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根失控的实心棒球棍,带着凄厉的死亡尖啸,撕裂后巷浑浊的空气,旋转着砸向梁璐仓惶逃窜的后背!

>梁璐的瞳孔因极致恐惧而炸裂!昂贵的羊绒披肩如同受惊的蝶翼,在她转身的瞬间滑落,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小姐小心!”

>千钧一发!

>一直如同阴影般侍立在宾利车旁的、穿着黑色立领中山装的枯瘦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他枯枝般的手掌闪电般探出,后发先至!

>“啪!”

>一声脆响!

>那根足以砸断脊椎的沉重棒球棍,竟被老者枯瘦的五指硬生生钳在半空!棍身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

>巨大的冲击力让老者枯瘦的身体也微微一晃,脚下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污水里向后滑退了半步,留下清晰的痕迹。

>梁璐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高跟鞋一崴,“噗通”一声跌坐在肮脏的泥水里!昂贵的香奈儿套装瞬间浸满污秽,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几缕头发狼狈地贴在惨白的脸上。她惊恐地回头,正好看到老者稳稳钳住棒球棍、如同磐石般挡在她身前的枯瘦背影。

>“忠伯……”她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被称作“忠伯”的老者没有回头,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越过混乱血腥的战场,死死锁定在巷子中央那个如同浴血魔神般的身影上!

>祁同伟!

>他正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最后的围攻中辗转腾挪!手中的钢管早已被鲜血染红、甚至微微弯曲!每一次格挡都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蓬血雨和凄厉的惨嚎!

>“咔嚓!”钢管狠狠砸在一个打手举起格挡的手臂上,小臂瞬间呈现诡异的弯折!

>“噗!”一个侧面偷袭者的膝盖被军用皮鞋的鞋跟狠狠踹中,碎骨声清晰可闻!

>“呃啊——!”又一个打手被钢管扫中软肋,喷着血沫惨叫着倒地翻滚!

>深蓝色的检察制服早已被汗水、泥污和飞溅的粘稠血浆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而布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脸上沾满了混合着汗水和尘土的暗红色血点,几道被棍风刮出的细小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淬炼了千年的寒铁,燃烧着冰冷而暴戾的火焰,没有丝毫疲惫,只有越来越炽烈的杀意!

>忠伯枯树皮般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这个年轻人的身手、这股狠辣到骨子里的劲头,还有那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恐怖战斗力……绝非普通的检察官!这分明是经历过尸山血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才有的煞气!

>“走!”忠伯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再看战场,猛地转身,枯瘦但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一把将瘫软在泥水里的梁璐拽了起来,如同拎起一只受惊的兔子,不由分说地塞进宾利车后座!

>“砰!”车门被重重关上!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漆黑的宾利如同受惊的黑色巨兽,猛地向后倒车!轮胎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疯狂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卷起大片污秽的泥水,然后一个极其粗暴的甩尾,车头调转,朝着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如同离弦之箭般狂飙而去!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和垃圾堆的阴影里!

>“梁小姐跑了!”

>“忠爷也走了!”

>剩下两三个还能勉强站立、但早已吓破了胆的打手,看到这一幕,如同被抽掉了最后的主心骨!他们惊恐地看着如同地狱修罗般步步逼近的祁同伟,看着他手中那根滴着粘稠血浆、微微弯曲的钢管,看着他脸上那冰冷如死神般的表情……

>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了最后一丝凶性!

>“跑啊!”

>不知谁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变了调的尖叫!

>剩下的人如同惊弓之鸟,再也顾不得地上翻滚哀嚎的同伴,连滚爬爬,哭爹喊娘,扔掉手中的棍棒,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巷口那几辆堵路的越野车没命地逃窜!他们只想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祁同伟没有追击。

>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被拉动的破旧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热的铁锈感,撕扯着疲惫不堪的肺叶。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脚下混合着血水和污泥的地面上。

>手中的钢管仿佛重逾千斤,但他依旧死死握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与钢管上暗红的血污形成刺目的对比。

>环顾四周。

>狭窄肮脏的后巷,此刻如同被鲜血和暴力彻底清洗过的屠宰场。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六个打手。有的抱着诡异弯折的腿脚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有的捂着凹陷的胸口痛苦地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有的则一动不动,只有微微抽搐的身体证明他们还活着。断掉的棒球棍、扭曲的钢管、散落的刀具、破碎的手机零件……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呕吐物和垃圾堆里渗出的酸臭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蔓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那个最先被废掉一条腿和一只手的刀疤光头,此刻如同一条被抽筋剥皮的癞皮狗,蜷缩在离祁同伟最近的墙角,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地抽搐着,意识早已模糊,只有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呻吟。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这些呻吟的躯体,如同扫过一堆无用的垃圾。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前世在缉毒一线,他见过太多比这更惨烈的景象。这些渣滓,死不足惜。

>他缓缓抬起手,用沾满血污和污泥的袖口,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混合物。目光,最终投向了巷子另一端——宾利车消失的方向。梁璐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忠伯那双浑浊却锐利如刀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梁家……梁群峰……

>这笔账,才刚刚开始!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再次从他眼底深处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撕裂夜空的利刃,瞬间打破了后巷的沉寂!红蓝爆闪的警灯光芒,穿透了堆积的垃圾和昏暗的夜色,如同探照灯般扫射进来!

>“不许动!”

>“警察!放下武器!”

>几声严厉的呼喝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迅速向巷口逼近!几道穿着藏青色警服的身影出现在被越野车堵住的巷口,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瞬间锁定了巷子中央那个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站立的身影!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

>刺目的警用手电光柱,如同舞台追光,将他笼罩其中。

>深蓝色的检察制服,此刻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暗红的血污和黑色的污泥彻底覆盖,撕裂的口子下露出染血的皮肉。脸上纵横交错着汗水、血污和尘土,几道细小的伤口还在渗血,混合在一起,如同狰狞的面具。唯有那双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微微眯起,却依旧锐利、冰冷、深不见底,没有丝毫慌乱。

>他手中那根微微弯曲、滴着粘稠血浆的钢管,在警灯的红蓝光芒下,反射着妖异而危险的光芒。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为首的警察,一个身材魁梧、国字脸的中年警官,声音严厉到了极点,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他身后的几名警员也如临大敌,纷纷拔出了警棍和辣椒喷雾!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满地翻滚哀嚎的伤者,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那个站在血泊中央、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男人!

>祁同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紧张的警察,最后落在那个中年警官的胸牌上:滨城市公安局城南分局,刑侦大队长,赵东来。

>赵东来?

>前世汉东省那个以刚正不阿、能力出众著称,最终与侯亮平并肩作战扳倒赵家的刑侦高手?他竟然在滨城?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澜在祁同伟眼底深处掠过,但瞬间便归于冰冷的平静。

>他没有放下钢管,也没有按照命令蹲下。他只是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拿武器、同样沾满血污的手,伸向自己那件被血污浸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检察制服内袋。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警察们的高度警惕!

>“别动!”赵东来厉声喝道,手指已经扣在了手枪扳机护圈上!

>祁同伟的动作很慢,很稳。他无视了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和警棍,手指艰难地从被血污黏连的内袋里,夹出了一本同样沾染了暗红色污渍、但封面国徽依旧清晰可见的——深蓝色证件!

>他手臂微微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将证件翻开,将带有照片和钢印的内页,对准了刺目的警用手电光柱和赵东来警惕的目光。

>证件上,祁同伟穿着崭新检察制服的照片清晰可见,眼神锐利。旁边是醒目的文字:

>**姓名:祁同伟**

>**单位:东海省人民检察院**

>**职务:借调干部**

>**证件编号:DJC-2023-0017**

>那枚小小的、代表着国家司法权力的钢印,在警灯的红蓝光芒和手电的强光照射下,反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光芒!

>“东海省检察院……”赵东来瞳孔猛地一缩,脸上严厉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身后的警员们也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惊呼!

>检察官?!

>这个在阴暗后巷里如同杀神般放倒七八个持械凶徒、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男人,竟然是……检察官?!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经验丰富的赵东来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他看着证件上那张年轻冷峻的脸,又看看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冰冷煞气的男人……这反差太过强烈!太过震撼!

>祁同伟举着证件,身体因为脱力和失血而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染血却永不倒下的标枪。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喘息和喉咙的干涩而沙哑无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是祁同伟。”

>“这些人,”他沾满血污的手指,缓缓指向地上那些呻吟哀嚎的打手,动作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持械袭击国家司法工作人员。”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最终落在赵东来那张震惊的脸上,一字一顿:

>“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四个字,如同四颗冰冷的子弹,狠狠击穿了赵东来心中的惊涛骇浪!也彻底为这场血腥的遭遇战,盖上了法律的印章!

>……

>滨城市中心,八一军区大院深处。

>那栋风格冷硬、带着独立小院的二层灰色小楼,此刻灯火通明。书房厚重的窗帘紧闭,将滨城璀璨的万家灯火隔绝在外。

>祁铁山没有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桌后。他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幅巨大的、用红蓝铅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军事地图前。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柏,只是那宽阔的肩膀,在灯光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重。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紧急报告。纸张在他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中,被捏得微微变形。

>报告标题触目惊心:

>**关于我院借调干部祁同伟同志遭遇恶性持械袭击事件的紧急报告**

>报告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惊心:

>**时间:2023年X月X日,傍晚18:47分左右。**

>**地点:滨城市城南区解放路后巷(经纬度:XXX, XXX)。**

>**事件:我院借调至反渎局工作的祁同伟同志,下班途中抄近路行经该处时,遭遇不明身份人员(初步判断为有组织犯罪团伙,人数约8-10人)驾驶无牌车辆堵截,持钢管、棒球棍等钝器进行暴力袭击,意图明确,手段极其凶残,性质极其恶劣!**

>**现场:祁同伟同志在正当防卫过程中,造成袭击者多人重伤(具体伤情及人数,警方正在现场处置统计中)。祁同伟同志本人身负多处外伤,失血明显,已被紧急送往滨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救治!**

>**疑点:1. 袭击目标明确,组织严密,显然为蓄意谋杀!**

>**2. 袭击者持有疑似警用装备(现场发现断裂的警用皮鞋鞋钉,与祁同伟同志正在侦办的城南旧改涉暴案物证特征高度吻合!)**

>**3. 现场目击者(匿名)称,袭击发生前,曾见梁璐(汉东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之女)及其随从出现在巷口宾利车内!**

>**初步结论:此案极有可能与祁同伟同志正在侦办的敏感案件有关,且不排除涉及更高层面的打击报复!**

>报告的最后,附着一张用手机匆忙拍摄的现场照片打印件。

>照片光线昏暗,背景是肮脏的垃圾堆和斑驳的墙壁。照片的焦点,是一个浑身浴血、深蓝色制服被撕裂染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身影。他拄着一根弯曲的钢管勉强站立着,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前倾,但头颅却倔强地昂起!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几道伤口清晰可见,唯有那双眼睛,透过模糊的镜头和污秽,依旧锐利如刀锋,死死地盯着镜头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的冰冷、暴戾、不屈,如同实质的火焰,瞬间灼穿了纸张!

>祁铁山捏着报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报告纸的边缘,在他粗粝的指腹下被碾出了深深的褶皱。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鼓点。

>突然!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祁铁山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如同铁锤般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了面前那张厚重的、承载着无数战略部署的红木书桌上!

>坚硬的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摆放的笔架、砚台、文件、甚至那盏沉重的青铜台灯,都猛地跳了起来!茶杯“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叶泼溅开来,瞬间浸湿了深色的地毯!

>一股狂暴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瞬间从祁铁山那并不算特别高大的身躯里爆发出来!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又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挣脱了枷锁!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墙壁上悬挂的那些笔力遒劲的“精忠报国”、“铁骨丹心”的书法条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书房角落阴影里的那名年轻随从,身体猛地绷紧!如同遭遇了天敌的猎豹!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右手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跟随祁老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如此纯粹、仿佛要将一切都碾碎成齑粉的怒火!

>祁铁山缓缓转过身。

>灯光照亮了他那张被岁月和风霜深刻雕琢的脸。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如同钢铁般虬结绷紧!深刻的皱纹此刻如同刀刻斧凿的沟壑,每一道都蕴含着滔天的怒焰!那双平时内敛深沉的眼睛,此刻彻底化作了两座即将喷发的熔岩火山!瞳孔深处燃烧着毁天灭地的金色怒焰!锐利的光芒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咆哮,没有怒骂。但正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却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心胆俱裂!那是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足以让天地失色的铁血威压!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烙在手中那份被捏得变形的报告上,尤其是最后那句:

>**现场目击者(匿名)称,袭击发生前,曾见梁璐(汉东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之女)及其随从出现在巷口宾利车内!**

>“梁——群——峰——!”

>三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硫磺和血腥气息的诅咒,一字一顿,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书房里!

>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足以冰封血液的杀意和无边的震怒!仿佛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触动了一条绝不可触碰的、由鲜血和白骨铸就的底线!

>祁铁山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熔岩的眼睛,越过战栗的随从,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穿透了滨城的夜空,死死地钉向了遥远的汉东方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如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然后,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抬起手,指向书房角落里那部红色的、线条方正厚重的保密电话机。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在云层中滚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如同钢铁浇铸般的命令:

>“接东海舰队。”

>“命令‘利剑’特别行动队。”

>“一级战备。”

>“目标:滨城。”

>“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