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手里大包小包,除了新裙子和雪花膏,还买了只烧鸡,两瓶啤酒。
路过走廊的时候,邻居们看着她这一身行头和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这陆家媳妇是真不过日子啊……”
“嘘,人家陆工乐意宠着,你管得着吗?”
苏瑶权当没听见。
过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推开家门,屋里的灯亮着。
陆行洲居然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那张有些摇晃的木桌前,手里拿着那张被他圈改过的图纸,还在写写画画。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轮廓显得柔和了几分,不再像白天在实验室那么冷硬。
“回来了?”
“嗯。”苏瑶换了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等急了吧?”
陆行洲的目光落在那些大包小包上,没说什么“乱花钱”之类的话,只是默默地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重物。
“买了烧鸡?”
“那是,庆祝一下咱们陆工今天大显神威。”
苏瑶笑着去厨房拿碗筷。
等她出来的时候,陆行洲已经把烧鸡撕好了,最肥嫩的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
啤酒盖也被撬开了,冒着白沫。
“喝点?”苏瑶递给他一瓶。
陆行洲接过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喉结滚动,荷尔蒙爆棚。
苏瑶看得有点呆。
这男人,怎么喝个酒都这么性感。
“今天在后勤处……”陆行洲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谢谢你。”
他回来的时候听说了。
苏瑶为了他的劳保用品,大闹后勤处,逼得王强低头。
他在单位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只管搞技术就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懒得计较。
从来没有人,像个护食的小母鸡一样,为了他的一双白手套,去跟人吵架。
这种被护着的感觉……还挺好。
“谢什么?咱们是夫妻。”苏瑶啃了一口鸡腿,满嘴流油,“你的就是我的,他克扣你,就是抢我的钱。我能忍?”
陆行洲看着她沾着油光的红唇,眸色深了深。
“嗯,夫妻。”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佛在咀嚼其中的含义。
吃完饭,苏瑶去洗漱。
她特意换上了今天新买的那件淡黄色连衣裙,还在手腕和脖颈处涂了点雪花膏。
出来的时候,陆行洲正坐在床边看书。
听见动静,他一抬头,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灯光下,苏瑶穿着新裙子,腰肢纤细,皮肤白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那一抹淡黄,嫩得让人想咬一口。
“好看吗?”苏瑶转了个圈,裙摆飞扬。
陆行洲感觉喉咙发干。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了她。
“好看。”
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火。
“那……比照片上那个好看吗?”苏瑶故意逗他。
陆行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她就是个同事。”陆行洲皱眉解释,“那时候在上海……”
“嘘。”苏瑶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我不听解释。我只看表现。”
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陆工,今晚的表现,要是不能让我满意……”
话没说完,陆行洲直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放心。”
他把她压在柔软的被褥间,眼神炽热得像是要将她融化。
“一定让你满意。”
这一夜,红浪翻滚。
筒子楼的墙壁隔音不好,苏瑶咬着被角,忍得辛苦。
陆行洲却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缺失的热情全部补回来一样,不知疲倦地索取。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苏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地想:
这男人的体力……怎么比昨天还好了?
这大概就是“工科男”的钻研精神吧?
第二天一早。
苏瑶醒来的时候,身边照例又是空的。
不过这次,桌上除了早饭,还多了一张纸条。
【我去上班了。昨晚累着你了,今天多睡会儿。抽屉里还有点票,你想买什么自己拿。】
苏瑶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男人,开窍了啊。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舒畅。
虽然腰还是有点酸,但心里美啊。
吃过早饭,苏瑶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看着这略显简陋的筒子楼,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光靠陆行洲的工资,虽然在这个年代算是高薪,但要想过上以后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还远远不够。
85年啊。
这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
只要胆子大,就没有赚不到的钱。
苏瑶想起了上辈子听说的那些发家史。
现在的南方,倒爷正如火如荼。
国库券的异地交易也刚开始有苗头。
甚至就在这百货大楼里,那些不需要票证的瑕疵布料,倒手卖到乡下也是暴利。
苏瑶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手里现在有陆行洲给的一百多块钱本金。
这一百多块,能不能变成一千,一万?
这第一桶金,该怎么挖呢?
苏瑶正琢磨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瑶!苏瑶在家吗?”
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听着有点急。
苏瑶皱了皱眉,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那个昨天在实验室见过的书呆子——陈华。
陈华一脸焦急,满头大汗。
“嫂子!不好了!陆师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