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董……在公司……突然晕倒……送抢救室了!”
管家张伯那带着哭腔、抖得不成调的通报,如同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闪电,狠狠劈在顾霆琛的暴怒和苏晚的绝望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霆琛那即将爆发的狂怒如同被瞬间冻结,扬起的胳膊僵在半空,脸上扭曲的暴戾还未来得及褪去,便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惊愕和……一丝飞快掠过的、令人心悸的算计所取代。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张伯,仿佛要确认这消息的真伪。
而苏晚——
在听到“苏董”、“晕倒”、“抢救室”这几个词的瞬间,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前世父亲被顾霆琛和林薇薇联手气死、死不瞑目的惨状如同最血腥的噩梦,轰然在她眼前炸开!
“爸——!”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心裂肺,带着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猛地从苏晚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痛楚,让整个奢华而冰冷的客厅都为之震颤!
什么翡翠项链!什么顾霆琛的怒火!什么林薇薇的算计!在这一刻,统统化为齑粉!她的世界,只剩下父亲那张慈祥却已病痛缠身的脸!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苏晚所有的伪装!她像疯了一样,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林薇薇,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冲去!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无法阻挡她奔向父亲的脚步!
“站住!”顾霆琛猛地回神,一声厉喝!他一步跨出,铁钳般的大手再次狠狠攥住了苏晚的手腕!力道比之前更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欲!
“放开我!顾霆琛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爸!”苏晚如同被激怒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拼命挣扎嘶吼,指甲狠狠抓向顾霆琛的手背!
“嘶!”顾霆琛吃痛,眼中戾气更盛,猛地将苏晚狠狠拽回自己身前,巨大的力量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什么!你这样疯疯癫癫地跑去有什么用?!添乱吗?!”他厉声呵斥,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张伯,“张伯!备车!立刻去市中心医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急促,仿佛真的在为岳父担忧,但那攥着苏晚手腕的力道,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禁锢。
林薇薇被苏晚推得踉跄几步,撞在沙发扶手上,精心维持的柔弱表情瞬间碎裂,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立刻被更浓的“关切”覆盖。她连忙上前,试图去扶苏晚,声音带着哭腔:“晚晚!晚晚你别这样!顾霆琛说得对,你现在这样跑去只会让医生分心!苏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手指看似安抚地搭在苏晚肩上,指甲却几乎要嵌进肉里。
苏晚此刻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虚伪的话语?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父亲病危的消息攫住,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她死死盯着顾霆琛,眼神充满了血丝,如同濒死的困兽:“放开……我要去看我爸……求求你……” 声音嘶哑,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求。
顾霆琛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濒临崩溃的模样,眼底深处那抹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松开了些许力道,但依旧牢牢控制着她,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虚伪的沉重:“晚晚,冷静点。爸出事,我也心急如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爸得到最好的救治!你这样跑出去,万一路上再出点事,你让爸怎么办?让苏家怎么办?”他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半扶半拽地将苏晚往门外带,同时对张伯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车呢?!”
黑色的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在傍晚车流中疯狂穿梭。顾霆琛亲自开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如刀削。他开车的风格与他的人一样,霸道而极具侵略性,频繁的急刹和变道引来一片刺耳的喇叭声和咒骂。
苏晚被强行按在后座,林薇薇也“不放心”地跟了上来,紧紧挨着她坐着,一只手还“安抚”地握着苏晚冰冷僵硬的手。苏晚却如同失去了所有知觉,身体僵硬地靠着车门,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父亲……前世您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这一世,难道悲剧又要重演?不!绝不!如果您有事……苏晚空洞的眼底,骤然翻涌起毁天灭地的疯狂恨意!那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焚烧殆尽!顾霆琛!林薇薇!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市中心医院,急诊抢救中心。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眼的白色灯光,冰冷的金属座椅,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还有家属压抑的哭泣声……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浮世绘。
苏晚几乎是踉跄着被顾霆琛拖拽到抢救室门外。巨大的、紧闭的金属门上,“抢救中”三个猩红的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苏氏集团几位元老级高管和王秘书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外,看到顾霆琛和苏晚,立刻围了上来。王秘书是个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干练女人,此刻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哽咽和深深的自责:“顾总!苏小姐!你们可算来了!苏董他……他下午主持新能源材料投资分析会的时候,突然说胸口闷得厉害,脸色发青,话都没说完就……就倒下去了!我们立刻打了120……医生说是突发性心梗,情况……非常危急!”
心梗!又是心梗!和前世一模一样!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顾霆琛那只如同铁箍般的手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她挣脱顾霆琛的手,扑到王秘书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姨……我爸……我爸他进去多久了?医生……医生怎么说?啊?”
“快……快一个小时了……”王秘书看着苏晚惨白如纸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医生还没出来……只说……只说情况非常凶险,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苏晚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晚晚!别这样!苏伯伯一定会挺过来的!”林薇薇立刻蹲下身,抱住苏晚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动作看似安慰,实则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控制。
顾霆琛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悲痛。他沉声对几位高管和王秘书道:“不惜一切代价!请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立刻跟我说!苏氏,不能没有苏董!” 他这番掷地有声、充满“担当”的话语,立刻赢得了在场几位高管赞许和依赖的目光。在这种危机关头,顾霆琛的冷静和决断,无疑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只有苏晚,在那绝望的呜咽声中,透过模糊的泪眼,清晰地捕捉到了顾霆琛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算计光芒!他在演戏!他在利用父亲的病危,收买人心,巩固他在苏氏的地位!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泪光,死死地、怨毒地盯住顾霆琛那张虚伪的脸!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快步走了出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苏晚如同弹簧般从地上弹起,挣脱林薇薇的怀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声音嘶哑尖锐。
顾霆琛也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医生,我是病人的女婿顾霆琛,病人情况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但严肃的脸。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晚那张写满绝望和期盼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快速:“病人是突发广泛前壁心肌梗死,情况非常危急。目前暂时稳住了生命体征,但梗死面积很大,心功能严重受损。需要立刻转入ICU(冠心病重症监护室)密切监护,随时可能再次发生致命性心律失常或心力衰竭!另外……”
医生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顾霆琛和苏晚:“我们在病人晕倒时,在他西装内袋里,发现了一个空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小药瓶。瓶口有残留的白色粉末。病人最近是否在服用什么……非正规渠道的药物?或者,有没有人给他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对判断病因和后续治疗非常重要!”
空的药瓶?!白色粉末?!
苏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前世父亲病发时,似乎……似乎也提到过这个细节!但当时她沉浸在悲痛中,又被顾霆琛和林薇薇的“安慰”所迷惑,完全没有深究!
是谁?!是谁给父亲吃了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猛地射向身旁的顾霆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