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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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两枚纪念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守岗的两位年轻小伙子小声地讨论着：
“这个是什么章，我好像没见过。”
“看这位老太太都八九十岁了，肯定是有点本事的吧。”
军长走到身边的时候，刻意清了清嗓子。
“这位是丁丽阿姨，是当年抗战表彰团的其中一员，你们说的那些悄悄话，估计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当年要是没有丁阿姨和张叔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我陆涛今天也没有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两位年轻人瞬间红了脸皮，默默低下了头。
军长连忙把我扶了起来，接过我手上的抗战纪念章，愣了愣神。
“这是张叔的那一枚吗？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我抬头看了军长肩膀处的三颗金星，原来当年的小婴孩已经成长为了国之栋梁。
陆涛边接过我手上的抗战纪念章，边搀扶着我前行。
如今的军区，比我们当年的条件优越多了。
坐在会客房中，我从口袋中掏出老张和小倩的医院报告书。
“老张他为了解救被领导侵犯的孙女，被打得进了急救室，她的孙女想要报警，竟被同事算计，提前通知了顾明峰，中途拦截了。”
陆军长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可听着我描述着老张爷孙俩的惨况时，也不禁动容。
“简直是欺人太甚！即使是没有取样成功，张叔他们可以坚决报警，说不定还能找到摄像头那些证据呢？”
我哽咽了好几秒说道：
“顾明峰说他认识黑白两道的人，拿我儿子一家三口的性命威胁小倩，签了认罪书......”
陆军长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
“岂有此理，这还成他姓顾的天下了？”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常年未见的家人们，一旁好几个年轻小伙也听得义愤填膺。
“这些为国贡献的军人们，怎么可以受这样的欺负。”
“这种祸害，一日不除，还会有下一个张倩姑娘。”
陆军长看着那份认罪书，眉头紧蹙，怒喝道：
“好个王八蛋顾明峰，竟然无视法律法规。这个什么豪庭集团，我倒要看看它身后有多大的庇护伞。”
“豪庭集团？”
陆军长身旁的助理拍了拍脑袋，着急地翻着自己的手上的资料，随后小心翼翼地靠在陆军长耳边说了几句。
陆军长讳莫一笑。
“原来豪庭集团背后还有贩卖军火的交易，难怪这么嚣张！”
贩卖军火？好你个顾明峰，还真的胆大包天。
陆军长的助理连忙敬了个礼，表示要出发到豪庭集团好好查查这个案件。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军长看着我和老张的抗战纪念章，叫停了助理。
“这个案件，由我去查。”
陆军长眼带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蹲下身子握着我的手。
“丁阿姨，当年要不是您跟张叔把我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带回来，我也没有机会为国效力。这一次不管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我一定好好跟这个顾明峰算算这笔账。”
6
再次回到江城，在机场就已经看见了豪庭集团合资上市的宣传广告。
顾明峰西装笔挺地喊着“互利共赢，回报社会”的口号，我只感觉恶心。
陆军长带着几个便衣警察，在车里跟我分析着当前情况。
“丁阿姨，我们现在还不了解豪庭集团贩卖军火的流程，希望通过您和张倩这一件事情，帮忙打探一下口风。”
学着年轻人的方式，我摆出了ok的手势。
陆军长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等我们搜集完足够的证据，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对峙期间，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您大可以先撤退。”
我笑了笑。
当年敌人尖枪在手，我们尚且不曾退缩，更何况，如今只是对付一个狐假虎威的顾明峰。
几天未见，张倩清瘦了不少，但好在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在张倩的陪伴下，我再次来到了豪庭集团的楼下。
张倩的门禁还没取消，我和张倩光明正大地从豪庭集团的大门走了进去。
走过办公区域的时候，张倩的同事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可直至走到顾明峰的办公室门口，依然没有人出口阻拦，更多的是敬佩张倩的眼光。
恰好遇上顾明峰从房间走出来，看见我和张倩的时候，顾明峰先是愣了一下，几秒后，眼底的震惊化为了嘲讽。
“张倩，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吗？”
顾明峰边说着话边要伸出手来摸小倩的头，小倩不耐烦地拉着我后退了两步。
“我今天是陪丁啊姨来的。”
我拿起手中的拐杖打了顾明峰的手，痛得他大叫了一声，为了不引起来访客户的关注，他只能把我和张倩拉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在堆着积木。
“那是他的儿子，顾明峰老婆受不了他花心的性格，早就跟他离婚了。”
听到这里，顾明峰咬了咬牙关，不耐烦地拽着小倩的领口。
“上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吗？”
我转了转拐杖，把陆军长给我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顾明峰，背对着顾明峰给小倩使了个眼色。
小倩甩开了顾明峰的手，试探道：
“上次要不是你在我的咖啡上下了迷药，我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你绑在椅子上，任由你......”
小倩咬了咬牙，看了看我的拐杖，故意提高了音量。
“任由你蹂躏我？”
顾明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作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你要是不挣扎，好好当我的情人，大好日子等着你，你非要为了那不值钱的清白反抗我，你看，到最后，你斗得赢我吗？”
说着说着，顾明峰竟上前想把张倩压在身下，我连忙上前拿着文件夹拍打着顾明峰的脑袋。
“你疯了吗，你的儿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被扫兴的顾明峰面含怒色看着我，胸前的抗战纪念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了一下。
顾明峰不以为然地把我的抗战纪念章拽掉，扔在地上踩了一脚，顺势就提到了他儿子的脚底下。
看着顾明峰发恶，小倩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带上我的拐杖拉着我走向门外。
顾明峰的儿子捡起我的抗战纪念章，递给顾明峰。
“爸爸，这个勋章我好像在博物馆见过。”
顾明峰一脸不爽地推开他儿子的手。
“肯定是那个老太婆在街上捡的破烂东西，快扔掉，看着就烦。”
7
小倩拉着我从公司逃离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小时，就传得沸沸扬扬。
那名年轻的女同事，本来就跟小倩关系不错，当天傍晚，就联系上了小倩。
“小倩，我听说你和那个婆婆上午来闹了一下，顾总下午挨批了，好像有一笔大交易黄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愁眉苦脸的，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啊。”
坐在电话前的，不只有我跟小倩，还有陆军长和他的手下。
我撑着拐杖，似有深意地看向了陆军长。
“这就是你让我们今天上去闹的原因吗？”
陆军长挠了挠后脑勺，像个被看破的小孩子。
“丁阿姨，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啊。我们早就接到线报，说他们今天会在豪庭集团商讨细节。”
小倩诧异地感慨道：
“他们胆子真肥，居然光明正大在公司洽谈贩卖军火的事情！难怪顾明峰那个王八蛋今天没有追出来把事情闹大。”
“听小红这样说，现在豪庭集团的交易黄了，是不是会报复我们？”
我浅浅一笑，靠在沙发上从容地回答小倩：
“看样子咱们陆军长，现在就盼着他上门呢！”
果然，约莫是七点左右，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打开了家门，正是顾明峰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彪汉子站在门口。
不等小倩说话，顾明峰堂而皇之地推开了小倩，径直坐在了我的跟前。
“老太婆，你简直是厕所里点灯，找死，看样子你是嫌命长了是吧。”
说着说着，顾明峰看见陆军长挺拔地坐在了我的身旁，愣了几秒，又像是打消了什么疑虑。
“听说你被儿子赶出了家门，现在又找了一个保镖吗？”
陆军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明峰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陆军长，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个彪汉，打趣道：
“没必要为了老太婆的几个钱，丢了自己的命，识趣的话你就赶紧离开吧，今天这账，我得好好跟她们算清楚。”
我随手抓起一把瓜子，戏谑道：
“听说你的大单凉了是吧，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正月还没过去，又可以好好休息了。”
看着我淡定自若的样子，顾明峰一把掀翻了我的瓜子盘。
“老太婆，你是故意的！你真是嫌命长了是吧？”
思虑了片刻，顾明峰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可惜了，我这生意，只有我们能做。”
小倩故意用激将法，发出一阵讥笑。
“我听说帝豪集团已经在洽谈商务细节了！”
话音刚落，顾明峰像受了莫大的刺激般激动，紧紧地拉着小倩的手臂。
“怎么可能，帝豪集团哪有采购军火的渠道？”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顾明峰顿时哽咽了。
可环顾了四周，一个老太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加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瞬间又放松了警惕，反倒是加了几分嘚瑟，不屑地指了指我。
“反正你们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有我们豪庭集团有这样的渠道，我已经托黑帮把你儿子一家三口都绑走了，明天吧，大概就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尸体了吧。”
“你也放心，很快你也可以跟他们一家团聚了。”
顾明峰放声大笑，全然没有发现在场的人并不惊慌。
杵着拐杖，我缓缓地走向老张的房间，把坐着轮椅的老张推了出来。
见此情形，顾明峰笑得更加放肆。
“老太婆，没想到你那么自私，想把她爷孙俩交给我，换取你儿子一家的性命吗？”
我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咱们一起看着吧。”
8
顾明峰不明所以地看向我们，还想讽刺两句，却被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陆军长站起身子，伸展着肢干，面带讽刺地看向顾明峰。
“你手机一直在响，你都不听一下吗？”
顾明峰满脸不爽，却被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废物，让你们去绑几个人，都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响亮的道歉声。
“顾总，不知道为什么，派去的人都没了消息，我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顾明峰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们一眼，恶狠狠地又骂了一句：
“废物，再搞不定下一个漂在江上的就是你！”
顾明峰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给身后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不管他们那边怎么样，你们先把这里的解决完，待会一场火烧干净就得了。”
几个壮汉做着热身的动作，径直向我和老张走来。
我笑着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看样子，我们这两副老骨头，看上去最没用呢。”
几个壮汉才刚走了一米左右的路程，就听见了被摔倒在地上的喊叫声。
陆军长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凭借多年来在军队锻炼的身姿，对付这些二混子，也是轻松有余的。
一分钟都没有，顾明峰带来的四个壮汉已经在地上趴着，不能动弹。
老张激动地拍了拍手。
“老丁啊，真是人才辈出啊！”
这显然不在顾明峰的计划之内，他甚至没有planB。
顾明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空白的支票，递给陆军长。
“那个谁，你功夫不错，何必跟在老太婆身边做保镖，还不如跟着我，以后多的是挣钱的机会。”
看着陆军长不为所动，顾明峰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待会黑道的人来了，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陆军长低眉一笑，拿走顾明峰手上的支票。
顾明峰的嘴唇微微扬起，还没来得炫耀，就看见陆军长把支票递给老张。
“张叔，这是豪庭集团给你的医药费，你看着填！”
顾明峰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绿的。
“待会我的人来了你求饶也没用。”
我侧目一笑，手撑着下巴，不以为然地看着顾明峰。
“对了，你的手下还没给你答复吗？”
顾明峰心虚地支支吾吾，半天硬是说不完整一句话。
不久后，便听见了撞门的声音。
顾明峰嘚瑟地整理着衣冠，等待着黑道的人前来支援。
可事情并不如他所愿，闯门进来的，却是五六个警察。
陆军长朝顾明峰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来的是我的人。当然，你求饶也一样没用。”
9
跟着警察进来的，就是顾明峰口中已经绑走的儿子一家三口。
儿子儿媳满眼欢喜地冲过来拥抱着我。
“妈，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可担心死我了。”
看见我和儿子一家三口相拥而笑，顾明峰惊掉了下巴。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断绝母子关系了吗？还有......”
我目露睥睨地看向顾明峰，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只会向钱看。”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顾明峰发了疯地朝我怒吼。
“你们这是在演戏，合谋算计我？”
陆军长朝着警察敬了个礼。
“辛苦了同志们，我先跟这位顾先生说几句。”
陆军长指了指角落上的监控器。
“顾先生，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说的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顾明峰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像是还期待着幕后势力会出手救他，不管陆军长的质问，焦急地拨打着自己的电话。
陆军长宛然一笑，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顾明峰播放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李秘书和一行人被拷上手铐带上了警车。
刚刚还在得意忘形的顾明峰，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
小倩如释重负般地举了举手。
“警察同志，我可以提供证据，同时，我还要举报顾明峰假借工作为由，强行侵犯了我。”
当着顾明峰的面，小倩把那段视频放了出来。
画面里，顾明峰正一脸得意地压在小倩身上，猥琐地讥笑着：
“你要是不挣扎，好好当我的情人，大好日子等着你，你非要为了那不值钱的清白反抗我，你看，到最后，你斗得赢我吗？”
顾明峰瘫软地坐在地上，顽强地拨打着那个一直拨不通的电话。
直至手铐拷在他手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希望全然消退。
临走前，他看见了老张胸前也挂有那一枚抗战纪念章，兴许是回想起他儿子说的话，眼神闪过一丝狐疑。
“那枚破章......”
陆军长怒喝了一声，冲着老张和我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全国仅有三十枚的抗战纪念章！是当年的至高荣耀奖，正是他们这一代的人努力，才有了你现在所处的繁华世界，可是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
顾明峰愣了愣神，自顾自地冷笑了一声。
“原来我是败给了那枚奖章。”
我撑着拐杖上前，用尽全力甩了顾明峰一个巴掌。
“你是败给了贪婪，即使没有这枚奖章，你也应该要收到应有的处罚。”
一个八旬老太太的耳光，没有打得顾明峰很痛。
可他却瞬间红到了耳根旁，我也分不清，他是后悔，还是不甘。
随着警车的声音渐行渐远，这场闹剧算是暂告一段落。
一周后，陆军长带着一枚崭新的勋章交到了我的手上。
“丁阿姨，很可惜旧的那一枚抗战纪念章已经被顾明峰踩烂了，经特别批准，为了感谢您为这次贩卖军火案作出的巨大贡献，现为你补上三等功荣耀。”
“至于顾明峰，不管是小倩的控诉，还是贩卖军火的铁证，都足够让他在监牢过完下半辈子！”
小倩搀扶着老张，揣着老张的抗战纪念章跟我的功勋章放在一块。
老张打趣道：“还是老丁有本事，一把年纪还能拼一把！”
我不禁感慨道：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仗要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