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漪紫岚·静淳
雾气如墨,将镜月古邑深处的石塔裹得愈发朦胧。塔身由青黑色巨石砌成,高达数十丈,层层叠叠向上收窄,塔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在浓雾中撕开一道微弱的光亮。石塔的大门是整块阴沉木打造,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封镜咒,咒文泛着淡淡的金光,与紫漪钰腰间的玉佩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这就是镇影塔,是我们古邑的根基,也是封印镜影的核心之地。”柳族长抬手抚上阴沉木大门,眼中满是敬畏,“百年前那位织梦人就是在这里布下结界,才勉强将镜影镇压了数十年。”
他指尖按在门上的一道凹槽处,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凹槽瞬间亮起金光,与门上的咒文相互呼应,沉闷的“嘎吱”声响起,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古朴而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周围的阴冷。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石阶通道,石阶两旁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前行的路。通道壁上刻满了壁画,画中记录着古邑的历史:最初的镜月古邑物产丰饶,居民安居乐业,直到某日天空裂开一道裂隙,镜影从中涌出,带来了毁灭与恐惧。后来一位身着白衣的织梦人降临,以自身力量结合镇影镜,布下结界,暂时平息了灾祸。
“这位织梦人……”烬火逢生盯着壁画中织梦人的身影,眼神复杂,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的衣袍纹路,与我发间的银扣一模一样。”
紫漪钰凑近细看,果然见壁画中织梦人的衣袍边角,刻着与烬火逢生银扣上相同的流云纹。“难道百年前的织梦人,真的是你?”
柳族长闻言,叹了口气:“那位织梦人从未告知我们他的姓名,只说自己是守护梦境边界的使者。他离开时曾说,百年后镜影会再次复苏,而他的记忆与力量,会随着封印的松动而重现,届时携玉佩之人,会助他完成未竟的使命。”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三面铜镜,正是与城门口、月府中相同的镇影镜。三面铜镜呈三角之势排列,镜面泛着淡淡的金光,中间悬浮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用篆字写着《封镜秘录》。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同样布满了壁画,只是这些壁画的内容更加清晰,也更加震撼。画中记录着织梦人与镜渊大战的场景:织梦人手持淡金色长剑,周身环绕着流光,与身形庞大、黑气缭绕的镜渊在空中对峙;地面上,无数镜影疯狂嘶吼,古邑居民在战火中流离失所;最终,织梦人将自身灵力注入三面镇影镜,布下引魂阵,才将镜渊封印在石塔地底,而他自己也因灵力耗尽,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原来镜渊被封印在石塔之下!”紫漪钰心中一震,腰间的玉佩发烫得愈发厉害,“难怪这里的结界气息如此强烈。”
烬火逢生缓步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封镜秘录》上,指尖刚要触及古籍,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白衣女子的笑容、镜渊的嘶吼、封印时的剧痛、还有对某个人的牵挂……这些片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头痛欲裂,身形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紫漪钰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烬火逢生按住额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百年前与镜渊大战的,确实是我。只是我并非自愿封印它,而是被人背叛,才不得不以自身灵力为代价,布下封镜阵。”
柳族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背叛?那位织梦人从未提及此事。”
烬火逢生摇头,记忆依旧模糊,只能捕捉到零星的碎片:“是一个我信任的人,他与镜渊暗中勾结,在大战中偷袭了我,导致我灵力溃散,无法彻底消灭镜渊,只能将它封印。”
就在这时,石塔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黑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大厅中的三面镇影镜光芒骤暗,原本泛着的金光渐渐被黑气吞噬。
“不好!镜渊感应到你的气息,开始冲击封印了!”柳族长脸色大变,“镇影镜的力量本就衰减,如今被黑气侵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紫漪钰握紧玉佩,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玉佩发出耀眼的蓝光,照亮了整个大厅,暂时压制住了黑气的蔓延。“我们必须想办法加固封印!”
烬火逢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封镜秘录》上:“这本秘录中,或许有加固封印的方法。”他伸手取下古籍,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用古篆字记载着封镜阵的原理与加固之法——需要集齐三件同源之物:织梦人的灵力、镇影镜的核心、以及连接虚实的媒介,三者合一,才能重新激活封镜阵,彻底镇压镜渊。
“织梦人的灵力就是我,连接虚实的媒介是你的玉佩,可镇影镜的核心是什么?”烬火逢生看向柳族长。
柳族长眉头紧锁:“古籍中曾记载,镇影镜的核心是‘镜心’,藏在古邑的某处,由历代族长守护。只是百年前战乱之后,镜心便失踪了,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话音刚落,石塔再次震颤,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地面的缝隙中挣脱出来,黑气缭绕,正是镜渊的一缕分身。它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黑气化作无数触手,朝着三人席卷而来。
“小心!这是镜渊的分身,力量虽不及本体,却也足以致命!”烬火逢生将紫漪钰和柳族长护在身后,手中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长剑,“柳族长,你带着紫漪钰寻找镜心,我来拖住它!”
“不行!它的力量太强,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紫漪钰不愿离去,握紧玉佩,准备与他并肩作战。
“听话!”烬火逢生转头看向她,眼神坚定,“只有找到镜心,才能彻底镇压镜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是织梦人,不会有事的。”他抬手将一枚灵力护身符塞到她手中,“若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立刻赶过来。”
柳族长也连忙说道:“姑娘,织梦人说得对,我们不能辜负他的牺牲。我知道镜心可能藏在何处,跟我来!”
紫漪钰望着烬火逢生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拖后腿。她点了点头,跟着柳族长朝着石塔的上层跑去。
烬火逢生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身面对镜渊的分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纵身跃起,灵力长剑带着破空之声,朝着黑影劈去。黑影嘶吼一声,伸出触手抵挡,长剑与触手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火花四溅。
紫漪钰跟着柳族长来到石塔顶层,这里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空荡的玉盒,玉盒上刻着与镇影镜相同的纹路。“这里就是历代族长存放镜心的地方,只是镜心已经不见了。”柳族长面露焦急,“难道是被镜影偷走了?”
紫漪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密室角落的一面小铜镜上。这面铜镜比其他镇影镜小了许多,镜面蒙着一层灰尘,却依旧能感受到微弱的同源气息。她走上前,轻轻擦拭掉灰尘,镜面瞬间亮起,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之前在月府被封印的镜影阿月。
“镜心在我这里……”镜中的阿月开口说道,声音带着几分虚弱,“百年前,我被镜渊胁迫,偷走了镜心,本想用来解除封印,却没想到被它抛弃,只能躲在这面铜镜中苟延残喘。”
“你为何要帮镜渊?”紫漪钰冷声问道。
阿月的身影在镜中颤抖起来:“因为我的家人被镜渊控制,它逼我偷取镜心,否则就杀了他们。可我偷到镜心后,它却毁约,将我的家人全部杀害,还将我变成了镜影,永远被困在镜中。”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我知道错了,我愿意交出镜心,弥补我的过错。”
话音刚落,铜镜光芒大涨,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晶莹晶石从镜中飞出,落在紫漪钰手中。晶石冰凉温润,散发着纯净的光芒,正是镇影镜的核心——镜心。
“快!拿着镜心去底层,帮助织梦人加固封印!”柳族长催促道。
紫漪钰握紧镜心,转身朝着底层跑去。此时石塔的震颤愈发剧烈,楼梯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黑气弥漫,视线受阻。她凭借着玉佩的指引,艰难地向下奔跑,耳边不断传来烬火逢生的打斗声与镜渊的嘶吼声,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当她回到底层大厅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烬火逢生的灵力长剑已经出现了裂痕,他的嘴角渗出鲜血,显然已经受伤,而镜渊的分身则愈发庞大,黑气缭绕,几乎占据了半个大厅。
“我拿到镜心了!”紫漪钰大声喊道,将镜心高高举起。
烬火逢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顾伤势,纵身跃起,朝着她的方向飞来:“将镜心放入镇影镜的凹槽中,玉佩贴在镜面上,我来注入灵力!”
紫漪钰立刻照做,将镜心嵌入石台上一面镇影镜的凹槽中,随后将玉佩紧紧贴在镜面上。镜心与玉佩同时发出强烈的光芒,与另外两面镇影镜相互呼应,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笼罩住整个大厅。
烬火逢生落在石台前,双手按在镜面上,将体内仅剩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灵力消耗过度。
“不要!”紫漪钰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痛,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玉佩,“我来帮你!”
两人的灵力交织在一起,通过玉佩与镜心,传入三面镇影镜中。封镜阵被重新激活,金色的光芒愈发耀眼,黑气在光芒的照射下不断消散,镜渊的分身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逐渐缩小,被强行拉回地面的缝隙中。
石塔的震颤渐渐停止,黑气消散,大厅恢复了平静。三面镇影镜的光芒渐渐收敛,镜心稳稳地嵌在凹槽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封印终于被加固。
烬火逢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紫漪钰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泪水:“你怎么样?不要吓我!”
“我没事……只是灵力耗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烬火逢生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镜渊被重新镇压,我们成功了。”
柳族长走上前来,看着两人,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两位,救了古邑,也救了我们所有人。”
紫漪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烬火逢生苍白的脸上,心中满是心疼。就在这时,她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光芒涌入烬火逢生体内,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玉佩在滋养你的灵力!”紫漪钰惊喜地说道。
烬火逢生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以及脑海中逐渐清晰的记忆,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我想起来了,百年前背叛我的人,是镜渊的化身,他化作我信任的模样,趁我不备偷袭了我。而这枚玉佩,是我当年送给一位故人的信物,没想到最终会回到我身边,还成为了拯救古邑的关键。”
石塔外,雾气渐渐散去,月光洒在镜月古邑的青石板路上,带来了久违的光明。紫漪钰扶着烬火逢生,站在石塔门口,望着渐渐苏醒的古邑,心中充满了希望。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镜渊的本体仍被封印在石塔之下,百年的仇恨与执念,绝不会轻易消散。而烬火逢生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一部分,却仍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这场跨越百年的虚实之战,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