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新时间:2025-12-09 22:22:31

从那个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房间里逃出来时,姜念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还没散干净。沈炽那个不知羞耻的混蛋,刚回来就没个正形,满脑子都是怎么折腾她。要是真跟他去了那个什么“没人的地方”,这大白天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正好刚才林峰来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赵旅长找沈炽过去问话,好像是关于这次行动的扫尾工作。趁着这个空档,姜念决定先下手为强,找点正经事做,省得那男人一回来就把她当人形挂件。

她想起刚来基地时,就在后山发现了一片向阳的缓坡,土质不错,长了不少野生甘草和黄芪。对于一个中医世家出身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她早就想把那块地规整规整,开个小药圃出来。

姜念一路小跑到了食堂后厨。

王胖子正指挥着两个小战士洗菜,满头大汗。看见姜念进来,他把手里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乐呵呵地凑过来:“嫂子,您怎么来了?是不是饿了?那个……红糖馒头还有热乎的。”

“不是,我不饿。”姜念摆摆手,四下看了看,“胖子,我想借把锄头,再要个小铲子,有吗?”

“锄头?”王胖子眼睛瞪得老大,那一脸横肉都抖了抖,“嫂子您要那玩意儿干啥?那是粗活,您这手可是拿银针的,哪能干这个?要是让队长知道了,非得把我也埋进地里当化肥不可。”

“我就去后山松松土,种点草药。”姜念不管他的阻拦,眼尖地看到角落里放着几把农具,走过去挑了一把轻便点的铲子,“没事,我就活动活动筋骨,要是沈炽问起来,你就说是我非要拿的。”

王胖子哪敢拦这位姑奶奶,只能苦着脸把工具递过去,又翻出一双劳保手套:“那您戴着这个,别磨了手。哎哟喂,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姜念拿着工具,心满意足地往后山走。

西北的天空蓝得像刚洗过的宝石,云朵高高挂着。

后山这块地确实荒凉,杂草丛生,土质也硬。姜念换了身轻便的浅灰色运动服,头发扎成个丸子头,看起来干练又清爽。她戴上手套,选了块向阳的位置,蹲下身开始清理杂草。

虽然身体还有点虚,但这活儿她干得起劲。小时候在爷爷的药园里,她也没少帮着除草施肥。那种泥土的腥味混着草根的清香,让她觉得特别踏实,比在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被沈炽盯着看来得自在多了。

她干得很专注,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冒了一层细汗,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

远处,基地的瞭望塔上。

沈炽刚从旅长办公室出来,就把林峰手里的高倍望远镜抢了过来。他单手举着望远镜,镜头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费劲地拔着一根粗壮的野草。

“啧。”沈炽嘴里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哼声,但那双总是透着寒意的眸子里,这会儿却全是笑意。

“队长,您不去看看?”林峰在旁边欠欠地问,“嫂子这身子骨刚见好,干这粗活能行吗?”

“你懂个屁。”沈炽放下望远镜,重新挂回脖子上,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那是她的乐趣。再说了,让她出出汗也好,省得天天窝在屋里体寒。”

说是这么说,但他那视线却一直没从后山那个方向挪开过。

姜念这边正跟一株根系发达的刺儿菜较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

“噗嗤——哎哟,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那声音尖细,带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做作劲儿。

姜念直起身,擦了把汗,回头一看。只见白薇薇穿着一身笔挺的文工团演出服,妆容精致,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兵。她们大概是刚排练完,正闲得慌到处溜达。

白薇薇手里拿着把遮阳伞,虽然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并不毒辣。她走到田埂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满手泥土的姜念,那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和优越感。

“这不是我们娇贵的队长夫人吗?”白薇薇捂着嘴,故作惊讶地跟身边的同伴说道,“怎么这会儿不在屋里享福,跑到这荒郊野岭来玩泥巴了?沈队长也真是的,怎么舍得让这么细皮嫩肉的媳妇干这种农活啊?”

旁边那个女兵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咱们基地有专门负责后勤绿化的战士,哪用得着家属亲自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队长虐待家属呢。”

姜念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也没生气。她把手里的铲子往土里一插,摘下一只手套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闲得慌就去多排练两个节目,给战士们提提士气。”姜念语气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地里的活儿确实脏,怕弄脏了白指导员的漂亮裙子,还是离远点好。”

这话软绵绵的,却像根针一样扎人。

白薇薇脸色变了变。她最讨厌的就是姜念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然,显得她刚才的挑衅像个跳梁小丑。

“我是好心提醒你。”白薇薇收起那副假笑,往前走了一步,鞋跟踩在松软的泥土上陷进去半截,气得她赶紧拔出来,“姜念,这里是特战旅基地,不是你们乡下的菜园子。这地虽然荒着,但也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再说了,你刨这些坑坑洼洼的干什么?种菜?也不怕丢了沈炽的脸。”

“种药。”姜念重新蹲下身,懒得再看她,“而且赵旅长说过,家属院后山这片地,随军家属可以自行利用。怎么,白指导员比旅长管得还宽?”

“药?”白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姜念刚清理出来的一堆杂草,“你是说这些破草根?姜念,你是不是看中医书看傻了?真以为随便拔两根草就能治病救人?别到时候治不好人,反而把我们基地的兵哥哥给吃出问题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她这话声音很大,故意说给周围路过的几个战士听。

姜念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侮辱她可以,但侮辱中医不行。

她站起身,目光直视着白薇薇。那双平时总是温温柔柔的眼睛里,此刻透出一股少见的锐利。

“白指导员,术业有专攻。”姜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就像我不懂怎么在大舞台上跳舞一样,这本草药理,你也不懂。既然不懂,就把嘴闭上。这些‘破草根’,关键时刻能救命。至于会不会吃坏人,以后你可以别吃,没人求着你。”

“你!”白薇薇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姜念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在基地里向来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就在白薇薇准备发飙的时候,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来两个人。

是李静和另一个家属院的嫂子,手里还拎着两个大水壶。

“哎呀,小姜!”李静离得老远就喊了起来,直接无视了站在旁边的白薇薇,快步走到姜念身边,“我听胖子说你在后山除草,这大热天的多累啊。快,嫂子给你带了绿豆汤,刚熬好的,解暑!”

李静是个实在人,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心疼地看着姜念那双沾了泥的手:“你看你,这手哪是干这个的。你要真想种,回头喊我家那口子带几个人过来,半天就给你翻好了。”

“没事嫂子,这就当锻炼身体了。”姜念接过李静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心里那点因为白薇薇而产生的烦躁消散了不少。

白薇薇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要命。她本来想孤立姜念,没想到这刚来的新媳妇人缘竟然这么好。

李静这时候才像是刚看见白薇薇似的,转过头,脸上挂着客套疏离的笑:“哟,白指导员也在啊?真是稀客。不过这是咱们家属开荒的地儿,灰大土大的,你们文工团那是搞艺术的,别熏着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这日头挺毒的,晒黑了可不好上台。”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连消带打,把白薇薇讽刺得体无完肤。

白薇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了姜念一眼,最后只能一跺脚,冷哼一声:“一帮没见识的乡巴佬,爱玩泥巴就玩个够!”

说完,她带着那两个小跟班,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李静撇了撇嘴:“什么东西,整天就知道翘着个尾巴装孔雀。小姜你别理她,她就是嫉妒。咱们大伙儿都知道你会医术,那是本事!这种药是好事,回头要是还要人手,你在群里喊一声,嫂子们都支持你。”

姜念心里暖烘烘的,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嫂子。”

李静她们也没多留,聊了两句就回去做饭了。

姜念一个人继续在地里忙活。她把那些清理出来的野草堆在一边,又用铲子把土翻松。太阳慢慢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虽然很累,腰也酸得不行,但看着这一小块逐渐成型的药圃,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就在她准备收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了下来。

姜念一惊,刚要回头,手里那把沾满泥土的铲子就已经被人拿走了。

沈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还是那身黑色的战术T恤,身上带着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但那种压迫感一点没减。此时此刻,这个平日里手里只握枪的特战队长,正拿着一把对他来说像是玩具一样的小铲子,眉头微微皱着。

“我就一下午没看住,你就跑这来当苦力了?”沈炽垂眸看着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却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有些泛红的掌心上。

姜念有点心虚,背过手去:“我就是闲不住……而且这对身体好。”

“闲不住?”沈炽冷笑一声,把铲子往旁边一扔,直接弯下腰,大手一捞,拿起了那个有些沉重的锄头。

这玩意儿在姜念手里死沉死沉的,但在他手里却跟根筷子差不多轻。

“这就是你说的松土?”沈炽看了一眼姜念忙活了一下午才翻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毫不留情地嘲讽,“照你这个速度,等到这药长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他二话没说,抡起锄头就开始干活。

那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风声,锄头深深地凿进土里,再用力一翻,一大块硬土就被轻易地翻了起来。他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鼓起又松开,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姜念站在旁边看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只会杀人技的冷面阎王吗?这挥锄头的姿势,简直比老农还标准。

没几分钟,剩下那大半块地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沈炽把锄头往地上一立,单手撑着锄柄,转头看向姜念。夕阳打在他侧脸上,给他刚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过来。”他冲姜念招招手。

姜念走过去:“干嘛?这么快就翻好了?”

沈炽没说话,伸手拿过旁边姜念的水壶,拧开盖子。但他没自己喝,而是把壶嘴递到了姜念嘴边。

“张嘴。”

“我有手……”姜念想自己拿。

“手上有泥,脏。”沈炽避开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喝。”

姜念没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那水有点凉,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极了。

沈炽看着她粉色的舌尖舔过湿润的嘴唇,眼神暗了暗。他仰起头,对着刚才姜念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性感得要命。

“行了,活干完了。”沈炽把空水壶随手一扔,一把抓过姜念的手腕,也不嫌弃她满手的泥,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慢条斯理地给她一根一根擦手指。

动作很轻,跟刚才挥锄头那种狂野截然不同。

“以后这种粗活放着让我来。”沈炽一边擦,一边低着头说,“你这手是用来摸我的,不是用来摸泥巴的。要是弄糙了,晚上摸着不舒服。”

姜念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看了看周围。好在天快黑了,周围没什么人。

“沈炽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沈炽擦干净她的手,把湿巾团成团装进兜里,然后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家属院走。

“哎!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姜念在他怀里扑腾。

“看见就看见,我抱自己媳妇犯法?”沈炽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地翻完了,咱们该回去算算另一笔账了。”

“什……什么账?”姜念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炽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笑意:“刚才白薇薇不是说你玩泥巴吗?我觉得这提议不错。不过咱们不玩泥巴,玩点别的湿乎乎的东西。”

姜念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流氓话,气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沈炽!你个大流氓!”

“这就流氓了?”沈炽抱着她几步跨上楼梯,笑声爽朗又放肆,“那你等会儿可得把嗓子保护好了,别到时候哭得太惨。”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暧昧又温馨。

而此时,宿舍楼下的阴影里,一双充满嫉妒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白薇薇手里那把遮阳伞的伞柄,都要被她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