知”的恐怖所取代。这栋楼，或许只是这座死城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而外面那看似平静的废墟之下，又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真相？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玻璃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肃清了巢穴，却陷入了更大的谜团。生存之路，似乎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