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口的疼痛几乎让我握不住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厉害。可我还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过去:
“杨老师,从今往后,沈缇的衣物我不会再碰。你若不嫌麻烦,可以亲自上门替他整理。”
“另外,准则里说所有与沈缇有关的事都需向你报备——那么现在,我要和他离婚。劳烦你尽快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
我要和他离婚,这六个字,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敲下。唇被自己咬破,血腥气在齿间弥漫。
微信几乎在同一秒响起。
杨婉莹的回复简短得体,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的,乔小姐,我会尽快准备。”
心口那团绵密的刺痛又一次蔓延开来,几乎让我直不起腰。
幸好这时,叫的车到了。
我拉开车门钻进后座,将脸埋进掌心。窗外的雨幕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块。
那种用尽全力却砸进虚无的窒息感,我早已受够了。
将女儿的骨灰暂时寄存后,我才回到那栋曾被称为“家”的别墅。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扑面而来。
沈缇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姿态慵懒,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浴袍的V领敞开着,水珠顺着锁骨滑落进胸膛。我曾经最迷恋他这副模样。
我下意识地抿紧嘴唇,脚步骤顿。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娇柔的嗓音便从浴室方向传了过来:
“沈总,可以借我一条内裤吗?”
声音落地,杨婉莹从里面走了出来。
素白的浴袍松垮地裹在她身上,腰带系得随意,领口敞着一大片肌肤。
我的目光死死定在那件浴袍上,提着包的手指猛然收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杨婉莹身上那件浴袍,是我的。
是沈缇送过我唯一的、能称得上礼物的东西。
丝绒的面料,腰带上绣着小小的珍珠。结婚纪念日那天,我穿着它在镜子前转了又转,最终还是舍不得,将它叠好收进衣柜深处。
而此刻,它正随意地裹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领口沾着未干的水渍,腰带松松垮垮系着。
我吸了口气,声音却比想象中平稳:
“看来是我回来得不巧,打扰二位了。”
我提起包转身要走。
沈缇猛地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生疼:“乔曦,你又在胡闹什么?我和婉莹出去视察项目遇到大雨,只是借地方整理一下!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其实我该忍的。
一周后我就要嫁给别人了。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一刀两断,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们在外怎样,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当我看着杨婉莹穿着我的浴袍,站在我曾用所有期待布置的家里。看见沈缇不顾女儿才刚惨死,没有半分哀伤,在我们的家里跟她共度春宵。
我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所以,她身上那些痕迹,也不是你留下的,对吗?”
我抬起手,指向杨婉莹敞开的领口。那些若隐若现的吻痕,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沈缇脸色骤变,闪过一丝狼狈的慌乱。
杨婉莹却往前一步,声音温婉却带着刺:“乔小姐,我身上的痕迹是我的私事,与您无关。如果您介意,我可以不再来这里。但请您别动不动就闹脾气——沈总每天很累,经不起您这样反复折腾。”
看,多么得体,多么为他着想。
三言两语,我就成了那个不懂事、不体贴、无理取闹的疯女人。
心口的剧痛几乎让我窒息,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沈缇冰冷的声音已先一步斩断我的去路:“乔曦,立刻向婉莹道歉。她是我的人,不是你的出气筒。”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果然。
无论何时何地,他永远选择站在她那边。
而我呢?
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他甚至没有问一句——
我们的女儿,葬在了哪里。
心口仿佛被硬生生撕开一个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可我依然挺直脊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想让我给她道歉?”
“你、做、梦。”