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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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塞北抵御外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手中拿的那是什么?怎么瞧着像是圣旨和书信。”

周之山带来了我的罪己书和另一封圣旨。

当初从陵墓中带出的圣旨,其实有两份。

先皇子嗣凋零,中宫无所出,一直选不出合适的继承人。

突然急病薨后,整个宫中便陷入了混乱的争权夺位的局面。

而他知道子孙的品行心性,但又实在无人可托,便只能出此下策。

生前早早拟好两份密旨。

一份圣旨是宣布储君的,名字处却是空白。

另一份是给旁支的摄政王周之山的,如天子有德行不配之处,便可废帝位,取而代之。

只是彼时因夺位之争导致宫中大乱,贴身的大太监一时不敢交出密旨,便偷偷藏进了棺椁中葬入了皇陵。

周灵均从我手上拿到的,便是那份名字空白的圣旨。

周之山将一叠写满血渍的经文甩在周灵均面前,摊开手上的那封罪己书。

“你不是要罪己书吗?我替她念给你听。”

周之山打开那封血书,一字一句皆是我用血泪写就。

里面写满了我与周灵均从相识的开始到最后。

写他如何假装失忆与我相遇,如何让我替他冒险开皇陵拿玉玺和诏书。

写他如何许诺我永生永世,又是如何亲自看人扒下我所有的衣服。

写琰儿是如何在他的新婚夜在雨中被人狠狠捂死,连尸骨都要被野狗吞噬。

写到最后,满纸的荒唐言,道不尽我的辛酸泪。

周之山念出最后一个字,台上台下静默一片。

周灵均早已面色惨败,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你胡说,琰儿怎会死了,她明明和朕说过,他睡下了......”

"无忧在哪里?朕要见她!朕要亲自听她说!"

周之山冷着脸看着他:“死了,刚刚宫人不是来报过了,她淹死了。”

“朕不信......”

“为何不信?丈夫欺骗,另娶他人,还联手害死了亲生儿子,就连陪在身边最久胜似妹妹的宫女也被残忍虐杀,你是她的话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周之山语气讥诮,他是真看不上这个差不了几岁的侄子。

贪婪无能,背信弃义。

若只有这些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可以让他继续在皇位上坐下去。

可他偏偏为了固权,拿南边数百万受灾百姓的性命作棋子,与外戚和宦官去明争暗斗。

在这个位子上,可以不是良善之辈,但绝不能是愚蠢之人。

见周灵均仍旧不信,他指了指他面前的那些佛经。

“不看看吗?她为你们夭折的儿子抄的经文,天底下会有哪个母亲用自己的血去咒自己的孩子早死的?”

周灵均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那一张张浸透鲜血的纸张,痛哭出声。

他和无忧的孩子,最后的一个孩子,到底也没留住。

“陛下,不必伤心,是沈美人没有福气,才接连发生这种意外,你要是喜欢孩子,臣妾以后可以为陛下诞下更为健康有福气的麟儿,这孩子说不定带走的就是晦气,从此......”

“你给我闭嘴!”

周灵均一把甩开白婉宁的手,双目尽是血红之色。

“是你对不对!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