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2-06 22:28:20

空气凝固了大概三秒。

雷烈那只扣在姜小蛮后脑勺上的手,僵硬得像块风干的石头。

他低下头,视线顺着两人紧贴的胸腹往下移,最后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正不甘寂寞地再次发出一声——“咕噜”。

旖旎的气氛碎了一地,连渣都不剩。

雷烈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点要命的距离。

胸腔里那股子还没散去的燥热和无奈撞在一起,让他那张冷硬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

“姜小蛮。”

他咬着牙,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故意的?”

姜小蛮靠在门板上,没骨头似的。

她抬起手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唇。

那上面还沾着点刚才咬破他嘴唇留下的血珠子,红艳艳的,衬着她那张还没巴掌大的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雷团长,讲点道理。”

她摊开手,一脸无辜。

“刚才体力消耗有点大,再加上晚饭那两百斤野猪……哦不,那两个馒头早就消化完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顿了顿,视线在他紧绷的裤裆处扫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样,控制不住的。”

雷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桌边,背对着她。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带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等着。”

他闷声丢下两个字,开始翻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姜小蛮看着他宽阔的背脊,还有那对在背心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

这男人,纯情得让人想欺负。

没一会儿,雷烈转过身。

手里拿着两盒午餐肉罐头,还有一包这就着油纸的饼干。

他没敢再走近,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把东西递过来。

“只有这个。”

他声音还哑着,眼神飘忽,就是不肯落在她脸上。

“凑合吃,明天带你去吃好的。”

姜小蛮也不客气。

她接过罐头,手指灵活地在铁皮盖上一扣,也没见怎么用力,“刺啦”一声,那层厚实的铁皮就被她像撕纸一样撕开了。

雷烈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手劲。

刚才要是真在他身上抓一把,估计得掉层皮。

姜小蛮盘腿坐在招待所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拿着勺子,一口一大块午餐肉。

在这个年代,午餐肉可是稀罕物,全是淀粉和肉糜压实的,油大,顶饱。

她吃得极快,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护食的仓鼠,但动作却一点不显得粗鲁,反而透着股子让人食欲大开的爽利。

末世里养成的习惯,有吃的就得赶紧塞肚子里,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丧尸扑过来。

雷烈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本来想抽根烟,看了眼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又把烟盒塞回了兜里。

他就这么看着。

看着她把两盒罐头吃得干干净净,连盒底那点油花都用饼干蘸着吃了。

“慢点。”

他倒了杯水,推过去。

“没人跟你抢。”

姜小蛮接过水杯,一口气灌下去半杯,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活过来了。

胃里有了东西,脑子也开始转了。

她放下杯子,抬眼看向雷烈。

这男人正盯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刚才那股子欲火虽然压下去了,但另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却浮了上来。

像是探究,又像是某种……隐秘的纵容。

“看什么?”

姜小蛮舔了舔嘴角的饼干渣,身子往前探了探。

“是不是发现,我比午餐肉好看?”

雷烈没躲。

他迎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她那张还没完全褪去红晕的脸上。

“姜小蛮。”

他突然开口,语气很严肃,像是要开全团作战会议。

“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哪句?”

姜小蛮眨眨眼。

“午餐肉很好吃?”

雷烈抿了抿唇,那道刚被她咬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丝,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荒唐事。

“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他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姜小蛮脸上的笑意淡了点。

她收回前倾的身子,靠回床头,双手抱胸,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在这个充满了算计、背叛和利益交换的年代,甚至在那个为了生存可以易子而食的末世,承诺这东西,比厕所里的纸还廉价。

但雷烈不一样。

他的眼睛太亮,太直。

里面写满了那种早已绝迹的、名为“忠诚”的蠢东西。

“算数啊。”

姜小蛮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只要你不犯原则性错误,比如刚才那种……”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要是哪天你也给别的女人开门,喝人家的红糖水……”

她顿了顿,手腕一翻,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我就把你那玩意儿切下来,泡酒。”

雷烈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

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这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但他诡异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反感,甚至……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不会。”

他看着她,声音沉稳有力。

“这辈子,除了你,没人能进我的门。”

“啧。”

姜小蛮嫌弃地撇撇嘴。

“雷团长,情话留着以后说。现在的重点是……”

她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几步走到雷烈面前。

雷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逼得连人带椅子往后滑了半米。

姜小蛮弯下腰,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把他圈在中间。

那件宽大的军衬衫领口敞着,随着她的动作,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雷烈的呼吸瞬间乱了。

他想闭眼,又舍不得。

想推开,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

“重点是,你刚才吓到我了。”

姜小蛮凑到他耳边,恶人先告状。

“那么凶,还动手。我的手腕到现在还疼呢。”

说着,她把手腕伸到他眼皮子底下。

白皙的手腕上,确实有一圈红痕,那是刚才雷烈失控时捏出来的。

雷烈看着那圈红痕,心里一紧。

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一直以为自己自制力惊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在这个女人面前,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像是纸糊的防线,一捅就破。

“抱歉。”

他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圈红痕,动作轻得像是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去拿红花油。”

“不用。”

姜小蛮反手抓住他的手,掌心贴着掌心。

他的手很大,掌心全是茧子,粗糙,温热,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红花油味道太冲,我不喜欢。”

她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换个赔偿方式吧。”

雷烈喉结滚动了一下。

“什么?”

“以后……”

姜小蛮的手指顺着他的掌心往上滑,滑过手腕,滑过小臂,最后停在他坚硬的二头肌上,轻轻捏了一把。

“家里的体力活,你全包了。”

“包括但不限于——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还有……”

她凑得更近了,热气喷洒在他的颈侧。

“给我暖被窝。”

雷烈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哪里是惩罚。

这分明是在要他的命。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姜小蛮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后退了一步。

雷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火。

“姜小蛮。”

“嗯?”

“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你敢吗?”

姜小蛮挑衅地扬起下巴。

“证都领了,你是合法的。”

雷烈盯着她看了三秒。

然后,他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往旁边一放。

“回去睡觉。”

声音哑得不像话。

“再不走,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姜小蛮被放在地上,看着男人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拉开房门,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哎,雷团长。”

她在后面喊了一声。

雷烈脚步一顿,没回头。

“门别锁那么死。”

姜小蛮靠在床柱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万一我半夜怕黑呢?”

“砰!”

回答她的,是隔壁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那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水声。

姜小蛮乐得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冷水澡啊。

这大秋天的,也不怕感冒。

不过,逗弄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古板,还真是有意思。

这一夜,姜小蛮睡得格外香。

没有丧尸的嘶吼,没有随时可能坍塌的废墟,只有隔壁那个男人沉稳的呼吸声,透过薄薄的墙板传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

第二天一早。

姜小蛮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

雷烈站在门口。

他已经换回了那身笔挺的军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连风纪扣都系得严严实实。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有眼底淡淡的青黑,泄露了他昨晚的辗转反侧。

手里提着两个油纸包。

“早饭。”

他递过来。

“肉包子,豆浆。趁热吃。”

姜小蛮接过早饭,吸了吸鼻子。

肉包子的香味瞬间唤醒了她的胃。

“谢了。”

她侧身让他进来,一边啃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几点的车?”

“十点。”

雷烈抬手看了看表。

“还有一个小时收拾东西。”

“哦。”

姜小蛮咽下嘴里的包子,拍了拍手。

“那正好,来得及。”

“去哪?”

雷烈看着她那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姜小蛮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随手把油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转过身,冲着雷烈灿烂一笑。

那笑容,明媚,张扬,还带着点让人背脊发凉的匪气。

“回趟家。”

“姜家?”雷烈皱眉,“回去干什么?断亲书都签了。”

“签了断亲书,那是断了关系。”

姜小蛮走到床边,把那件宽大的军衬衫脱下来,换回自己那件打着补丁的小褂子。

动作利落,毫不避讳。

雷烈连忙转过身,耳朵尖有点红。

“关系断了,账还没算清呢。”

姜小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子磨刀霍霍的兴奋。

“我那个好二哥,把我卖了三百块。”

“我那个好妹妹,昨天还想给你送红糖水。”

“我那个好妈,吸了我这么多年的血。”

她走到雷烈身后,伸手拍了拍他宽阔的背脊。

“雷团长,你媳妇都要跟你去边疆吃沙子了,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那是我的嫁妆。”

“我得去拿回来。”

雷烈转过身。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只有一米六几,气场却像是有两米八的小女人。

“你想怎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