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屋里很简陋,借着月光,我能看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
墙角堆着一些兽皮和打猎的工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血腥气。
沈屠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他的脸。
他的五官很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组合在一起显得有些冷硬。
常年在山里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他不算英俊,但身上有种原始的、充满力量感的男性气息。
他拉开一条长凳,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另一边,高大的身躯让简陋的木屋显得更加逼仄。
“我家里的情况,你看到了。”
他开门见山,“一穷二白,除了打猎,没别的营生。”
我点点头。
“村里关于我的传言,你也听说了?”
我再次点头,心跳得有点快。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他们说我克妻,说我生不了孩子。”
他顿了顿,黑沉的眸子紧紧锁住我:“这些,你都不在乎?”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不在乎。沈屠,我只想活下去。吃饱饭,活下去。”
我的坦白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他眼中的审视慢慢褪去,取而代之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傻瓜,又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落魄人。
“好。”
他终于吐出这个字。
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明天,我去大队开证明。”
他说着,站起身,从墙角的一个破木箱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拿出几样东西,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一块蓝色的确良布料,几张崭新的票证,还有……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布给你做身新衣服。票你收着,想买什么自己去供销社。这袋子里的钱,你拿着。”
我愣住了,看着桌上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就算是……彩礼了?
我从没想过,我的婚姻会是这样开始的。
没有媒人,没有仪式,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有一场在寒夜里的、关于生存的交易。
“收下。”
见我没动,他催促道。
我颤抖着手,将那些东西收进怀里。
那袋钱很沉,票证的边角有些硌人,但那块布料,却是意想不到的柔软。
“明天早上,你直接过来。”
他下了逐客令。
我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谢谢你。”
他没应声,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转身走出木屋,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成功了。
我用我仅剩的尊严和未来,为自己换来了一个长期饭票。
从此以后,我就是沈屠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