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寝殿内刻意维持的平静。
狂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灌入,吹得殿内烛火一阵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苏辞正心神不宁地坐在软榻边,听着窗外骇人的雷雨声。盘算着裴玄寂是否会来,又该如何应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然起身。
抬眼望去,只见裴玄寂站在门口。
玄色的衣袍被雨水浸透,紧贴着挺拔的身躯,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滚落,砸在光洁的地面上。
他脸色阴沉,眸色如同窗外墨黑的夜空,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和某种更深沉、更危险的情绪,直直地锁在她身上。
他整个人如同从暴风雨中走出的修罗,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侵略感。
苏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害怕雷声的谎言被戳穿,而是因为他此刻……狼狈却又极具冲击力的模样。
“殿下……”
她下意识地迎上前,也顾不得他那骇人的脸色,语气里带着真实的紧张和担忧,“怎么……怎么打湿成这样?快擦擦!”
她快步走到一旁,取来干燥柔软的棉巾,伸手便要去擦拭他脸上的雨水和湿发。
然而,她的手还未触碰到他,手腕便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
裴玄寂垂眸看着她,眼底是沉沉的暗色,仿佛酝酿着惊涛骇浪。
他攥着她的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格外低哑:
“你不是害怕吗?”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孤就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刮过她的脸颊,带着审视和嘲弄,仿佛在说:看,你的把戏,我配合了,你满意了吗?
苏辞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低下头,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我……”
她刚吐出一个字,裴玄寂却不再给她任何解释或退缩的机会。
他猛地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另一只手铁箍般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冰冷而湿透的胸膛前。
“唔!”
苏辞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怀中,冰冷湿濡的衣料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未出口的话语全部被堵了回去。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燃烧着暗火的眸子。
“苏辞,”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微腥,喷薄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他已然俯首,狠狠地攫取了她微张的唇瓣!
这是一个充满了惩罚、掠夺和占有意味的吻,粗暴而急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思绪都吞噬殆尽。
“呜……”
苏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弄得措手不及,缺氧的感觉瞬间袭来。
她徒劳地用手抵着他冰冷坚硬的胸膛,撼动不了分毫。
他的手臂如同铁钳,他的吻如同风暴,将她牢牢困缚,无处可逃。
她能感受到他压抑已久的怒火,感受到他那种近乎自毁的沉沦。她知道,自己拙劣的谎言,彻底点燃了他。
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
抵抗的力道,一点点松懈下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软化,裴玄寂心底那股暴戾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不再满足于唇齿的侵占,吻沿着她纤细的脖颈向下,带着湿意的唇舌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暖昧的痕迹,大手也开始在她背后不安分地游走,隔着薄薄的寝衣,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
苏辞闭着眼,长睫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承受着他带着怒意的索取。
裴玄寂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那张宽大的床榻。
他将她放入柔软的锦被中,随即沉重的身躯便覆了上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窗外的雷声依旧轰鸣,雨点敲打着窗户,如同密集的鼓点,为这室内即将发生的旖旎与挣扎,奏响了狂乱的序曲。
裴玄寂的吻再次落下,比之前更加炽热,更加深入。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 抚上她腰间细腻的肌肤,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呼吸愈发粗重。
他撑起身,开始急躁地扯开自己身上湿透的、碍事的衣袍。玄色的外袍被随意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是里衣……
意乱情迷之中,苏辞的手无意间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掌心传来的触感却让她猛地一怔!
那不是光滑温热的皮肤触感,而是一片……细密的、凸起的颗粒感?
苏辞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借着床帐内昏暗的光线看去。
只见裴玄寂的胸前、 手臂乃至脖颈处,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疹块,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啊!”
苏辞吓得惊叫一声,瞬间从情欲中彻底清醒过来,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惊惶的颤抖,“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疹?!”
裴玄寂此刻正是箭在弦上,被她骤然推开,又听她问起红疹,眉头不耐地紧蹙起来。
他瞥了一眼自己胸前那片碍事的红痕,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不以为意的烦躁:“不必管它! 老毛病了!”
他试图再次靠近她,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不行!”
苏辞却态度坚决地抵住他,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
什么旖旎心思,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她看着他身上那大片大片的红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生病了!很严重的过敏!
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命令式的急切:“这怎么能不管?! 殿下!这看起来很是严重!必须立刻传太医!”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下床去唤人。
“苏辞!”
裴玄寂低吼一声,再次将她按住,眸中欲火与怒火交织,几乎要喷薄而出,“孤说了没事!”
他讨厌她在这种时候打断他,讨厌她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更讨厌……她因为这该死的红疹而流露出的、仿佛真心实意的担忧!
这只会让他更加沉沦,也更加痛恨自己的沉沦!
“这怎么会没事?!”
苏辞也急了,仰头看着他,眼中因为焦急而泛起了水光, “殿下!身体要紧!万一……万一有什么闪失,臣妾……臣妾……”
她的话语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只是用力地摇头,态度异常坚决。
看着她眼中那清晰可见的担忧和坚持, 看着她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泫然欲泣的模样。
裴玄寂胸中的燥热和怒火,像是被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戳破了一个口子,嗤嗤地泄了气。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最终,他猛地松开她,翻身坐起,背对着她,粗重地喘息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传!”
苏辞也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慌忙跳下床榻,甚至来不及穿好鞋子,赤着脚就跑到殿门口,对着外面焦急地喊道:“快!快传太医!殿下身上起了严重的红疹!”
她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惶,在夜雨声中传开。
守在殿外廊下的高德全和映雪闻声,皆是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应声,一人匆匆跑去太医院,一人紧张地守在门口。
寝殿内。
裴玄寂依旧背对着床榻坐在那里,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碍眼的红疹,肌肉线条因为紧绷而显得更加清晰凌厉。
窗外的雷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殿内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滞、诡异。
旖旎暖昧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担忧和……某种潜流暗涌的复杂情绪。
苏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宽阔却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她慢慢走回床边,拿起一件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肩上。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