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我（江驰）安顿好怀里还在发抖的林薇薇，猛然想起一件事。

苏然。

苏然还在地下室！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

我推开围上来的消防员，不顾一切地冲回那片烧成焦炭的废墟。

「苏然！

苏然！」

我嘶吼着她的名字，冲进还在冒着黑烟的地下室。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焦黑的墙壁和飞舞的灰烬。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凿开了一个洞，冷风拼命地往里灌。

她逃了。

林薇薇被管家扶了过来，还在哭哭啼啼：

「阿驰，我好怕......

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第一次，没有去安抚她，没有去拥抱她。

我只是推开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废墟里继续翻找着。

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也许是想找到她还活着的证据，也许，是想找到她已经死去的尸体。

管家递给我一样东西：

「少爷，这是在角落的灰烬里找到的。」

是苏然的手机。

一部很旧的国产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外壳也被烧得变形。

我颤抖着按下了开机键，屏幕竟然还亮了起来。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

我点开相册，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被撕得粉碎，然后又被人用透明胶带，一点一点重新拼起来的画。

画上的人，是我。

是我高一美术课上，随手画的一张自画像。

我当时觉得画得不好，下课后就把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我甚至都快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她，竟然把撕碎的画纸捡了回去。

还把它当成宝贝一样，珍藏了这么久。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好，是理所当然。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纠缠，是一种廉价的、令人厌烦的负担。

可这张被拼起来的画像，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到底......

都做了些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冲出别墅，跳上我的车。

我要去找她。

我开车去了她家。

开门的是她母亲，看到我，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

「江驰同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苏然呢？苏然回来过吗？」

我抓住旁边她父亲的衣领，眼睛通红地嘶吼着。

「没有啊，」

她父亲一脸茫然，甚至还带着点嫌弃：

「小然不是一直在你那儿静养吗？

她怎么会回来？」

我不信。

我推开他们，冲进她家。

我翻遍了她小小的房间，最后在她父母的卧室里，看到了那封被压在枕头下的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你们的女儿，死了。」

我明白了。

她回来过。

她可能带走了钱财，但也彻底带走了她自己。

她不要他们了，也......

彻底不要我了。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我回到自己家，像个疯子一样翻找着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

可笑的是，竟然少得可怜。

除了几本她为我整理的笔记，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薇薇。

她娇滴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阿驰，你跑哪儿去了？

人家好怕，你快回来陪我庆祝嘛，我们明天就要去大学报到了。」

庆祝？

我看着桌上新打印出的苏然修复的那张破碎画像，第一次对林薇薇的声音，感到了彻骨的厌恶和烦躁。

「闭嘴。」

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苏然。

就算把整个世界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