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监护仪上那剧烈波动的、如同垂死挣扎的心电图曲线,和手机屏幕上“9点”的死亡倒计时,如同两条冰冷的绞索,死死勒紧了苏晚的脖颈!时间!每一秒都在燃烧父亲的生命!

“李叔叔!张队长!计划提前!交易时间改为9点!地点不变!目标就是她!”苏晚指着平板监控上那个高挑女医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她就是内鬼!‘黄雀’的眼睛!立刻秘密控制!但绝不能惊动‘黄雀’!我需要她活着!作为筹码!”

李律师和张队长脸色剧变!他们也看到了心电图异常和那条新短信!这精准的联动,坐实了女医生的内鬼身份!

“明白!我亲自带人!”张队长眼中寒光一闪,对着对讲机低吼几句,几名便衣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散入医院人流。

“小姐!太危险了!时间太紧!外围布控可能……”李律师忧心忡忡。

“没时间了!”苏晚打断他,眼神决绝,“按原计划进行!电子干扰必须到位!建筑图纸呢?!”

李律师立刻将一台平板塞到苏晚手中:“光华造纸厂!所有结构图!3号仓库内部高清扫描建模!还有……我们在工商档案里发现一条隐藏信息!光华厂三年前被一个境外壳公司收购,法人代表名字……Huang Que!”

黄雀!果然是他的巢穴!

苏晚的心沉到谷底,却也更添一丝冰冷的杀意。她飞速浏览着平板上的三维建筑模型,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将每一个通道、每一个可能的掩体、每一处视野死角强行烙印在脑海中。

“另外……”李律师压低声音,递过来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装置,“最新型的微型卫星通讯器,带定位和紧急呼救!信号理论上能穿透大部分干扰!但对方手段未知……千万小心!”

苏晚接过,冰冷坚硬,如同握住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她将其小心地藏进内衣暗袋。然后,她看向那个物证袋里的黄雀打火机——她唯一的“筹码”。

“王姨,帮我找个一模一样的普通金属打火机,要快!”苏晚的声音异常冷静。

王秘书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跑开。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拿着一个普通的不锈钢打火机回来。

苏晚接过,仔细端详。大小、重量、金属质感……与那个黄雀打火机有七八分相似!在昏暗的环境下,足以以假乱真!她将那个装着真黄雀打火机的物证袋交给李律师:“李叔叔,这个你保管好!这是铁证!也是揪出‘黄雀’身份的关键!”她则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普通的不锈钢打火机,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黑色小手包夹层里。

鱼目混珠!

这是她唯一的底牌!赌的就是“黄雀”在交易仓促、光线昏暗的环境下,无法瞬间分辨真伪!

“小姐!车准备好了!”王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担忧。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平板屏幕上父亲那微弱跳动的心电图曲线,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父亲生命的重量。她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向医院后门。背影挺直,如同奔赴刑场的战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冰冷燃烧的决绝。

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撕破城市傍晚的霓虹,朝着西郊废弃的光华造纸厂疾驰而去。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模糊成一片流光,苏晚的心却如同沉入冰海。她一遍遍在脑海中模拟着仓库的结构,推演着可能遭遇的陷阱,思考着每一个应对细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9点越来越近。

西郊,荒凉破败。废弃的光华造纸厂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坟场,矗立在荒草丛生的旷野中。巨大的烟囱如同枯骨,锈迹斑斑的厂房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败纸张和泥土的混合气味,死寂得令人窒息。

轿车在距离厂区几百米外停下。苏晚推门下车。夜风带着寒意,吹动她单薄的衣衫。

“小姐!”王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按计划,等我信号。如果……如果天亮前我没出来……”苏晚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李叔叔,按备用计划执行。”

说完,她拎着那个装着“假筹码”的黑色小手包,如同走向深渊的独行者,一步一步,踏入了光华造纸厂那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般的厂区大门。

厂区内杂草丛生,破碎的玻璃和废弃的金属零件散落一地。月光被高大的废弃厂房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每一步踩在碎石和枯草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按照记忆中的图纸,苏晚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废弃的厂房和管道之间,避开可能的开阔地带。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但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

终于,3号仓库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出现在眼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摇曳的光线,如同巨兽的眼睛。

苏晚在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她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蒙着厚重灰尘的废弃造纸机械和巨大的纸卷,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高高的屋顶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光线摇曳,将一切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添几分诡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一股若有似无的、极其昂贵的雪茄烟味!

仓库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如同小型冷藏箱的金属容器!箱子侧面连接着闪烁微弱绿灯的电源装置。箱子旁边,放着一台便携式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竟然与苏晚父亲病房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微弱,更加紊乱!

而在桌子后面,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姿态优雅,仿佛身处顶级宴会厅,而非这废弃的死亡巢穴。他手中,正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一丝熟悉的、让苏晚灵魂都为之颤抖的邪魅!

“很准时,苏小姐。”一个低沉、醇厚、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响起,如同大提琴的低鸣,清晰地传入苏晚耳中。正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前世仓库外那个魔鬼的低语!

他缓缓转过身。

当苏晚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那张脸……俊美得如同希腊神祇,五官深邃立体,皮肤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瞳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正带着一种玩味的、如同打量猎物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苏晚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张脸……苏晚死也不会忘记!

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的封面,出现在顶级慈善晚宴的聚光灯下,出现在她前世……无比仰慕和信任的名单里!

他是……

沈聿白!

沈氏财团年轻一代最耀眼的天才掌舵人!掌控着横跨金融、科技、能源的庞大帝国!是商界公认的传奇!更是前世苏家极力想攀附、甚至试图联姻的对象!苏晚曾在多次酒会上远远见过他,他永远那么优雅从容,高不可攀!

怎么会是他?!

那个前世操控她死亡、今生步步紧逼、如同毒蛇般的“黄雀”!

竟然是……沈聿白?!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苏晚!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那个站在云端、光芒万丈的男人,竟然就是藏在地狱最深处的魔鬼!

“很意外?”沈聿白看着苏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如同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他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或者说……是‘惊喜’?毕竟,前世今生,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苏晚。”

他……他果然知道重生!

苏晚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和质问。

“东西,带来了吗?”沈聿白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苏晚手中的黑色小手包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耐心有限。你父亲的心跳……听起来很‘疲惫’。”他瞥了一眼旁边监护仪上那越来越微弱紊乱的曲线。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加冰冷的恨意和决绝!不管他是谁!是沈聿白还是魔鬼!他都必须死!为了父亲!为了前世今生所有的血债!

她缓缓抬起手,将黑色小手包放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动作看似平静,指尖却微微颤抖。

“我要先确认‘零件’。”苏晚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银色的冷藏箱。

“当然。”沈聿白微微一笑,那笑容颠倒众生,却让苏晚感到彻骨的寒意。他修长的手指在冷藏箱的控制面板上轻点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

冷藏箱的盖子缓缓向上弹开。

一股冰冷的白色雾气瞬间涌出!

在缭绕的寒气中,一颗被放置在透明营养液容器中、连接着维生管道、依旧微微搏动着的、鲜红的心脏,赫然呈现在苏晚眼前!

鲜活!有力!

带着生命的光泽!

正是父亲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渴望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

“别急。”沈聿白如同优雅的恶魔,轻轻合上了箱盖,只留下一条缝隙,让那微弱的心跳声透过监护仪继续折磨着苏晚的神经。“现在,该你了。我的……‘小筹码’。”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晚的手包上。

苏晚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她强作镇定,缓缓拉开手包拉链,手指探入夹层,握住了那个冰冷的、普通的不锈钢打火机。

就在她即将将“假筹码”拿出的瞬间!

“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瞬间覆盖整个仓库空间的、如同高频蜂鸣般的噪音猛地响起!

电子干扰启动了!

张队长他们行动了!

仓库内所有光源,包括那几盏昏黄的白炽灯,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同时,苏晚贴身藏着的微型卫星通讯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预设的“干扰成功”信号!

黑暗!

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巨大的仓库!只有沈聿白那个银色冷藏箱控制面板上微弱的绿灯,和旁边心电监护仪屏幕发出的、幽幽的、映照着那颗搏动心脏的光,成为黑暗中唯一诡异的光源!

机会!

苏晚眼中寒光爆射!在灯光熄灭的同一瞬间,她掏出的动作猛地一变!不是拿出那个普通打火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包里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提前藏在里面的金属钢笔!)狠狠砸向沈聿白的方向!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朝着侧面废弃机械堆的阴影里扑去!

“找死!”

黑暗中,传来沈聿白冰冷而充满怒意的低喝!显然苏晚的突然发难和干扰超出了他的预料!

“砰!”钢笔砸在金属上的声音!

“咻咻咻!”几乎同时,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响起!是消音手枪!

子弹擦着苏晚扑倒的身体,打在身后的铁架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对方果然有埋伏!不止沈聿白一人!

苏晚在冰冷的、满是油污和灰尘的地面翻滚,利用废弃机械作为掩体。她听到沈聿白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吼!显然干扰也切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和可能的埋伏指挥!

混乱!

黑暗中的混乱,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的目标不是沈聿白!是那个冷藏箱!是那颗心脏!

苏晚凭着记忆中的仓库结构和刚才惊鸿一瞥的定位,如同最灵活的狸猫,在巨大的机器阴影中快速移动,无声地朝着中央那张桌子靠近!

监护仪屏幕幽幽的光线,成了最好的指引!

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看到冷藏箱盖子缝隙里透出的冷气和那颗心脏微弱的搏动!

就在她距离桌子只有几步之遥,准备扑过去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在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

“嗡——!”

仓库顶部,几盏功率巨大的探照灯猛地亮起!惨白刺眼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光,瞬间撕裂了黑暗,精准无比地将仓库中央那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苏晚的身影,如同被钉在舞台上的小丑,彻底暴露在刺目的光柱之下!

距离冷藏箱,仅仅三步之遥!

光柱的中心,沈聿白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手枪,枪口正稳稳地指着苏晚的眉心!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优雅而残忍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在强光下如同最冰冷的宝石。

“游戏结束了,小螳螂。”沈聿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惋惜,如同宣判死刑,“你的小把戏,很精彩,但……太嫩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中赫然拿着……那个苏晚藏在手包夹层里的、普通的不锈钢打火机!

“想用这个糊弄我?”他手指轻轻一松,打火机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要的,是那个刻着鸟儿的。真品呢?”

苏晚的心瞬间沉入深渊!他识破了!他早就知道她会用假的!他一直在戏耍她!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他早有准备!这根本就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插翅难逃的死亡舞台!

“看来,交易失败了。”沈聿白遗憾地摇摇头,枪口稳稳锁定苏晚,“那么,这颗‘零件’……”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冷藏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只能……浪费了。”

他放在冷藏箱上的手指,缓缓移向一个红色的、标注着“销毁”的按钮!

“不——!”苏晚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冲破了喉咙!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冷藏箱!哪怕用身体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绝非消音武器的巨大枪响,猛地从仓库入口方向炸响!

一枚狙击枪子弹,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尖啸,瞬间击碎了沈聿白旁边那台心电监护仪的屏幕!火花四溅!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炸开!

沈聿白脸色剧变!身体本能地做出规避动作,指向苏晚的枪口微微一偏!

机会!

苏晚如同被注入最后的力量,猛地扑到冷藏箱上,用整个身体死死护住了那个红色的销毁按钮!同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向枪声来源——

仓库巨大的卷帘门处,烟尘弥漫!一个高大挺拔、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如同战神般撞破铁门冲了进来!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彪悍的狙击步枪,枪口还冒着硝烟!在他身后,激烈的枪声和呼喊声瞬间爆发!显然,外围的张队长他们与沈聿白的埋伏人员交上火了!

强攻!

警方选择了最暴烈、最直接的方式!在电子干扰成功、确认苏晚位置后,悍然发动了强攻!

“走!”那涂着油彩的男人对着苏晚一声低吼,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沙哑磁性!他手中的狙击步枪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锁定沈聿白的方向,连续点射!精准的火力压制,逼得沈聿白不得不寻找掩体!

仓库内瞬间枪林弹雨!流弹横飞!废弃的机器被打得火花四溅!

混乱!真正的混乱爆发了!

苏晚来不及多想,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一把抱起那个沉重的银色冷藏箱!冰冷刺骨!维生管线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心脏的搏动在混乱的枪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放下箱子!否则你们都得死!”沈聿白冰冷的声音从一个巨大的纸卷后传来,带着被彻底激怒的狂躁!更多的埋伏枪手从仓库深处阴影里涌出,火力瞬间增强!

“跟我来!”油彩男人一个战术翻滚,躲开一串子弹,冲到苏晚附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拖着苏晚和沉重的箱子,朝着仓库一个堆满废弃管道的角落冲去!

“那里有应急通道!图纸上标了!”苏晚在他耳边大喊,指向一个被巨大管道和杂物半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掩护!”油彩男人对着通讯器一声低吼!仓库入口方向,警方的火力骤然加强!

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扇锈死的铁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铁门应声而开!露出后面漆黑狭窄的通道!

“走!”油彩男人将苏晚和箱子猛地推进通道,自己则转身,依靠着门框作为掩体,手中的狙击步枪爆发出最后的火力,死死压制住追兵!

“快走!别回头!”他背对着苏晚,嘶声吼道!子弹打在他身边的铁门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苏晚抱着冰冷的箱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在枪林弹雨中为她断后的、涂满油彩的、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不再犹豫,转身冲进了漆黑一片的应急通道!

身后,激烈的枪声、沈聿白狂怒的咆哮、以及那油彩男人决绝的嘶吼……如同地狱的交响乐,渐渐被通道的黑暗和曲折所吞噬。

苏晚在黑暗中拼命奔跑,沉重的箱子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通道狭窄、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通道的出口!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通往外界、同样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

清冷的夜风和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眼前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河滩!不远处,隐约能看到警灯闪烁!

出来了!

苏晚踉跄着冲出通道,抱着冰冷的箱子,瘫倒在潮湿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对父亲生命的巨大担忧让她几乎晕厥。

她颤抖着手,打开冷藏箱的盖子。

维生系统还在工作,绿灯闪烁。

那颗鲜红的心脏,在透明的营养液中,依旧顽强地、微弱地搏动着。

爸……有救了……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冷藏箱内部,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尖锐的、不同于维生系统警报的蜂鸣声!

同时,箱子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红色指示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惊恐地看到,那颗鲜活心脏搏动的节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其微弱……极其……不规律!

营养液的颜色……似乎也在发生某种……诡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