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景格不耐,“这是小叔的车!”
厉战阴鸷的眸子盯着她:“是我小叔,你急什么?”
景格隐忍着怒火,脸撇向窗外。
不愿跟他再有任何交流。
车内暖气融融,烘着厉战身上的烟酒味道,景格胸闷气短,抬手把窗玻璃降下,让冷风吹到自己面庞。
下一瞬,厉战手臂从她面前越过,径直把窗户关了。
景格一声不吭,重新降下。
厉战再给升上。
景格再降下。
厉战再升上。
两人跟这扇玻璃杠上了,谁都不愿先认输低头。
景格第N次把车窗降下时,厉战猛地摁住她手:“你非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你是天王老子吗!”景格忍无可忍,“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厉战:“我是你未婚夫,是你未来老公!”
景格:“很快就不是了!”
“......”厉战摁着火看她,看了十几秒钟,忽然松开她手,一腔子混蛋调,“这亲你退不了,景家也退不了,嫁给我是你的宿命。”
他言辞中一派笃定,提醒景格她注定是他的人。
厉战缓了缓语气:“你哄着我点,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那些青葱的年少时光,景格还是小小一个,见到他总会兴高采烈,偶尔头发乱了还要使唤他帮忙梳一下,厉战笨手笨脚,每次都会把她梳疼,惹得小姑娘又是一顿白眼。
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厉战甚至想不起来了。
太久了啊。
好像是从她跳级考了心仪的高中,两人之间不仅多了时间差,更添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景格没说话。
始终看着窗外。
肢体语言透着不愿回应的抗拒。
厉战唤她:“格格。”
他说:“咱们都20了,可以正式交往了。”
早可以了。
然而两人一直在对抗,谁也不愿服谁,除了吵架冷战再没别的。
借着酒意,厉战愿意先低这个头。
可是景格说:“哄不了。”
言简意赅。
多一个字都没有。
冷冰冰的无情。
厉战一字一顿:“能哄小叔,不能哄我,对吧?”
“......”景格猝然回头看他,眼睛里积攒的失望是那么明显,“你去小叔面前说这话,好吗,去他面前说!”
厉战冷笑:“你急了。”
体内无法抑制的暴躁喷涌而出,景格忍到声音发颤:“张叔,麻烦您停下车。”
车子靠边停下,张叔问:“是要我离开一下吗...”
“不是,”景格表情隐忍到极致,“谢谢您了,我回我家了。”
说罢,她推开车门,兀自往黑夜里走去。
厉战攥成拳的手背青筋虬结:“你给我回来!”
路边有等待载客的出租。
景格随手拉开一辆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厉战吼道:“景格!”
门砰地关掉。
女孩子倔强伶仃的背影湮灭在那扇车门中。
张叔着急:“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厉战咬紧牙关,“景家会逼她回来!”
张叔倏地沉默。
半晌才小心道:“您不能...这么欺负她的啊。”
景家早在破产后就举家搬到了陶瓷厂旁边的居民楼,一个位于郊区的小区。
到家时,景父还在厂子里加班。
见她突然回来,一家人都惊讶万分。
餐桌上是吃到一半的饭菜,景格沉闷无声地找到位子,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口米饭。
“你...”奶奶范从云上下打量她,“怎么这会子回来了,厉战送你回的?”
景格只吃了两口米饭就用不下了。
她先是看向妈妈蔡枝,然后停在老太太脸庞:“奶奶,我要退婚。”
“......”
范从云当她小孩脾气:“怎么又提这事,各种道理我是不是都跟你掰碎了、揉开了的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