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书,刚着急了些,我父亲今日被宣召入宫,现在来叨扰,实属无奈!因为圣上所作所为皆与往日不同。”
“你说什么?左辰被宣召入宫?这不可能?”
宋和辰还是不相信禹桉所说的话,在他的认知里,圣上若是寻他,只需书信一封,然后由金吾卫或者是招狐暗中送信就好,除了战事和军中之事。
禹桉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赶忙朝他耳旁说:“此次圣旨的长度看上去为一尺五到二尺之间,由锦衣卫护其在旁”
听到这话,宋和辰像是知道了什么。
“禹颜,你寻个理由,进宫去,到二皇子府邸去,自二皇子死后,圣上下旨封闭毓华殿,任何人不得靠近,哪里的侍卫早已撤去,此时哪里最安全,你到哪里时,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然后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禹桉瞬时更加不解,左相被宣召进宫与他的寝宫有何关系?况且他死去多日,父皇不让他入宗祠,而是将他葬于过昔镇,此时去,毓华殿也没有什么东西,况且如今连左辰为何进宫都不知道?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进皇宫?
宋和辰瞬间变得焦急,音量加大了很多:“快去啊,晚了就来不及啦!”
宋和辰接着说到:“我现在需要着官服,持手本进宫。”
“可是,你今日没有正当理由?如何进去?”禹桉问他。
“你莫不是忘了,迄今为止,还有一个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五年前圣上微服私访,落嫣皇后却被毒箭所伤,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吗?若是我现在禀奏圣上,凶手已经找到,他自然会先撇下左辰之事。”
“现在告诉我,你父亲于何时出发的?”
“辰时正二刻(即8:00)”
“来得及!”宋和辰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
“现在是辰时正三刻(8:45)按照圣上的习惯,此时他应该在批阅刑部奏折,你父亲此时应该还在殿外等着圣上传奏。”
“也是,圣上批阅奏折时不喜人打扰,只有陈公公会在一旁,可辰时正二刻陈公公才与父亲同去。恐怕此时圣上会先让陈公公作陪,后才让父亲觐见。”
“可是,还是不对?宋尚书?圣上今日这般着急下召见父亲,定然不会让他在殿外等候。”
“不,你错了,昨日雨夜,太子府上有人被下了“唤魂咒”,朝中大臣此时人心晃荡,那些个史官整日就知道胡言乱语,妄加揣测,定然会将此事多次上奏给圣上 。
圣上此时恐怕也是分身乏术,身体乏力不已,所以你父亲应该暂时安全!”
“那我去二皇子府上又该寻什么?”
“又为何宋尚书这般笃定那件东西一定会帮到父亲?况且从进门到现在?我并未说过圣上急招我父亲的细节?”
“我只是说圣旨的宽度和锦衣卫护我父亲进宫罢了,并未言明圣旨材质,宋尚书是如何知道这圣旨的宽度是与圣旨所用材料相关的,又为何知道这道圣旨对我父亲有威胁?”
宋尚书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这小子,警觉性倒是高,倒是比他那只会耍刀剑的武将父亲聪明不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去二皇子府邸,有一梧桐树林,二皇子曾经赐名为“落苑林”。”
“到那里之后,你往北走上三十步,然后寻到一棵树,树皮被刀剑损坏的梧桐树,此树高34尺,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恐怕已经到了40尺左右。你到树下时,从左到右挖,有一东西埋藏在那里,你只需挖出来,然后我会让衍风和你会合。”
“你将东西交给衍风,我将东西送入宫,自然可以让你父亲免受责罚甚至更重的惩罚!”
他这话一出,禹桉对他的怀疑更加加深,宋和辰啊宋和辰,你倒是狡猾?我生前怎么从未发现你这般心计。不过这些话只能心里先藏些。
“不过如今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至少要知道父皇为何突然召父亲?又与辰时陈公公所言落释之事有何关系?”
禹桉面不改色的掩饰内心的怀疑,行礼拜别宋尚书。说了声:“多谢。”
还有:“今日劳烦宋府多备上一些红枣和羊汤,书书体弱,气色差些,等我回来时所吃之物花费银钱多少,我自会补上。另外,还希望宋尚书将宋雨留在府中陪他解解闷。”
他话一出,宋和辰倒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禹颜这个人娶个男子 ,恐怕只是有些怪癖,看上南书的姿色,身形皆是上佳,想戏耍戏耍罢了?
“你倒是关心他?”
“宋尚书不是说过我与他有些般配吗? 这世界也只有他与我最般配,所以护着他有何不可?”
宋和辰听着他的语气,禹颜这个人此时说这些话,听起来不是恳求,而是暗含杀意?恐怕这南书要是在他府中出了事情, 他定会不死不休。
“好,依你所言!”
毓华殿的梧桐林,今夜浸在墨色雨里。铜铃般的梧叶被狂风卷着,在宫墙上撞出“啪嗒、啪嗒”的响,像无数只手在拍门。
自禹颜死后,毓华殿的宫灯早已熄灭。却不知为何?昨夜雨夜,风劲劲的吹起。宫灯瞬间亮起,直到现在,烛光依旧如昨日那般。照亮了老梧桐的树干——枝干上浮现了禹颜的脸颊,四肢倒位,无眼球,血从瞳孔中溜出,躯干镶嵌在树干里。若是别人看到定会觉得这幅场景惊悚而吓人。
禹颜穿上夜行衣刚到梧桐林,看到这一副场景,嘴角抽搐,可气 ,可笑。
禹桉:“我也不想穿夜行衣,但实在是没有正当理由进宫,好在武功不错,他自我夸奖着”
趁着四下无人,大声对着“自己”叫骂到:“我的盛世美颜,我英俊的面容,那个孙子搞的?”
有气但是找不到人出 ,人生一大憾事,要是让她知道谁在这里故意装神弄鬼 ,他非要弄死他不可!
“大爷的,影响老子心情。今日烦躁事真多啊!”
“算了,还是先挖东西吧 。这么丑陋的假肢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手脚都不对称 , 可长点心吧!
禹桉的指尖刚碰到树干上嵌着的躯干,一股温热的触感就顺着指尖窜上来,惊得他猛地缩回手,指腹上还残留着类似活人肌肤的软韧。
他瞳孔骤缩,那手臂的肤色泛着淡淡的粉白,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加上今夜下雨,四肢上的泥土早已被雨水冲去。露出来的手臂让他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这哪像是死去多日的模样?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心脏狂跳着,又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手臂的脉搏处。虽感受不到跳动,可肌肤的温度却真实得可怕,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一丝残留的弹性。从四肢的软度来看,死亡时间绝不超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谁会知道他来这里,这四肢和躯干又是谁的?似乎并不是一具身体所属。
风卷着梧叶掠过,在树干上扫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禹桉盯着那张仿制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张面皮做得太过逼真,连他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可仔细看,能发现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像是工匠仓促间没能捏好的傀儡。
“究竟是谁在搞鬼?”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铲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若只是想吓退他,用一具冰冷的尸身便足够,为何要费尽心机用刚死去不久的四肢和躯干,还要覆上一张仿他容貌的面皮?这分明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难道是为了阻止他挖出树根下的东西吗?
宋和辰的反常……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他现在需要弄清这网上的东西有些什么?
他将双手伸向树根 挖出一个卷筒,为了不让大雨淋湿,他走进自己生前居住的毓华殿。借着烛光,这烛光,亮的还真是时候,他都死了,点什么蜡烛,这不浪费吗?
这个布局之人是觉得这些突然亮起的烛光也能杀死人!愚蠢。
这手段 吓吓人倒是可以,作秀倒是没有必要!
禹桉的指尖捏着绢纸卷筒的边缘,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那卷泛黄的绢纸,夜风掠过梧桐林,吹得纸页簌簌作响,也吹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工整却透着阴狠的字体,标题赫然写着“落嫣皇后遇刺案供词——二皇子禹桉主谋”。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目光往下扫,只见纸上详细罗列着“证据”:有伪造的二皇子与刺客的通信,信中“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连他平日爱用的墨色浓淡都分毫不差;还有“证人”画押的供词,说曾见二皇子深夜私会不明人士,腰间曾出现落嫣皇后中毒时相似的毒箭剪头。
最让他心惊的,是纸页末尾盖着的几方官印——有刑部主事的印鉴,有大理寺评事的印信,甚至还有当年负责查案的御史台官员的私章。这些印章红得刺眼,像是用鲜血染就,将这通篇谎言盖得“铁证如山”。
这些印章的真假还需要带回府中诊断一番。
“荒唐!简直荒唐!”禹桉的声音发颤,手指攥着绢纸,指节用力到发白,纸页边缘被捏得皱起。
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在他的脚边。禹桉盯着那些伪造的字迹与官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宋和辰将这些东西埋在毓华殿的梧桐树下,根本不是为了救父亲,而是为了嫁祸!可是嫁祸给一个死去的自己有何用?
“好一个宋和辰……”
禹桉将绢纸重新卷好,紧紧攥在手中。绢纸的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却远不及他此刻心里的寒意。
他抬头望向禹清宫的方向,夜色中的宫殿轮廓模糊不清。
“想让我当棋子?”禹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没那么容易。”
毓华殿的殿门虚掩着,风裹着雨丝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殿内悬着的旧幔帐簌簌作响,像极了无人应答的叹息。他早听见了帐后那抹压抑的呼吸声。
“衍风,你躲在帐后够久了吧?”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在空荡的殿内撞出清晰的回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
话音落时,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精准地锁在西侧那幅绣着梧桐的旧幔帐上,眼底淬着冰,“不打算出来,解释解释你家主子宋和辰的‘良苦用心’?”
“还是你觉得宋雨可以成为一颗棋子?”
幔帐后的身影顿了顿,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衍风提着剑从帐后走出来,玄色劲装的肩头沾了片梧桐叶,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局促,握着剑柄的手指却绷得发白。他避开禹桉的目光,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宋雨他不是棋子。
“哦?终于舍得出来了?”禹桉挑了挑眉,脚步往前迈了半步,靴底踩在殿内积着的薄尘上,留下一道浅痕。
他盯着衍风躲闪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语气里满是嘲弄,“我还以为,你要躲到我把毓华殿翻过来,才肯露面呢?”
“今日我懒得与你争辩,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再来找你算账,现在,将这些交给宋和辰,让他记住,不能在殿外打开,纸上被人下了药,虽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但也能使手指 全身溃烂 。”
“我已经将它放到盒子里,盒子是没毒,但是若是触摸这些纸张,受了伤,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让他宋和辰亲自交给陛下,陛下看见这个盒子,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禹颜,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这与你无关,你最好送到他手里,要不然,宋雨那里,你应该知道我会如何揣测?”
“那你不怕南书受到伤害吗?他不是你的妻子吗?你也要将他带到局中来?”
“这无需你操心,我的书叔可没有你这般愚蠢。”
“我走前,明面上让宋府为他准备补身体的食材,只要他看见那些食材,他就会借口动身离开,还会带上你的宋雨,这可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所以你说这人质是宋雨还是南书?”
“更何况,我的父亲还没有死!宋府,敢拦吗?”
这话一出 ,衍风知道了 ,禹颜已经由被动的一方变为主动 ,若是他不照做,宋雨会受到伤害,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好,我会传达你的话的。”
你最好做到!禹桉此刻气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