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格也一夜之间由大小姐变成午夜钟响过后的灰姑娘,失去华服,失去珠宝,失去她的水晶鞋。
厉家拉了景家一把。
也不曾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见风声不对,立刻关门放狗,退回信物,要求退婚。
他们信守承诺,让景爸景妈放心,等两个孩子到了年龄,会立刻让他们结婚。
债主们顾忌厉家权势,这才愿意坐下来跟景父和平商议。
厉战说什么都不该说这个的。
这等于在嘲讽景家破产的事。
把别人家的悲痛当成攻击别人的武器。
景格眼皮猝然染上红意:“我不是大小姐,所以我才要坐公交车!”
“......”厉战烦躁地耙头发,“你能不能别惹我,我送你,行不?”
景格:“你半路再给我扔了呢?我会迟到,六百块全勤你看不上,我看得上!”
知道她在翻上次的账,厉战更躁了:“我回来找你了!两分钟你人就不见了!”
他火气上头,不理智,可让她下车两分钟他就掉头回来了。
但景格已经不见了。
景格当然会不见。
是厉牧时路过,载了她一程,当时她在雨里淋成了落汤鸡,厉牧时把她送到公司附近的酒店,让她去洗澡,还让人给她送了干净衣服。
因为送她,厉牧时推迟了自己的会议。
所以景格发了工资,第一时间想感谢他。
她没错。
她从头到尾都没做错。
厉战凭什么把责任都推给她。
景格扭头就走。
多一个字都不愿跟他扯。
厉战心情烦透了,两步追上她,扣住她手腕:“别闹了行不行...”
景格用力甩开他,撒开腿往前跑,恰好公交车到站开门,她兔子似地跳了上去。
厉战牙齿都咬碎了。
直到公交车摇摇晃晃走远,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催化成滔天怒火,厉战狠狠踹了脚车门。
把洗到纤尘不染的门踹出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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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格就职于海市最大的一家外贸公司,实习期六个月,转正后能拿货柜提成,等老练到能独自开发客户时,经过评估,可以申请成为公司的合伙人,拿股份分红。
而景格的梦想是未来创建一家属于自己的外贸公司。
公司叫沃美,老板是南方人,绅士儒雅,对员工和蔼可亲,一切福利制度都很优越。
就是不常来公司。
整个公司几乎全部交到几位经理手上。
财务经理,业务经理,仓库主管和质检主管等等。
业务又分为一、二、三部,景格被分到业务一部。
顶头上司是位崇尚单身的中年女性,对景格不错,会因为她一个错误反复纠正的那种。
就是总爱迟到。
一迟到就让景格帮她打卡签到。
帮忙打卡似乎已经是沃美内部心照不宣的操作。
尤其是业务部时间松散自由。
景格作为新人,稚嫩青涩,对职场规则懂得不多,上司让帮忙打卡,她就打了。
之前几次都没什么事,这天却被财务经理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财务经理声音尖锐:“你当公司是你家吗?打卡机形同虚设吗?一共打了几次,老实地写下来,这几次要从你工资里面扣!”
“......”
吃一堑长一智,挨骂受罚确实是她有错,然而让景格难受的,是上司安娜仿佛没这回事。
午休时还和财务经理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地出去用午饭。
从头到尾都没对景格有过表示。
职场第一课,不要对任何“同事”,报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