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10 13:26:23

宋霁以为他是在等自己讲电话,只好和谢惊秋匆促挂断。

她走向他的脚步和语气都很轻快:“段栖鹤,我记得这个庭院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是我记错了吗?”

段栖鹤:“没记错,我全部拆掉重新装修了。”

宋霁诧异站住。

全拆了!

然后在她走的这段时间里再次翻新?

宋霁左看右看,企图按照记忆寻找几处没被改动过的地方,结果却是徒劳。

段栖鹤甚至把所有地砖都撬走了,换成用土压实的短草坪,除了墙角的微型假山,还修葺了许多条鹅卵石小路做装饰。

她瞠目:“为什么?你不喜欢原来的样子吗?”

段栖鹤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吃惊,神色虽稀疏平常,但有什么东西顶到嗓子眼,以至于出口的声线低哑紧涩。

“乖仔……是更喜欢原来的样子吗?”

这处地产是段家长辈送的新婚礼物,段栖鹤觉得宋霁钟情玉雕,也会喜欢新中式,所以自作主张换成了现在的模样。

宋霁给出的答案是都喜欢。

段栖鹤的心还悬着。

“我还以为你喜欢原来的法式。”

“也喜欢啊。”

“那你……”

这次是段栖鹤的电话响了。

来电备注:话很多的赵女士。

段栖鹤:“……”

离开公司时手机只剩下23%的电量,他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怎么还有电啊。

当着宋霁的面,他犹豫要不要接。

宋霁本着你一次我一次的心理,摊摊手,示意他先忙。

段栖鹤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一滑,没急着和对面讲话,先对宋霁温声细语:“方嫂应该在最左边的厨区,你让她带你回卧室换身衣服,院里冷,换好鞋先进去吧。”

他个子高,又站在连接内外的木台阶上,说话时体贴的向她倾下身。

宋霁随着他的动作仰头,冷不丁被眼前的男人晃了神。

段栖鹤的五官深邃冷峻,放在帅哥云集的沂城也是最出挑的那一拨。

此刻身穿西装,背对羊皮灯笼渗出的光晕,如降临在冬夜的神迹,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既视感。

宋霁从小到大就喜欢看帅哥,否则也不会忘了名字……还记得脸。

她心想。

这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要不然以后就把这位青天大老公供起来好了。

宋霁不自然的捏了捏耳垂:“那也好,我去收拾行李。”

段栖鹤的长腿迈下台阶,刚把手机递到耳畔,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下。

他垂眸,肩侧探出宋霁嫩白的小脸,怕打扰通话,她把声音都含在了嗓子里。

“对了,我喜欢那个法式,但是更喜欢现在的新中式,你的审美的确一流。”

宋霁觉得段栖鹤好像挺在乎这事,所以特地解释。

况且都已经重新装修完了,要是让他以为自己更喜欢第一版,实在是太扫兴了。

段栖鹤瞳孔颤动,呼吸开始放轻:“好。”

救命。

从这个角度看,乖仔也太可爱了。

宋霁换好摆在台面下的棉拖鞋进屋,却没听话的去找方嫂。

段栖鹤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回头,见她一脸好奇的在房子里面转来转去,活像只在蜂巢里迷路的小蜜蜂。

他的唇无意识上扬,又被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院里冷~换好鞋先进去吧~”

段栖鹤:“……”

他往外又多走了几步,在身体里环绕三个多小时的拘谨感被风带离,黑眸垂下,单手抄兜,那股端在夜幕下的矜持和冷贵,连雪花见了都要绕着走。

“妈,不要胡闹,有什么事吗?”

赵绾比秦方好大几岁,声音却更年轻一些。

“栖鹤,乖仔回家啦?”

“嗯,我俩刚到家。”

“那太好了!你终于不用再独守空房了!”

赵绾听起来比他本人还兴奋:“方嫂上次回来,说你天天抱着个枕头睡在次卧,哎呦,听得我和你爸那叫一个心酸。”

“……”段栖鹤用指尖抵住眉心,“妈,别听方嫂胡说,我就在次卧睡了一次。”

赵绾压根不信:“别逞强了,我问你,乖仔好不容易回来,你俩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

“好个屁。”

手机里响起一个男人厚沉的声音,俨然是他的父亲段景山。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段栖鹤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石头一样。”

段栖鹤纠正:“爸,这句话用在咱俩之间不合适。”

“你瞧瞧。”段景山冷冷一嗤,“说话比我还死板,怪不得人家乖仔一走三个月不回来,这要换做我,一辈子都不回来了,谁想大半夜搂着一块活化石睡觉,还什么高岭之花呢,我看你在乖仔心里和那个、那个路边的狗尾巴草也没什么区别。”

“哎呀老段,你就别往栖鹤心上插刀了。”赵绾打断他,“栖鹤,你听妈说,你绝对不是什么狗尾巴草,你至少是个五色梅,虽然臭了点,但依旧很好看。”

“……”

段栖鹤的话音变得比水还寡淡无味。

“你们两个还有别的事吗?”

“你别生气啊。”

赵绾说完,又听段景山猛地一拍巴掌。

“要不然这样,爸给你出个主意,你今晚就和乖仔坦白。”

“你就说,我段栖鹤喜欢你整整五年了,就连说梦话都是在向你表白,我爸能出面作证,他以前在门外偷听到了,而且领证那天我高兴的一晚都没睡,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夜夜心碎到天亮。”

“最后再向她发誓所说的一切全部属实,撒谎全家人都死光,这不就行了。”

段栖鹤表情全无:“这是哪位已故长辈托梦给您出的主意。”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赵绾说,“保不齐乖仔哪天又走了呢?”

说到这事,段栖鹤眉头不安地蹙紧。

“她刚才说过几天打算去商丘。”

“啊?”

“但是我不确定。”

“不确定你倒是问啊。”赵绾在那边捶腿,“我的傻儿子,你长嘴就为了吃饭啊?”

紧接着又是段景山讥诮的笑声。

“没事,到时候就让你儿子死死的抱住乖乖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求,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他个高,吊不死。”

“……”

段栖鹤太阳穴鼓起,深吸口气,忍无可忍的低斥。

“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做父母的样子!”

他说的又快又急,电话那头鸦雀无声。

“如果是好的建议我会采纳,但你们两个人刚才一唱一和的,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以前在家怎么叮嘱的?乖仔刚回来,你们是想让我吓死她吗?”

“爸,还有你刚才出的主意,那是人类的主意吗?乖仔婚前根本就没见过我,恐怕这一席话听完,会觉得我是个私窥她许久的变态。”

“……”

不然呢?

段景山匪夷所思:“你之前去谢家那几次,不就是为了偷看她吗?结果还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合着想说的话都在梦里说完了是吧?”

段栖鹤:“……”

观摩完的宋霁从卫生间出来,去找方嫂时又路过客厅。

她向外探头。

庭院里的男人背影锋挺,体态极好,隔很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容置喙的严肃。

那是她这两日完全没触及到的,独属于精英阶层带来的上位者高压。

这是跟谁讲电话呢?

感觉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